专家苦笑着解释:“年轻人,我只是书法方面的专家。你们这里的东西种类繁多,包括玉器、瓷器甚至古木,我无法一一鉴定。”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袁英杰接着说:“这些东西现在不能带走,它们是证据。如果您愿意,可以将其他专家请到警局来进行鉴定,费用我们会承担。”
专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专家匆匆离去,留下的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对屋子进行了第二次彻底的检查,但遗憾的是,并未发现更多线索。
严国中,请在这份文物登记表上签字。我已经将这些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屋内的文物进行了详细的记录,但遗憾的是,地上的脚印和指纹已被岁月的尘埃所掩盖。
按照法律,这些物品现在应被视为证据,但它们并不属于警局,而是已故的严刚所有。他的去世使得所有权转移到了他的直系亲属——也就是他的父母严国中夫妇。由于严刚生前未有妻儿,遗产自然由他们继承。
我们警队首次接收如此众多的古董作为证物,因此在存放时格外小心,生怕有所损坏。证物科的同事比我们还要紧张,面对眼前的古董,他们露出苦笑,仿佛遭遇了不幸。尽管这些古董是从假冒品贩子严刚的出租屋中搜出,但无人敢肯定它们全是赝品。一旦不慎损毁,可能面临巨额赔偿,那实在是无妄之灾。
通常,摆放证据只需将物品置于架上,并做好记录与拍照存档。然而,这次却大为不同。我们和证物科同事都担心架不住古董的重量,反复检查,力求万无一失。
晚上九点,本该是下班时间,但袁英杰召集我们到办公室进行案情分析会议。他直截了当地分享了最近的调查进展。首先,他讲述了自己对汽车的调查结果:由于拍摄汽车的摄像头设备过于陈旧,无法清晰捕捉车牌号和车内人员。因此,他将视频资料交给技术部门,希望借助计算机技术使画面清晰化。
紧接着,坐在我旁边的李翔锐站起来报告了他这几日在古玩市场及古董店的调查成果。他找到了几名嫌疑人,但他们在死者死亡当天并未出现在案发地点附近,且每个人都有至少两名时间证人为其提供不在场证明。言罢,李翔锐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取出手机,连接数据线至笔记本电脑,片刻之后,一张人物照片显现在投影仪上。
罗雄,这个人与死者严刚是生意上的伙伴。据他透露,本月十七号那天,严刚计划收购一批古董,成功的话会大赚一笔。因此,罗雄给了严刚五万块作为预付款。然而,两天过去了,严刚并没有回来,这让罗雄怀疑严刚可能已经被买家杀害了。
袁英杰点了点头,继续询问其他人。但是,他们的调查都陷入了僵局,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一点,大家一致建议袁英杰将调查重点放在那辆模糊不清的汽车上。只要找到那辆车,或许就能找到凶手。
接下来的两天,袁英杰将所有警员召回,全力调查那个神秘的卖家。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我也被袁英杰派去和胡正则一起在出租屋寻找新的线索。
时间一晃到了第三天,我和胡正则跟换班的警员打了个招呼,乘坐警车返回警局。在出租屋待了两天,我们每天都是用矿泉水和方便面充饥,已经忘记了食物应有的味道。
法医办公室内,我迫不及待地洗了把脸,拿起手机叫了两份外卖。胡正则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将门关上,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远远地扔给我一根。
我接过香烟闻了闻,感慨地说:“这两天过得就像在监狱里一样,连烟都抽不上。”为了不破坏现场痕迹,我和胡正则真的像蹲监狱一样,守在屋里不敢有任何大的举动。每天除了用放大镜检查屋里可能存在的指纹和血迹外,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在整个二队里,我和胡正则的外勤经验最少。这种耗时但不费脑子的工作,自然落在了我们两个头上。
“开会了!”走廊里传来袁英杰的声音。我和胡正则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我找来一个纸杯,接了半杯水,将香烟熄灭在里面,然后和胡正则一起离开办公室,快步走向二楼的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在沉闷的会议室里,袁英杰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各位,技术部门有进展了,视频监控中的那辆车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欢呼声如雷鸣般响起,众人的掌声几乎盖过了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的重压轻了不少。在案件陷入僵局时,这消息无疑是一线生机。
“大家稍安勿躁。”袁英杰抬手示意安静,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已经指派李副队长带队去追查车主。一旦有了新线索,我们将立刻行动。大家有没有信心,迅速破案?”
