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除非改头换面

保安经理告诉我，那个男子名叫胡明亮，是小区的居民，今年五十岁，单身，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三年。然而，当我们赶到胡明亮的住所时，却人去楼空。屋内一尘不染，显然胡明亮已经逃之夭夭。
“就差一步！”李翔锐气愤地拍了一下大腿，“要是早一天查到，也不会让胡明亮跑掉！”
我安慰他说：“李队，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就算他跑了，也能将他抓住。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到处都有监控探头以及人脸识别设备，即便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李翔锐听后，精神一振，“你说的对。我马上向局长申请通缉令，就算这小子逃出下江，也不可能逃出省内。”
这句话倒是真的，无论是机场码头，汽车站，到处都有人脸识别设备，胡明亮除非改头换面，否则，难逃法网恢恢。
很快，李翔锐从局长那里得到授权，向更高一级的部门申报，在当天便下达了对胡明亮的通缉令。
与此同时，建设期的调查也告一段落。几十名警员赶赴各处交通要道，设卡拦住逃窜的胡明亮。
众人忙碌之时，我独自返回了警局。这种出外勤的事情，用不上我这个法医。
通过李刚的辨认，证明胡明亮就是那个给他钱，让他将尸体处理掉的神秘人。如今，胡明亮的凶手身份已经被证实，抓捕他的事情自然用不上我。我也乐得清静，听从命令，留在警局待命。
“叮叮叮……”
清晨的办公室被电话铃声划破宁静。我正忙着整理工作服，无暇接听，便转向助理安静说：“小安，麻烦你接一下。”
安静颔首，迈步走向电话机。片刻后，她的神情凝重，语气严肃地回复：“明白了，我们立刻携带工具前往。”
我手顿了顿，心中一沉，“又有案子？”
“是的。”安静沉声回答，“今晨有人报警称，在某别墅外嗅到刺鼻恶臭。路人好奇窥视窗内，发现一男子倒卧血泊中。当地警方已封锁现场，确认受害者已无生命迹象，需要我们赶去进行尸检。”
听闻这消息，我不禁暗自叹息。人手不足的二队又遇上棘手案件，凶手实在胆大妄为。
我边整理法医工具边询问：“受害者身份确定了吗？年龄、性别？”
“面部遭受重击，辨认困难。但据调查，别墅主人疑似是被通缉的胡明亮。”
“什么？！”我惊愕不已，追问，“确定无疑？”
安静投来疑惑的目光，“这是现场警员的初步判断。你怀疑他的身份？”
怀疑归怀疑，真相还需事实说话。我迅速准备好装备，与安静一同离开警局，驱车直奔案发地点。
抵达现场时，袁英杰已带队将别墅团团围住，正在与当地警方沟通。
我快步上前，“袁队，情况如何？真的是胡明亮吗？”
“已经请来了胡明亮的亲属辨认，他们确认死者正是胡明亮。”
袁英杰带着歉意的神态，轻轻颔首示意，领着我和安静穿过门槛，进入了那幢笼罩着阴霾的别墅。
随着目光落在横卧冰冷地面的尸体上，我迅速戴上手套，开始了对胡明亮死因的细致检查。正如当地警员所言，胡明亮的身上明显留有被殴打的痕迹。我的检视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胡明亮的颈部遭受了猛烈的外力打击，导致了粉碎性的骨折。更为残忍的是，他的喉管位置，竟有一道深且大的伤口。这样的伤势，仿佛凶手在用尽手段置他于死地。
根据尸体上的尸斑分析，我将死亡时间锁定在了48小时之内。凶手不仅狡猾而且冷酷，他在行凶后故意将别墅的空调温度调至最低，企图以十六度的低温延缓尸体的腐败和恶臭。然而，凶手未曾料到，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就在今夜，一辆失控的酒驾车撞毁了供电箱，导致附近几栋建筑停电，其中就包括这间别墅。电力中断使得空调停止工作，这才让胡明亮体内的尸臭得以泄露到外界。
结束了对死者的初步检查，我站起身来，向袁英杰汇报了所有的发现。在交谈的同时，我的注意力却分散到了对别墅内部的观察上。这间别墅装饰豪华，墙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画。虽然我对古董鉴赏所知甚少，但那些画作下方显赫的落款，足以让人明白它们的价值非凡，其中不乏历史上著名画家的杰作。
“队长，现场的门锁和窗户均未发现被撬动的迹象。”梁天走到近前，向袁英杰敬了一个礼，报告着最新的调查进展，“指纹提取的工作正在进行中，预计半小时后可以出结果。”
“很好，继续保持这个进度。”袁英杰回应道，随即向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袁队，究竟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跟我上去，看看卧室。”袁英杰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跟随着他，来到了这栋两层别墅的二楼。这里分布着几间客房和卧房，还有一间衣帽间以及另一个洗手间。
