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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失声雨(60)

侦破笔记:心理罪 麦田守望者 2024-05-06 17:55
  L国警方已经加入搜救,不断有消息从山上传来,也不断有烧焦的尸体被转移处理,警方在山下找到了受伤昏迷的小灵和阿勋,他们在变故发生的瞬间抢夺“茉莉茶”佣兵的装备,激战负伤之后隐藏了起来。
目前的好消息是山上没有发现莫沉荣的尸体,满一、“黑孔雀”等人也不见踪影,他们很可能在机房爆炸之前就转移到了外人并不知道的避难所。
在那群山之中。白展盯着震动频繁的山体想,他的小莫一定就在那群山之中。小莫被群山吞没了,但没有死,就算已经死了,他也要亲手将他挖出来。
情况紧迫,L国警方迅速调集挖掘设备,已经检测到山体里确实存在密道,但没有地图根本无从挖起,而且爆炸引起山体震荡,余震不断,外面已经出现严重山体滑坡、塌方,里面的情形肯定更加糟糕。
能够开口的“茉莉茶”无人说得出里面的构造,警方也没有搜索到设计图纸。这时,沈录正在监狱,焦急地守着段万德,等他将地图画出来。
段万德得知嘉年华遇袭,雪场爆炸,莫沉荣就在那里,一时老泪纵横。但他没有时间悲痛,沈录告诉他,莫沉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前提是他赶紧提供地下避难所的地图!
避难所正是段万德亲自设计,他对里面的每一个通路、每一个洞穴、每一个密室和机关烂熟于心,以最快的速度画出重点,并向沈录解释:“避难所的目的是让在雪场的人不经过外部的安全闸口,直接来到山下,逾唏只能自上往下,不可逆向上山。为了阻拦追击者,一共有七个隔离点,走错一个,就会被困在里面。”
段万德在最后一个隔离点上画圈,“他们如果顺利走到山下,一定会从这个地方逃离。救援人员应该立即去这里。”
沈录迅速联系现场,阿萨克却在大呼小叫,“塌了!已经塌了!”
沈录皱着眉,“挖掘设备不是已经就位了吗?”
那边换了一个情绪稍微稳定的队长,“但是根据评估,这一处无法进行快速挖掘,强行挖掘的话,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沈录冷汗暴起,以这连震情况,里面的人根本支撑不了一天!
沈录让对方尝试其他办法,再次来到段万德面前,“只有这个出口吗?山体震动导致塌方,这个点已经被堵上!”
段万德脸上浮起浓烈的悲哀,半天才说:“塌了吗……那……那没有办法了啊!”
当初他设计时,就存了玉石俱焚的心,如果在最后一道关卡还无法阻止敌人,那就干脆一起死在里面。而且避难所虽然有一定的抗震能力,但机房爆炸引起的山体连续震动是无法估量的,他颤抖着说,也许里面的结构已经完全改变了!
沈录快速踱步。真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连设计师都无法指出明路?但他不想放弃!
“这样,你再想想,后面这几个隔离点有没有直接打通的可能?他们离山下已经很近了!你刚才不是说震动导致的垮塌可能改变里面的结构吗?那万一这改变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呢?”
段万德拿着笔的手不断颤抖。
沈录喝道:“你的儿子!莫沉荣就在里面!你甘心让他死在里面吗!”
段万德在图上写画,分别在倒数第二和第三个隔离点画出几条通路,沈录马不停蹄离开。在门关闭的一刻,段万德轻轻抬起头,看着半明半暗的天花板,合上双手,低喃道:“爱丽丝,保佑我们的孩子……”
“你听见刚才的爆炸了吗?”严希问。
莫沉荣正在小心地探路,他背下来的图纸已经没有太大作用,试着走了几条通路,都被塌方堵死,有两回折返,回头的路也被堵死。
他们只能凭感觉往下走。
“徐点点找到炸.药了。”莫沉荣冷静地说:“他想把堵住的地方炸开。”
严希笑了笑,“脑子不大好,这种情况下,越炸不是塌得越快吗?”
莫沉荣忽然看向严希,“但他是你和‘灰孔雀’的手下,看样子还是你比较信赖的手下,你会觉得他脑子不大好?”
严希脸上又露出莫沉荣很难辨别的神情,“信赖?只是有人将他安排在我身边罢了。”
莫沉荣更觉得古怪,在“浮光”翻云覆雨的“黑孔雀”,谁还能在他身边安排人?
“你到底……”莫沉荣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他想问严希当年在置宁池晨于死地时,一点都没有犹豫吗?想问严希在复仇之后就不能收手?还想问严希一切有关阿蓝的事。
但是此情此景,说这些显得累赘。
“我们抓到柏芙安时,以为他就是你,‘黑孔雀’和‘灰孔雀’是同一个人。”莫沉荣摇摇头,“可惜后来才知道,你实在是太狡猾了,你根本就不给我们抓到你的机会。”
在听到“柏芙安”时,严希的眼尾稍稍张了张,“其实你们也没有想错。”
莫沉荣很意外:“你说什么?”