“有!”回应声此起彼伏,我也挤进人群,声音洪亮,仿佛要把所有的决心都喊出来。
袁英杰目光深邃地扫过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翔锐的身影急匆匆闯入我们的视线。
“队长,嫌疑人招了!”李翔锐气喘吁吁地报告。
“这么快?”袁英杰露出惊讶之色,“他是真凶?”
“不,不,不是。”李翔锐深呼吸后继续说道,“那家伙叫李刚,平时开黑车。严刚的死跟他有关,但他只是个帮凶。”
“那主谋是谁?”袁英杰递给李翔锐一杯水,站在门口询问。
我转过身,目光充满好奇,急切地想知道李刚为何要将严刚投入河中。
李翔锐平复了呼吸,“李刚也不清楚具体身份,只知道有人给了他一万块钱,让他把一个麻袋扔进河里。”
他接着说,“严刚死亡那天早上,有人找到李刚,让他晚上帮忙处理一个麻袋。李刚虽然怀疑里面可能是具尸体,但在金钱的诱惑下,他还是选择了违背良知。”
我忍不住讽刺道,“为了一万块钱,就去做帮凶,李刚的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李翔锐抿了一口清水,缓缓道出:“李刚,他可不只是开黑车的。赌桌上的输赢,让他欠下二十万的巨债。债主们已经威胁要废了他的腿,如果不是那个人找上门来的话。”
“但成为帮凶,这……”胡正则皱着眉头,不无忧虑地说,“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会毁了自己吗?”
袁英杰轻轻一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赌徒的眼里,哪有未来可言。”
紧接着,李翔锐继续叙述:“李刚还是做了。那天下午,他开车到了护城河边,趁着黄昏人稀,将尸体抛入河中。”
“他是在何处接应的尸体?”袁英杰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关键问题。
“建设街。”李翔锐答道。
“建设街?他怎敢在那里交接尸体?”我不禁出声,众人亦是一脸惊诧。
建设街作为繁华街道,凶手竟敢在此地交付尸体,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看来,这个凶手不是一般的狡猾。”袁英杰分析道,“在建设街这样的人流密集之地交接尸体,虽然风险不小,但同时也为他提供了掩护。监控即便捕捉到画面,也难以辨认凶手的来去。”
李翔锐接着说:“我曾询问过李刚,他说那人戴着宽大的墨镜和遮半脸的口罩,把装有尸体的麻袋交给他后,就消失在人群中。”
“李刚虽未能看清凶手的面孔,但至少能描述一下其身材吧?”我插嘴询问。
李翔锐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念道:“凶手身高约莫一米八,体重大约两百斤,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脚踩同色运动鞋。对了,第一次碰面时,凶手开着一辆无牌照的白色宝马车。”
袁英杰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都听好了,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前往建设街搜寻线索!”
“请稍等。”
正当我们准备启程时,我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袁英杰显得有些不悦,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立刻回答:“袁队,我刚想起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迅速解释道:“在我和安静解剖死者遗体时,我们在其胃中发现了浓烈的酒精味和一些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我认为我们应该将调查重点放在附近的餐馆和酒楼。”
“有道理。”
袁英杰难得地同意了我的观点,并立即将人员分成两组。
其中一组在李刚与嫌疑人见面的地点进行排查,另一组则前往各大餐馆和酒楼,收集当天的监控录像,以确定死者在死亡当天是否曾到访过这些地方。
下午六点,十余辆警车如风驰电掣般驶向建设街。
由于建设街地形复杂,人流量大,袁英杰在出发前向局长报告,请求从各个刑侦分队调派了数十名经验丰富的侦查员。
抵达建设街后,袁英杰安排我和李翔锐一组,负责调查餐馆情况,而她则留在现场,与负责建设街治安的警局联系,建立隔离区。
建设街上的餐馆和酒店众多,幸好我们这次带来的人手足够多。
两人一组,逐家逐户进行调查。
在当地警局的协助下,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我们终于找到了线索。
在一家名为松鹤楼的酒店,我们查看了店内外的监控录像,发现死者确实曾在案发当天到此用餐。
餐后,死者沿着酒店旁的小巷离开。
我们立即赶往该巷子,并调取了附近商铺的监控录像。
通过监控,我们发现严刚离开小巷后,进入了建设街后面的一个小区。
进入小区后,严刚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尽管发现了这些线索,让我以为离找到凶手只有一步之遥,但没想到,正是这一步,却让案情再次陷入了迷雾之中。
抵达小区后,我和李翔锐直奔监控室,找到了负责管理小区监控的保安经理。
李翔锐那天通过保安经理,调取了小区内所有的监控视频。映入眼帘的是他走进三号楼,与一个男子交谈了几句后,便一同消失在楼梯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