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碎片

“你们真是疯了！”
人群外有人吼了一声，赵江南和俞雷提着两桶丹水的河水过来，“你们知道你们烧的是谁吗？他以前是上古战神宋齐珩！另外一个可是曾经的九天玄女！他们是真的神，不是降临灾祸的神，而是降临人间的神！”
然而，他们还没有把水浇洒在宋齐珩的身上。
宋齐珩浑身的火焰突然像是被自身吸收了一般，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脊背后生长出来的巨大羽翼的骨头，伴随着骨骼一寸一寸的变化，羽翼也逐渐丰满，变得流光溢彩。
巨大的凤凰在所有人面前腾飞而起，晏嘉就在凤凰的身上被稳稳托起。
四大家族的人都震惊了，怔怔地望着那只羽毛光鲜亮丽的凤凰。
几秒钟后，他们全都跪下了：“是凤凰……”
陈嘉树呆呆地望着天上的凤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家族一代一代地相传下来，要他们去找到那位神的墓葬，但什么具体的信息都没有留下来，但他们家族唯一信奉的事情就是……凤凰是他们的图腾，凤凰是他们的神，见了凤凰，必须要下跪。
但陈嘉树长这么大，就不相信现代社会还有凤凰这种古老神话中才存在的生物。
他也更加不知道凤凰代表着什么。
而旁边有个人低低呢喃着：“凤凰是盗墓家族谁也不敢触碰的神鸟，如果看到哪个墓中，刻有凤凰图腾的样子，他们必须要磕三个响头再退出来。”
陈嘉树问：“为什么？”
“据说我们家族的祖辈和凤凰有渊源，”那个人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这应该不分南北，每个盗墓家族都有这样的规矩，可能是我们的祖辈曾经是凤凰的属下或者……”
另一人道：“都说我们四大家族是四大帝君的后代，那四大帝君在世时，都是战神宋齐珩的下属，所以我们才必须要对凤凰敬仰无比吧。”
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燃烧在所有人的中间，把他们弄得吓了一跳，纷纷往旁边逃开，却又不敢起身，只能跪着离开。
其实说他们是盗墓家族，也不完全对，因为他们并不盗墓，只是游走于各大墓葬中间，寻找他们要找的东西。
四大帝君遗留下来的后代，让他们寻找战神宋齐珩散落在各地的魂魄，但因为墓葬中间才存在魂魄的踪迹，所以在墓葬中寻找才更有用。
只是很多人路走着走着就走偏了，也忘了当初的祖训，只记得自己要去寻找古墓，什么古墓都翻了一遍，把里面的东西掏了，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现在他们看见凤凰，似乎都想起了老人一代又一代口耳相传的事情。
刚才主张要把宋齐珩烧死的晏明峰现在反而被人压在地上，他大声喊：“他是降临灾祸的神！他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凤凰冷漠地在天上望着他们，但他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们内部的自相争斗。凤凰挥舞着翅膀，展翅飞向遥远的东边，飞向太阳刚刚升起的地方。
赵江南抬着头，手里提着水，呆呆地望着凤凰离去的方向，不知是太阳太过于刺目还是别的缘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俞雷也在旁边怔怔地望着。
他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宋队吗？”
赵江南道：“不知道……”
人一旦被冠上神的名义，就骤然和凡人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变得高不可攀，也会把许多不应当他们承担的责任压在他们身上，可明明他们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凤凰飞向东方，后又折了个方向，转头飞向了西边的昆仑山。
昆仑山也被金光照耀着，仿佛周身都笼罩着神光一般。凤凰缓缓而落，在半空中就化为了人形，抱着晏嘉，但翅膀还没有收起，依然在身后流光溢彩。
落在雪山上，宋齐珩松了手，凤凰的翅膀也消失不见。
他看着晏嘉，半晌，伸出手摸了摸晏嘉的脸庞，“我想起来了。”
晏嘉问：“想起来什么了？”
宋齐珩安静片刻，道：“想起我们的十世。”
晏嘉的眼睫轻轻一颤，眼底皆在泪意，却还是纠正道：“于你而言是十世，但对于我来说，其实也只是三世。”
宋齐珩变成凡人以后，晏嘉重生依然是九天玄女，他一个人过了孤独的九世时光，近九百年的日子，于他而言，并不是弹指一瞬，而是漫长的三十几万个日子。
雪山上寒风很大，宋齐珩伸出手，把晏嘉紧紧抱进怀里。
很久以前，他一直认为是他爱晏嘉更盛，是他追的晏嘉，而晏嘉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吭声，也不喜欢给他回应。
可如今才发现，原来那个爱了他九百个岁月的人，是晏嘉。
那个为了想要替他报仇，愿意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被泯灭的人，也是晏嘉。
宋齐珩不明白。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你为什么能够在这样孤寂的岁月里一天又一天地等下去？为什么能够看着我在人间……”
雪山上吹来的风，也带着雪花，白了两人的头发。
“人间不值得，”安静了很久，晏嘉开了口，泪水从眼角滑下脸庞，他轻声道，“但是你值得。”
他托起晏嘉的脖子，低下头，吻上他的唇，吻到了一片咸辛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晏嘉轻轻推开宋齐珩，对他道：“先办正事。”
宋齐珩“嗯”了一声，“我想起来我曾经把灵棋埋在什么地方了。”微微一顿，“我把它找出来，毁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当初宋齐珩死去在昆仑山的山顶上，他跪下来就开始用手来挖掘，后来发现这样太慢，就一下子变成凤凰，飞上高空，对着雪山喷出一阵火焰。
昆仑山上的冰雪终年不化，被火焰这么一喷，冰雪瞬间消融了，渐渐露出了表层土壤，又渐渐露出了一个反射着阳光的镜面一角，闪到了凤凰的眼睛。
宋齐珩落下来，扒拉了几下泥土，发现下面埋着不少碎裂的镜片。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