严希唇角带着一丝笑容,和当年那个线人很像,“我说他也许就是我,你们想要抓到我这个真正的‘黑孔雀’,说不定真正被消灭的是你们。”
莫沉荣几乎被他绕晕。
严希耸了耸肩膀,“已经不是‘说不定’了,你看,你不就要死在这里面了吗?”
莫沉荣冷哼一声,“你难道可以独自逃出去?”
“我不在乎。”
“死也不在乎?”
“寒山的仇报了,我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在严希说这句话之前,莫沉荣有一瞬间荒诞的想法——严希并不是真正的“黑孔雀”。
可如果不是“黑孔雀”,又为什么执着于给尹寒山报仇?
“你好像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严希说:“不止是关于我,还关于我和阿蓝。”
想到白展,莫沉荣胸口泛起绵绵的痛。
“那我答应你一件事。”严希转向莫沉荣,眼中闪烁着宁静的笑意,“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真正的真相。”
真正的真相?
莫沉荣还未来得及出声,震动再次袭来,这次仍旧是来自山里的爆炸。
泥沙俱下,碎石乱飞,一条通路在两人面前被堵上,回头的路也没了,他们只能选择仅剩下的那条路。
莫沉荣全身都是泥灰,越走越觉得四周发凉。严希打了个喷嚏,“我们也许会被冻死在这里。”
山体中阴凉是正常现象,但这太冷了,就像是有人开了制冷设备。
莫沉荣抬头看向顶部,屏气凝神,果然听到机器运作的声响。
这里竟然有制冷设备?谁会这个时候把它们打开?
“莫警官,冷吗?”徐点点的声音传来。


莫沉荣立即根据声音的来处寻找,但受结构影响,徐点点的声音笼罩在四面八方。
“你在干什么?”莫沉荣厉声道:“刚才的爆炸是你干的?”
“对,因为我不想坐以待毙,我想出去!”徐点点的语气带着绝望和疯狂,“你们应该感谢我,我真的炸出了一条路,不然现在你们还不知道被堵在哪里!”
莫沉荣终于判断出声音的准确来向,是他们目前所在洞穴的斜下方。但要怎么下去?
前面只有两条倾斜的路,其中一条已经被堵住。
“你在下面?你找到出口了?”
“差一点就找到了。”徐点点尖叫道:“这里是管理室!好多重要的设备都在这里!”
莫沉荣一听,立即喊道:“你他妈别乱动!”
“晚了,已经晚了,莫警官,‘黑孔雀’。”徐点点惨笑着说:“我好像炸烂了一个冷冻的机关,关不掉了,好冷啊,你们感觉到了吗?”
此时,就连一向没什么反应的严希眼中也出现了惊愕。
没人有时间想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冷冻机关?要冻死擅自闯入的敌人吗?
也许他们就要在这里被冻死了。
莫沉荣迅速奔向唯一一条能走的通路,但在各个洞穴转了十几圈,都无法进入徐点点说的那个管理室。他们明明在很近的地方,可是去不了,要想去的话恐怕只能……
严希忽然伸出手,手中放着一个威力不大的手.雷。他非常苍白,不仅是皮肤本来的白,更因为此时的温度。
“用不用随你。用,可能直接就塌了,不用,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被冻死在里面。”
莫沉荣接过手.雷,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使用。
“徐点点发现的那个管理室,很可能是最后一道关卡,这意味着我们离出口很近了。”在越来越冷的气温和缺氧环境中,莫沉荣头痛得厉害,“如果有救援,他们拿到地图,一定会去最后那个隔离点,但隔离点已经塌方,他们会寻找其他适合挖掘的地方。”
严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气若游丝地回应:“嗯。”
“他们也许会找到管理室,我们坚持到那个时候,就没问题!”莫沉荣说完自己都笑了笑,他现在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了,一呼吸,肺就好像被冰渣子冻住,两条腿变得越来越没有力气,就像陷在深深的雪里。
他毫不怀疑特别行动队一定会动员一切力量进行搜救,但是他们能够及时找到这里吗?这里是哪里,连他这个身在山中的人都说不清楚。
更冷了,温度正在加速下降。
莫沉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摸索着走向下一个通路口。他有些眼花,看不清路,眼前仿佛白茫茫的一片。
他忽然又想到白展,但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却是只有六七岁的小阿蓝。
小阿蓝穿得那样单薄,瘦削的脸被冻得通红,在人那么高的雪地里踉跄奔跑,跑几步就要摔倒。小阿蓝眼睛很红,却没有哭,擦擦鼻涕继续奔跑,不知疲惫,拼了命要离开那罪恶的寒冷,罪恶的雪。
他终于能够体会到白展对于雪的恐惧,雪是能够杀人的,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失去呼吸,失去温度,成为一具被冻僵的尸体。
“呵——呵——”
不知走了多久,莫沉荣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喘息,仿佛还听见了徐点点发疯的笑声。他抬腿的时候听见膝盖发出脆响,就像已经被冻碎。
想再走一步,再走一步,这样就能离小阿蓝更近一点。
身体在坠落,在无尽地往下滑。
“呵——呵——”
已经没有氧气了,周围都是寒气构成的冰海。
莫沉荣费力地睁着眼,不敢放任自己睡去。
他想出去,他想要回到白展的身边。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个特别行动队追踪了一年的“黑孔雀”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图纸已经传到现场,L国警方一看就接连摇头,段万德画出的挖掘区域比他们原本勘查到的区域地势更高,挖掘机上不去,而且为了抢时间,需要五个地方同时作业,这对于L国警方来说,根本办不到。
阿常失控了,抓着一人的衣领道:“那难道就这么放弃?我的队友是为什么被困在里面?你们心里没数?”