我们走进了案发现场——死者所在的卧室。袁英杰转过身来，对我说：“用你那敏锐的嗅觉，嗅一嗅屋里有没有血腥味。”
听到这话，我心中暗自苦笑。袁英杰的话总是那么尖锐。我的鼻子虽然灵敏，但与警犬相比还是有所不及。然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仔细地嗅了嗅屋内的空气。
“屋里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来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我肯定地说道。
“这么说，凶手是在卧室里行凶，然后把尸体搬走了。”袁英杰推测道。
“很有可能。”我附和着，继续蹲在地上嗅探。
我指着脚下的地毯说：“叫人上来把地毯掀开。”
“不用，我一个人来就行。”袁英杰拒绝了我的建议。
她让我退到屋外，然后双手抓住厚重的地毯，用力一抖，地毯便被掀了起来。地毯下，露出了大量已经干涸的血迹。
一张血迹斑斑的床单出现在我们眼前。看到这一幕，我更加确信，凶手就是在这间卧室，准确地说，是在床上杀害了胡明亮。
胡明亮的食道被凶手用锋利的锐器割开，喉管喷出的大量血迹，范围在一米左右，应该全部落在了床单上。
袁英杰沉默地离开房间，向楼下的警员喊道：“派几个人上来采集证据。”
不一会儿，梁天带着两名警员进入卧室，手持相机记录地上血迹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仔细检查现场，我则退到门外，手扶着楼梯扶手，目光扫过楼下忙碌的身影，他们井然有序地翻查着各种物品。
大约二十分钟后，负责指纹检验的技术人员向袁英杰报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袁英杰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确定？”
那名工作人员失望地回答：“凶手太机智了，把所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都擦拭了一遍。”
“哼！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袁英杰冷冷地说，然后叫我：“董斐，过来。”
我立刻下楼，站在他跟前。
“运尸车已经到了，你和安静带尸体回局里进行解剖，你的专案组成员身份依旧有效。”
“明白。”
本以为案件即将告破，没想到被指认为凶手的胡明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看来，要解开这连环谜团，还需要更多时间。
几十分钟后，运尸车将我和安静送往警局。
这次解剖，我还是像上次一样，让安静来主导。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经验，安静显得更加镇定，没有丝毫紧张。
他先用手术刀划开尸体的胸腔。
在我检查胸腔的同时，安静拿起剃刀，将死者的头发剃光，以确认死者头部是否有外伤。
“真难闻！”
安静皱着眉头，嫌弃地说：“胡明亮胆子真大，成了通缉犯还敢大吃大喝。”
在死者的胸腔内，我发现了大量未消化的食物和酒精的气味。
这表明胡明亮在死前，与第二名死者严刚一样，都曾进食过量，并饮用了不少酒。
“董哥，你看这个。”
安静刚将死者的头发剃掉，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我凑过去一看，表情也变得凝重。
原本，我认为死者致命伤是在颈部，但是展现在我眼前的死者头部，推翻了我之前的判断。
死者头部有一大块淤青，证明死者死亡之前，颅脑遭受过剧烈打击。
果然，经过解剖检查，死者颅脑内有大量积血，代表他的真正死亡原因，是受到撞击以后，颅脑出血导致的脑死亡。
“不对呀......”
安静疑惑的说道：“董哥，咱们以往解剖尸体，死者一般只有一处致命伤，可是这个死者身上有两处，凶手为什么要在敲死死者之后，还要割开他的喉咙？”
我没有说话，用手摸着死者的两处致命伤。
过了大约五分钟，我通过第六根手指，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论。
我目光深邃，缓缓的说道：“死者喉咙上的伤口是生前伤，凶手想必是要用这种办法了结死者，死者在喉咙被割开后，并没有立即死亡，疼痛促使他产生激烈的反抗，反抗过程中，颅脑撞到了床上的某个部位，导致出现颅脑床上，引发脑出血死亡。”
大脑是人体当中，最为精密的组织器官，稍微受到碰撞，都会引起脑震荡。
如果碰撞程度加剧，极有可能引发颅脑损伤，进而导致出脑出血。
不论是在医院当医生，还是来到警队当法医，因为颅脑受创死亡的人，我见的太多太多。
当年，我在医院供职时，曾看到过一名死者，骑自行车时一心二用发短信，自行车直接撞在电线杆，当场死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除此之外，前两个月我还见过一桩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