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抹杀

　　或许曾经的楚墨是想要控制纪川的，但是如今经历了这一槽，他已经完全对此丧失兴趣了。



日后就算纪川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了，自己也可以包容，哪怕他想要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他楚墨绝不多言。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纪川不要再陷入那样的危局之中，只有他再也不要体会当初即将失去他的痛苦。



果然，人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看着纪川逐渐恢复的样子，楚墨心中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这些日子的脾气都变好了不少。



眼看着楚墨心情好转，崔陆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将已经拖延许久的情报转告给楚墨，希望看在纪川恢复得不错的份上，楚墨的好心情能够宽恕他。



果然，这一把崔陆还是赌对了。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崔陆刚刚说出来自京城的书信到了之后，楚墨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京城？”



“来了多久了？”



崔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墨的情绪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第一时间了反应过来，并且回答了楚墨的问题。



“回主人，是，来了约莫有四天了。”



“四日？那为何今日才报上来？”



说音刚落，崔陆就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过好在楚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那几天正是纪川伤势最重的几天，他担心纪川的伤势，连带着情绪也很烦躁。



那段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撞上了他的枪口，免不得被挤兑一番，严重一些，甚至会被责罚。



崔陆不愿意招惹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件事自己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告知崔陆，他既做不了主去解决，也不知道此事的轻重缓急 。



便只能先行按下来，等过后再找自己汇报工作，那也是无可厚非。



“罢了罢了，你将信件呈递给本王就是了，下去吧。”



崔陆将信件掏出来，递给楚墨后，扭头便准备离开，可还没等崔陆走出门口，便又被楚墨叫住了。



“诶，你等等，这封信，你没看过吧？”



楚墨的这番话只叫崔陆仿佛心头被泼了一桶冷水。



他万万没想到，楚墨叫住自己，竟然是因为怀疑自己的忠诚。



崔陆忙白了脸色，这对于他来说，莫过于灭顶之灾。



他急忙跪倒下来，因为太过急切，甚至还往前磕到了一点，可他也顾不上了。



“王爷，属下发誓，在这封信件送到您面前之前，属下从未看过，求您无比要相信属下。”



“属下真的……”



“好了。”



看着崔陆这样慌乱急迫的想要自证清白，楚墨心中也明白了，他是绝对没有提前看过的。



也是，他又不是纪川，也不是人人都有纪川那样大的胆子，敢在这种事情上阳奉阴违。



只不过因为这件事终究太过特殊，确实不能让崔陆知道一分一毫，自己这才情急了些。



“本王信你。”



“下去吧。”



崔陆闻言，赶紧跪拜离开了。



楚墨仔细的看完了信件时候，顺手便将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毕竟这种东西，他可不想留下一丝遗憾的证据。



以免来日被别人揪住把柄。



……



三日后。



“阁下约我到这里来，可是京城的大人物有想法了？”



“是，那是当然，毕竟王爷自己也清楚，自己开出的条件还是非常诱人的。”



“先生那边，对王爷还是十分信任的，只不过因为身处高位，某些时候啊，防备之心要重一些，这样才能确保安全，也是为了王爷好，所以之前那些行为，实在是情非得已，十分抱歉，我替那位先生给您赔不是了。”



“诶别别别，您可千万别，您可是那位的人，小王哪里敢叫您道歉，实在是受不住。”



听到楚墨这样说，那人便也就作罢了。



毕竟他刚刚所说的话也不过是口头客气客气，他代表的人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真的跟楚墨道歉。



“那不知那位对小王的提议感觉如何？”



楚墨罕见的语气谄媚，若是有熟悉的人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



毕竟，楚墨在外面形象一向都是非常高傲的。



“那自然是十分满意。”



“这不，连忙催我来问问您，这件事何时可以落实？”



楚墨听到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急忙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小王这边随时都可以，就看您什么时候合适了。”



“好好好。”



“不过在这件事情正式被确定之前，先生还托我多问一嘴，那是因为影卫，好歹也是你耗费了这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据我所知，你在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 感情想来也是非常深厚，一路走来这般不容易，他们又替你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会轻易的想要放弃呢？”



楚墨笑了笑，缓声道，“您有所不知，我手下的人再厉害，包括我在内，也不过是天子之臣，哪里敢佣兵自大，自立为王了，我手中的权利，不过都是靠那位施舍而来，陛下宽宏大量，这才给了我一个王爵，我又哪里敢放肆？”



“如今他们能对陛下有用，也是他们的福分，楚墨自然是愿意上交的 ”



这一段话说的甚是漂亮，只是如果忽略话题的中心，大抵会让人以为不过是交易一批货物，哪里能想到，其实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呢。



不过，在陛下眼中，在楚墨眼中，在那些上位是人的眼中，影卫也确实不能算是人。



“好，既然王爷如此痛快，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这批人送到了大人手中，那必然是要全部销毁的，您可别心疼。”



“您放心，不过是一批用的稍微趁手一些的兵器，哪里谈得上感情，陛下要如何处理，楚墨都绝无二话。”