阿萨克亲自开着挖掘机,咆哮道:“我带头挖,挖不出来我死在里面!”
话音刚落,山体又开始新一轮的震动,巨石从山上滚落,擦着阿萨克的挖掘机压过,天空被黄沙覆盖,黯然失色。
冲动和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招涵正想带着阿常和小辉到段万德画的五个点看看情况,就算是赌,也要找个点来赌。离开之前,他下意识找白展,想把白展安顿好,却找不到白展了!
“白展呢?谁看见白展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是啊,白展呢?刚才场面极其混乱,他们谁都没注意白展那个一只手不能用的瘸子、聋子跑到哪里去了!
招涵看向不断有乱石落下的山体、停着待命的挖掘机,喊道:“糟糕!白展肯定过去了!”
沈录和他、阿萨克通话时,白展还在,那张手画的地图他们看到了,白展也看到了。没有人能质疑白展的记忆力,就在他们还在为根本无法挖掘、挖掘需要时间人力、那个高度根本上不去而争论不休时,白展这个瘸子、聋子已经丢下所有必须考虑的现实问题,独自冲了过去!
图纸上简简单单的几笔,站在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山体下,才能真切地意识到人是多么渺小。段万德画的区域已经成了断壁悬崖,挖掘机必须把其他地方的砂石转运过来,才能开始挖掘,而这个过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人爬上去就更加困难。
更何况是个瘸子。
那截断壁不算长,但陡峭,上面有新鲜的血迹,很显然是刚刚经过的人留下的。
招涵眼眶发热,立即决定让阿常和小辉爬上去,追上白展,自己马上折返,找阿萨克要人。
阿萨克一听要带着单兵挖掘工具上去,靠人力挖,脸一下子就绿了。
招涵怒喝道:“我的队员在里面!我们人手不够!”
一刻钟后,阿萨克终于凑了二十多名身强力健的警察,随招涵一起攀了上去。
半小时以前,白展在攀上那个塌陷的洞口时,痛得几乎将牙咬碎,伤腿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疼痛却让他头脑异常清明。
他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山洞,并不知道应该走向哪一条。
山持续震动,石头落下来,砸在他肩膀上。他的世界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眼睛、皮肤,甚至是嗅觉却都在“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山在此时就像一个活物,吞噬了他的爱人,正在某个地方咀嚼、消化。这些动作会带来动静,即便是微不可闻的动静,他也一定要捕捉到!
他向其中一条路走去,铲开封堵住路的石块,手臂的伤口裂开了,血充斥着呼吸道。
他讨厌这味道,它让他嗅不到莫沉荣的味道。
刚才他“看见”其他人争论,说现在挖掘是徒劳,因为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哪里,如果他们在远离挖掘点的地方呢?
都是屁话!
小莫一定会来到最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那次他们捉迷藏时,小莫每次都等在他会找到的地方!
小莫和他一样,是警察,警察天生会信任、等待同伴!
