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悬崖

宋齐珩挂在悬崖外的空中，抬头看。
晏嘉紧紧地拽住他的手臂，白布攥在另一只手，那双眼睛里全是宋齐珩的影子。
宋齐珩看见晏嘉包扎了伤口的那只手，因为抓着自己的手臂，开裂了，鲜血渗透出来，浸染白色纱布。
宋齐珩立刻按开自动化装置升降机，钢爪“啪”一下抓住了悬崖边缘。
他低声对晏嘉道：“松手！”
晏嘉总算是松手了。
宋齐珩一荡，荡到了悬崖外面，一边放钢索，一面拿着手电筒环顾四周的环境。
底下那个巨大的坑，看不到边缘和尽头，人荡在悬崖上，比蚂蚁还小，坑底有一些看不清容貌的东西，可能是骷髅，也可能是陪葬品，零零碎碎，手电筒的光线找不到的地方，全都陷在迷雾般的黑暗中。
赵江南和魏大胆摸索着走到晏嘉的身边，贴着岩壁往远处望，“我操！这么大……”
魏大胆喃喃道：“这就是皇陵吗？”
宋齐珩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皇陵。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隐藏在黑暗中，吸引着他想要再往下探寻，只要凝视着黑暗，便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也在凝视着他。而且如此巨大的一个坑，带来的震撼感，是难以言述的。
宋齐珩收回视线，手电筒扫过悬崖岩壁。
岩壁上盘绕着很多藤蔓一样，但是形状怪异的东西。
宋齐珩看了一圈，荡回来，“要下去么？”微微一顿，他把手电筒的光往底下扫，但手电筒的光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般，“我刚才追一个人冲到这里以后，那个人就消失了，大概率是下去了。”
晏嘉没有说话。
所有人似乎忘了，这里的领队是宋齐珩。
连魏大胆和赵江南都看着晏嘉。
晏嘉闭上眼，安静地听了片刻，却蹙起眉，像是被什么烦扰了一般，一只手按住头，“太多人了。”微微一顿，“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魏大胆哆嗦了一下。
赵江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太多人？这里哪里还有人？”
宋齐珩握着手电筒，沉默地看了一眼周围。
死人太多。
这里不是宋齐珩他们应该来的地方，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裂缝的另一头。
宋齐珩已经准备上去了，但晏嘉突然又开了口：
“等一下。”
宋齐珩的动作停住。
赵江南和魏大胆也一动不动。
一时间，所有人都能听见很细微的风声，不知从哪里吹来，但风流动的感觉扑面而来，有些瘆人的凉意。
晏嘉睁开眼，素来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我要下去。”
说完他就要按自动装置。
宋齐珩：“停。”
晏嘉垂下眼，看着宋齐珩。
“给我个理由。”宋齐珩看着晏嘉，“我陪你下来，是为了找我失踪的队员，不是来陪你冒险的，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才能陪你下去。”
晏嘉：“我不需要你陪。”
晏嘉开启装置的动作明显熟练了许多，钢爪抓住岩壁边缘，扯了扯，确定没问题后，他一跃而下，钢索疯狂地拉长，转眼荡进黑暗中。
剩下赵江南、魏大胆和宋齐珩。
赵江南和魏大胆都茫然地看着宋齐珩，“宋队……”
宋齐珩唇角扯了一下，嘲讽道：“现在知道叫我宋队了？怎么不叫晏队？跟着去啊，个个儿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是吧？”
赵江南和魏大胆一时都不敢吭声。
宋齐珩往坑底下看了一眼。
他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放钢索，直线往下。
赵江南都准备走了，结果傻了眼：“不是，宋队，您刚还说我们呢，您还记得您下来是干嘛的吗？”
“闭嘴。”宋齐珩脸色很臭，“都给我下来。”
宋齐珩直线下降了大概两百多米，看到了晏嘉的身影。
晏嘉贴在岩壁上，单手拽着钢索，另一只手似乎在抚摸着岩壁。他的眼睛上已经蒙上了白布，宋齐珩的光照了过去，突然觉得晏嘉像是黑暗中的神明，被光笼罩。
宋齐珩荡过去，脚卡住岩壁的一处凹槽，对晏嘉道：“下去一小时，如果没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我们就回去。”
晏嘉眉心很轻地蹙了起来，声音清冷如碎玉：“宋齐珩，不要用你对下属说话的方式跟我讲话。”顿了顿，“还有，我说过了，不需要你陪，你可以回去找你的队友。”
宋齐珩一动不动地看着晏嘉，眼神逐渐变得寒冷，“你不会忘了你是谁请来，干什么的吧？”
“你是来帮我们找队友的，晏嘉。”宋齐珩提醒他。
晏嘉的眼睛蒙着白布，转过头，对着宋齐珩，冷淡道：“如果要我说，你失踪的队员已经死了，找他们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你会听吗？”
宋齐珩握着手电筒的手一紧。
晏嘉回过头，“你不信我，又为什么说，要我来帮你们。”
他摸索着岩壁继续往下，声音轻了些，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是在救你们。”
宋齐珩在原地挂着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正准备继续往下，突然感觉余光瞥见什么东西。
手电筒的灯光立即扫了过去。
那一瞬，宋齐珩看见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岩壁里缩回去了。
他眉眼猛地一沉。
下一刻，宋齐珩的手电筒往下一扫，吼道：“晏嘉！小心岩壁！”
晏嘉抬起头，白布蒙着眼睛，手电筒的光照着他白皙的面庞，他像是没听清宋齐珩说的话。
宋齐珩刚想下去，头顶上已经传来了赵江南的惨叫。
“宋队！有东西！他妈的有鬼！”
宋齐珩暗骂了一句，冲着下面对晏嘉吼：“不要靠近岩壁——”
话音未落，一只惨白的手岩壁的缝隙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晏嘉的脚踝，力气极大，直接抓着晏嘉就往岩壁上撞。
宋齐珩当机立断，拔枪对着鬼手就是一枪。
枪声在巨大的坑底回响着。
那只鬼手瑟缩着回到了岩壁里面。
但是周围开始冒出了一只又一只的鬼手，那场面，恶心恐怖至极，无数只惨白的手从岩壁里伸出来，五指乱抓。
头顶上也传来一声枪响。
宋齐珩抬头看的时候，看见一个身影从上面坠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