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怀铭准备发出银针时,若空竟一退躲过了刀刃,随即狠狠挥拳击中对方面部。刺客颤颤巍巍地退了几步,似乎被打得有些晕眩,若空趁机将他踹倒在地,踢飞了那把危险的钢刀,又补了一拳让其昏迷。
“喂!你发什么愣!”若空挽了挽袖子,向怀铭不耐地喊道。
怀铭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惊讶,若空毫无疑问对武学一窍不通,但那样无章法的拳脚竟能撂倒一名刺客,看来力量和反应速度都不容小觑。
“你不是没学过武功么,对打架倒挺在行的。”怀铭笑着走了过去。
“原来总有些混蛋找我麻烦,挨过那么多次打,怎么可能没有些自保的能力。”若空将挽着袖口的胳膊抱在胸前,“你究竟为什么被追杀?”
怀铭意味深长地凑到若空面前,“我抢了别人的媳妇。”
“……你当我白痴么!”若空一拳挥去,被怀铭毫不费力地接住。
“看你的衣着应是贵族公子吧,举止可却不怎么像。”怀铭望着眼前言行和一身公子打扮毫不相称的若空,有了几分兴趣。
“老子早被赶出家门了,才不是什么大家公子!”若空甩了一下胳膊,却没甩掉怀铭的手,“你干嘛一直拉着我!”
“这样的你,让我有些舍不得放手呢。”
“……你给我去死吧!”若空已是不知第多少次被怀铭气得咬牙切齿。
突然间,身旁昏迷的刺客脚部**了一下,若空一惊,急忙转头看去,“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他们若是醒来就糟糕了。”
怀铭却摇了摇头,轻轻笑起来,“我们只要躲在暗处就好,待他们醒来,定会回去向首领汇报,那时我们尾随而去便可找到刺客的据点。”
若空虽然一脸不甘愿,还是随怀铭一同藏了起来,毕竟目前与他一起捣毁刺客据点才是最佳选择。
待三名刺客醒来后,二人便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穿行于街衢巷陌。良久,终于到了城北一处偏僻的角落。一座看似已废弃的破朽院落跃入眼帘,在昏暗的夜色中散发出几分诡异的气息。院中有着不少树木,重重枝叶间,一座小屋若隐若现。斑驳的树枝在夜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声响,残破的月如一张薄纸,透着几分惨白。
看着刺客们消失于院内,怀铭带着若空走了出来,“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据点了。”
“看起来有些瘆人……”若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院外的一角,“喂,那里好像有人!”
怀铭循着若空的眼神看去,发现竟是韵之和怀槿,惊讶中不由带上些许兴奋,拽着若空走了过去。
怀槿见到怀铭的一瞬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双方将遭遇都说出后,怀铭向二人介绍了若空。韵之微微笑起来,“我方才已潜入探查了一番,院内约有三十名刺客,有十余人在树林间巡查,另十余人在屋门外守护,屋内想必就是他们的首领。仅凭我和怀槿二人无法闯入,但现在我们四人定有办法突破。”
怀铭想了想,笑眯眯地道:“先潜进院中,我已有应对之策。”说罢,他率先翻入院墙,随后怀槿、若空和韵之依次进入。不远处的林间游荡着两名刺客,怀铭让三人在此等候,压抑着气息靠近,抽出银针一一解决。
之后,怀铭自昏迷的刺客身上拿走了钢刀与匕首,发现另一个刺客的武器竟是弓弩,便全数带着回到三人身边,“拿好武器。接下来我们四人紧紧围成圆状,负责探查和应对四方的敌人。”
“先声明,我武艺不精,而且只会用这个。”若空拿起弓弩道。
与此同时,怀槿也错愕地出声,“大哥,你知道我没习过武!怎么可能做得到!”