阿常他们赶来了,什么都没问,和他一起铲开碎石。L国的警察也来了,不断说着话,似乎有别的意见。但无所谓,他听不见,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坚定,决绝,谁的意见都无法左右他,他用一整个身体来感受着小莫的呼唤。
忽然,他感觉到冷,不是正常的冷。这冷是从什么方向传来?他停下脚步,捕捉着根本不可能看到的空气流动,然后走向他认为正确的方向。
“白展!”招涵喊了声,意识到他根本听不见,连忙叫队友跟上去。
山震动的时候,所有人都蹲下来护住头颈,但白展没有,他仍然在挖掘,不肯浪费哪怕是一秒。
碎石将他砸得头破血流,浑身伤痕累累,但他感觉不到,一切感知都用在了寻找山中那也许存在的微弱呼吸上。
他向最寒冷的方向赶去,手上的铲子撞击墙面,发出一串串长短不一的声音,这只有他和莫沉荣知道的暗号在震荡中传递,就像心脏起搏器泵出的生命力。
莫沉荣的手指动了动,他睁不开眼睛,身体无法移动,连思维都好像被冻住了。
可是他看到了白展。
两个白展,其中一个是和他走迷宫时的白展。白展在迷宫里一通乱转,哪里是玩迷宫,分明是在玩他。白展还发明了一串暗号,他听到暗号,就知道白展找自己来了,就要出现在白展面前,不然这只顽皮的猫会跟他生气。
还有一个白展,是满身是血的白展。他不知道白展为什么会伤成这样,脸上全是血,身上是一道道伤口。他难受得呼吸不过来了,胸口像破了一个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是因为白展身上的伤,还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再也无法抱一抱他的小阿蓝。
他想回应白展的暗号,就像他们走迷宫时一样。
白展来找他了!
可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徒劳地握住拳头,想要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一丝动静。他知道只要一点声音,白展就一定会发现他。
忽然,他握到了一个硌手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看不见,思维非常迟钝。
好像花了很长的时间,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一枚威力不怎么大的手.雷,严希给他的。
拿到这枚手.雷的时候,理智还充斥着他的头脑,就算通路被堵,他也不能放任自己像徐点点那样干。
可是现在,只有这枚手.雷能让白展知道他在这里。
那要投向哪里?炸开堵在前面的墙吗?但是如果白展就在不远处……
他咬开保险,将□□尽可能地滚向和暗号来处相反的方向,然后僵硬地抬起手,想转身,但转不了了。
他在心里默默倒数,数到最后一个数时,迟钝的神经传来沉闷的疼痛,大地在震颤,很多东西落了下来,冷气倒灌,他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失去知觉。
“轰——”
炸响比莫沉荣能够感受到的更加剧烈,白展被直接晃到了墙壁上,他听不见,冲击波吹起他的头发。
他看向冲击波来处,眼中突然爆发光亮,他几乎用一个瘸子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铲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招涵也明白过来,马上带着所有人冲向爆炸的方向。
塌方堵住了通路,白展根本不管挖不挖得开,只顾着挖。他眼眶烫得厉害,他百分百确定莫沉荣就在里面!
需要更多的人手,最好还有小型挖掘设备。
L国警察奔向悬崖口,叫来更多人。挖掘机将人、设备吊了上去,碎石被转移,冷气越来越汹涌,就快要挖通了!
终于有光连通起两个被隔绝的空间,在空间被打通的一瞬间,连招涵都感到不可思议,就连避难所的设计者段万德都无法找到这个通道,在场没有人能确定哪里有人。
但白展这个什么都听不见的聋子,找到了唯一正确的那条路。
白展从那个暂时只够一人通过的洞爬了进去,谁也无法阻止他,他一瘸一拐,动作却比任何人都迅速。挖掘仍在继续,洞口扩大,寒气扑面而来。
白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含着热泪,让人莫名眼酸。
“夏季时!我来了!夏季时!你在哪里!”
莫沉荣像是听见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呼唤,是还很幼小的夏小蓝。
铃兰香福利院经常做游戏,但他不喜欢参加,总有小孩喊“夏季时在哪里”,他便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夏小蓝也会在铃兰香玩同样的游戏吗?也会急切地呼唤另一个小孩的名字吗?
夏小蓝那样可爱的小孩,一定会的。
他想,如果他们能在铃兰香相遇就好了,当夏小蓝找不到他,呼唤他的名字时,他一定比任何人都积极地回答。
“我在这里!”
他发不出声,他在仅剩下的灵魂里回应夏小蓝。那么假如他没能活下来,他的灵魂永远属于夏小蓝。
他好像听见脚步声了,很急促,越来越近,向他奔来。
接着,他冰块一样的身体被抱了起来,在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周围是鲜血的味道,他的鲜血和白展的混合在一起。
他睁了睁眼,在刺眼的光亮中,看到白展模糊的轮廓。身体就像是熬过了漫长的寒冬,在那灼热的体温中复苏,他迫切地想要将白展看得更加清楚,擦掉白展脸上的血,但是手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挪到胸口的位置,就动不了了。
放在那里也好,他想,那里藏着白展给他的小尾巴。他抓着白展的小尾巴。
怀里的人被冻得没有一丝血色,手抬起来,又不动了,像是安静地死去。白展忍了一程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将莫沉荣抱得更紧,俯下去,亲吻莫沉荣。
莫沉荣看不见,只感到最温暖轻柔的东西洒落在自己脸上。
就像仁慈的,无声的,却将最喧嚣的生命给与万物的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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