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低喃

陆淮瑾还没有适应家里突然多一个女孩子的生活，就连空气中都浮动着她的气息。
他有些烦闷地走到客厅里，打开冰箱后，随后抽出了一罐冰啤，熟稔地打开后，沁人心脾的冰爽感袭来，混沌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
寂静的夜里，陆淮瑾的耳畔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那感觉仿佛，快要窒息，他侧耳倾听，声源是从谢时瑜的房间内传出。
陆淮瑾趿拉着拖鞋在门边站定，手指蜷曲叩响了她的门，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屋内的喘息声加剧。
“难道是她患病了？”他在心底想着。
不过，她那有力的回旋踢始终盘旋在脑海中，令他又有些打消了想要前去探望的念头，况且，大半夜地出现在女性的房门口，这本就……
“啊——”一道尖叫声划破了苍穹。
陆淮瑾的手比脑子快，刹那间，门被推开了。他心底想的却是“那人，怎么不锁门？”
还来不及诧异，他连忙冲进去查看谢时瑜的状况，只见她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整个人汗涔涔的。
陆淮瑾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结果刚才喝过冰啤的手温度略低，并不能判断出是否发烧，他干脆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
“万幸，没有发烧。”陆淮瑾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忽然一阵失重感袭来……毫无预兆，他瘫倒在谢时瑜的身旁，接着，他的眼皮仿佛千斤重，就这么坠入了梦乡。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幢木屋里，每走一步，脚下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陆淮瑾惊愕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儿，还是个，女孩！
他推开咯吱响的木门，放眼望去，入目皆是白雪皑皑，大雪封山，木屋里，一个个矮凳围成了圈，周围的人则在另一间稍微大一些的房间内交谈甚欢。
即使是陌生人，也不妨碍他们愉快沟通，他们仿佛准备进行某种盛宴。
陆淮瑾斜倚在门边，看着另一个陌生女人忙碌着用胶带将矮凳缠绕在一起，粗布将她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眼窝深陷的女人转过头朝着陆淮瑾咧嘴笑了一下，顿时，鸡皮疙瘩爬满了他的胳膊。
女人娴熟的手法看得人眼花缭乱，陆淮瑾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刹那间，他脑海里疯狂涌现出一些零星的碎片，眼前一阵氤氲，他瞥见矮凳的中央，捆绑住了一条白色的大蟒蛇。
蟒蛇痛苦得尖叫着，最终随着一圈圈缠绕其上的胶带，慢慢湮灭，陆淮瑾微讶，他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会闪现这个片段。
然而，女人间或抬眸时，居然咧着嘴，诡异地冲着他又笑了，露出了森森白牙。
陆淮瑾谨慎得马上离开了门边，他来到了另一间房门口，原本热闹的声音全都消弭，只听见一个男人公鸭般的嗓音不断叫嚣着，即使他的面前空无一人，他似乎感应到了身后有人说，马上转过身。
陆淮瑾蹙眉，感到略微不适。
男人的脸上布满了鳞片，看起来，不大像个普通的人类，类似于鸦人，身材矮小，浑身长着漆黑的羽毛。
他冲着陆淮瑾咆哮着：“你看清是谁杀了那个女人吗？”
陆淮瑾摇着头，一步步后退。
“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他在心里想，“这里哪里有什么女人？”
男人狰狞道：“我会让你见识到，是谁杀了她！”
然后陆淮瑾的记忆里就涌现出了一个画面：一位穿着军装、戴着黑帽的男人挥舞着手里的斧头，一下子将一只孔雀凿穿……鲜血充斥着整个眼眶，陆淮瑾下意识捂住了双眸。
在心底问自己“女人，说的是那只漂亮的孔雀吗？”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旋即，陆淮瑾离开了鸦人在的房间。
而那个怪异的鸦人并没有阻拦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当陆淮瑾看见一个没有关紧的房门后，瞥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居然和脑海里闪现出来的那位戴着黑帽，穿着军装、披着黑色风麾的男人一模一样。
笃然间，她听见了隔壁鸦人房间里传来了怪异的声响，女孩透过门缝，看见了血腥的画面，她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只泣血孔雀正瘫软在鸦人的脚边，无助地看向门边的她，企图垂怜，它正在被鸦人粗暴地拔掉身上漂亮的羽毛，旁边架起的一口大锅里，正煮着沸水。
陆淮瑾控制不住地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呐喊：“原来不是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杀掉的，这个歹人才是侩子手。”
他慌不择路地逃开，没有看到门后的鸦人看着他仓皇失措的背影冷笑。
木屋外，雪花飘扬，入目所见皆纯白。
陆淮瑾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奔跑中无意间瞥见了一只废弃的轮胎，轮胎里躺着一只被拔秃噜毛的鸟状物体……
身后传来怒骂声以及军靴踩进雪里的声音，他慌乱地往后看了一眼，那名军人竟拿着长长的榔头，追赶了上来！
男人暴喝：“别跑！”
湮灭的白蛇、一只死在鸦人手里的孔雀、还有另一只被随意扔在暴雪中的孔雀尸体……这一切都使得陆淮瑾十分困惑，谁是谁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无数个问号充斥着他的脑海。
一时间接收这么大的信息量，陆淮瑾的脑仁快炸了，他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奔跑在雪地里。
陆淮瑾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狼狈过。
“别跑——杀了我的孔雀，我要你偿命！”身后的男人咆哮着，穷追不舍。
“我没有！”陆淮瑾的声音被怒号的狂风吹散，一股冷气顺着喉咙灌入，割得他生疼。
他在哪里？这个问题笃然冒了出来，继而生根发芽，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这难道，是谢时瑜的诡梦吗？小女孩，就是她？
陆淮瑾想得过于入迷，他没想到小说里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厚厚的积雪掩盖住了道路，他被石头绊倒了……
身后男人桀桀的笑声传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