那人听到这样的回复，自然是十分满意。



他满脸笑容的回去了，只留下楚墨一个人。



看着那人离开，楚墨脸上谄媚的神色略微收敛了一些。



当初，他尚且在京城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楚言对他的防备之心深重，若是他不能及时给出一个叫楚言放心的措施，那么自己决不能平平安安的离开京城。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私下里向楚言投诚，表明自己愿意上交影卫队的管辖权。



虽说那是他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私兵，个个身手高强，又都为自己立下过汗马功劳。



有着这样一支队伍握在自己手上，也难怪楚言对自己戒心深重。



如今他主动交出去，虽说这些人已经都是他用惯了的人，都知道他不少的机密，那么楚言定然不会接着用，那么那些人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楚言下令绞杀。



死亡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这样一来，自己在楚言心目中的威胁性便大大降低，对自己自然也不会像曾经那般忌惮。



可是楚言如今尚且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因为纪川的原因，早就不再完全信任影卫，所以他还额外培养出来了一批人供自己所驱使。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纪川，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他认为影卫们在众人严重亮相的次数太多了，虽说每次都是隐秘行事，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积少成多，他们露出的踪迹和破绽也足够叫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那些人迟早都是要被废弃的棋子。



如今给了楚言，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一举两得罢了。



至于那些无辜之人的牺牲，则完全不在楚墨的考量之中了，毕竟在楚墨一贯的思维中，众生皆是蝼蚁，能够为他的事业献身，那些人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又何须去管他们的死活。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楚墨也是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于是神色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叫来店小二结账后，便笑着离开了酒楼。



可是在楚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却突然显现了出来。



正是崔陆。



此时，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中，今日王爷的所说所言，他之前从未想过。



万万没想到，在王爷心目中，自己和拿全为他出生入死的影卫，竟然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多么残酷，多么冷血。



他此行本不是刻意跟着王爷 不过是临时想起一些事情想要回报，听说王爷在这个酒楼，怕事情太过紧急，自己再等下去会有所影响，便想着直接过来，却没想到叫自己听见了自己这辈子最后悔听见的话。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叫他冲上去去质问王爷吗？



但是自己的命都是王爷救回来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本去质问王爷为什么，本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怎能忘却呢？



但是，他心中又有些不甘心……



难道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帮王爷做事立下的种种功劳，甚至三番五次救下了王爷的性命 王爷就可以这般视若无睹吗？



难道影卫队这么多年替王爷处理过的种种阴死，不能唤回王爷的丝毫良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这个自己曾经想要追随一辈子的人，能够作出这样一个残酷的决定？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突然一瞬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为何王爷会问他有没有看过那封信件，如今想来，那封信估计就是他与陛下交往的证据吧。



他怕自己看见了会误事，所以才那么一反常态，直接了当的表明对自己的怀疑。



崔陆想着这些事情，直想得精神恍惚，都没有理出一个思路。



他只知道，自己该回府了，若是还不回去，恐怕王爷会起疑心了。



京城。



楚瑜看着来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却丝毫没有惊讶。



“看来，纪川是劝动王爷了？”



“你如今有几成把握成功？”



慕容越说话做事一贯直来直往，实在没有心情去跟他虚与委蛇，浪费时间扯这些闲话。



再加上当年慕容安的死，在他心中，那些个京城高官皇族，个个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哪怕眼前人是他眼下需要扶持的前太子，且当年也是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都没能赢得他的丝毫尊重。



不过楚瑜当能就能礼贤下士，以好脾气著名，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智权谋早就不比当年，更是无所谓。



只要他能帮自己办事，态度究竟如何，根本不重要。



“王爷稍安勿躁，若说之前，胜算不过五五之分，但如今，平南王也愿意帮助在下，那胜算自然大大提高，八成。”



慕容越眼神犀利如鹰，“你说真的？”



“是。”



楚瑜完全不畏惧慕容越赫赫逼人的杀气，迎面便对上他的眼神。



他毕竟是要成大事的人，哪里会惧怕这些。



若是今日连直面慕容越的胆量都没有，他又如何能叫慕容越信服与他，又如何能叫慕容越臣服与他，为他所用？



“好，计划如何，何时行动？”



楚瑜不由得一怔愣，随即便是轻笑，这平南王爷，还真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啊。



“不急，我先讲情况与王爷讲述分明吧。”



……



“好，本王知晓了，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殿下没有别的事情，本王便先告辞了。”



说罢，慕容越转身便要离开。



“王爷稍后！”



楚瑜罕见的说的急促了些，慕容越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其实当年世子殿下的死，跟纪川没有关系。”



慕容越沉默了很久，方才说道，“本王知道。”



他后来与纪川沟通了解了那么多，又怎么会不知道纪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愿面对，不过是自欺欺人，想要为安儿的死，找出一个活着的替死鬼罢了。



从这方面来说，他跟楚墨，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样的自私且狭隘。



楚瑜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也呆住了，再等他回过神来，慕容越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