“任何事总要踏出第一步。”怀铭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怀槿肩头,将钢刀递给他。
怀槿顿时心头一哽,迟迟不肯接过,对自己的实力完全没有信心。韵之忽然轻轻覆上怀槿的手,“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对视着韵之坚定的眼眸,怀槿心底莫名地有了勇气,接过钢刀不再拒绝。
怀铭亦拔出匕首,“由我站在最前方,若空使用弓弩,立于最后保证后方安全,韵之在靠近小屋的右侧,怀槿在左侧……”
韵之打断道:“你去到右侧,前方由我开路。”
“前方危险,还是我来吧。”怀铭摇首道。
“匕首不是你惯用的武器,会削弱你的力量。”韵之拔出手中长剑,轻轻一甩,走到了最前方,面容上勾起一个隐约的笑容,“我自幼习剑,不要小看了我。”
众人望着韵之伫立于前的身影,没有再提出异议。排好阵型后,怀铭忽然道:“怀槿,小心别戳伤自己。”
怀槿顿感无语,轻哼一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拖后腿。”
四人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穿过树林,出现的刺客都被及时解决。当走出树林抵达屋前时,十余名刺客均惊愕地扑杀而来,却终究不敌四人的协作,纷纷倒地。
行至屋门前,韵之猛然将门推开,昏暗的室内仅有一只残烛,忽明忽暗,一名男子斜倚塌旁,拉长的影子落于墙上,在摇曳的烛光中瑟瑟抖动。
男子年近而立,虽然蒙着面庞,但依旧能看出脸上留有烧伤的痕迹。见到他的一刻,韵之显得有几分惊讶,“竟然是你?”
“三公子,好久不见。”男子起身迎向四人,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大公子已经失败。现在的你,是我们唯一的敌人。”
“卓韵福是否还活着我并不关心。”韵之面无表情地望向男子,“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效忠于父王的你,会为卓韵炀办事?”
男子面巾下的脸庞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别担心,太子之位并未定下。我之所以跟随二公子,只是因为他的强大,强到能够统一各国。”
韵之听罢微微蹙眉,男子依旧从容地笑着,继续道:“三公子,四年前我奉大王之命寻找失踪的你,却发现你与一家农户过着平凡的生活,而今又为何选择争夺王位,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
“自然是为了问鼎天下。”韵之平静地答道。
“曾经你是三位公子中最心软的一个,你又可曾想过,死在你手中的人们都有亲友,为了实现统一,你将令多少人家破人亡?”
韵之的神色蓦地严肃了,“当然想过,但为了结束这个时代,为了今后更多的人不必忍受战乱的痛苦,这样的罪孽必须有人背负。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我就已做好觉悟,即使是跪着,我也会继续走下去!”
怀槿霎时露出惊讶之情,韵之的话语仿佛一道激昂的鼓点,击入他的心头,引起余音阵阵。怀铭的面容掠过复杂的情绪,若空亦微微一愣。静默了一阵,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已下定了决心,那么就做好面对重重困难的准备吧。”
语毕,男子身形一闪,所站之处已空无一人。韵之见三人想要搜寻,摇首道:“不必找了,穆冉是父王最得力的密探,身手敏捷不凡,恐怕已经离开了。”
“如此高手竟是敌人,还真是有些难对付。”怀铭虽然这么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韵之不得不赞同,但转念一想,看方才的情形,想必如今史王仍旧认为穆冉仅效忠于他,还与从前一样对其十分信任,若是能收为己用,定能办到特殊之事。
就在韵之沉思之时,若空忽然开口道:“你是史国的继承人?”
韵之微微颔首,“连累了你十分抱歉。你的目的地是何处?”
若空无所谓地撇撇嘴,“我被父亲赶出家门,游荡到了席国,现在也没地方可去。”
“既是如此,就与我同去安平吧?”
面对韵之的邀请,若空却嗤笑起来,“我可是芦国人,你确定要让我跟你一起?”
芦国位于史国北部,与桓国同是六大国中急于扩张的强国。曾经屡屡侵犯史国边境,每次均逼迫史国割地求和。近几年,由于芦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与桓国的明争暗斗中,没有再侵略史国。史国终于得到喘息时机,降低了赋税与徭役,渐渐恢复发展。
但听了若空的话,韵之却没有任何过激反应,“那又如何?侵犯我国的是芦军而不是你。”
若空吃了一惊,最终决定挑明事实,“实话告诉你,我父亲就是芦国大将军,是下令入侵史国的人。”
韵之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不是被他赶出来了吗。”
若空想了想,“……也对。但芦国侵占了史国不少土地,你对身为芦国人的我就没有怨恨吗?”
韵之轻轻笑了,“该怨恨的是战乱,所以我才发誓一定会终结这个时代。”
若空微微一怔,当意识到心底已被韵之的话打动时,不自在地侧开了头,“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安平……不过别误会,我只是因为实在无处可去。”
见若空答应了自己,韵之感到几分欣喜,面向三人道:“明日买一辆马车作为脚力吧。”
“马车……”怀槿沉吟着,手指缓缓抚上下颚,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要解除刺客的威胁,其实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