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俊楠立刻开始沉思,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无论你曾经是什么身份地位,都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因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过了一会儿,燕俊楠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们说:“凌海兰说那人监视她时,还会故意用相机的闪光灯在远处吸引她的注意。我之前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跟踪她的人,很像是偷窥狂。她当时应该是遇到了变态。”
“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核实。如果对案件调查有帮助,这对你之后的量刑将非常有利。”
“拜托了,我会尽量配合。”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先让侦查员去处理。何馨那边也在同步跟踪凌海兰出事前后的一些监控画面,结合闪光灯、照相机,我们很快就从视频中甄别出了一个如同鬼魅般的男性。
这个男性,多次出现在凌海兰活动的地方。
之前没有依据,感觉像是在大海捞针,但现在很容易就发现了此人。
“能拍到他的正面吗?”我询问道。
“目前尚未找到,但我会继续努力。”何馨在信息科里,正努力地排查着监控视频,长时间的观看让她的眼睛疼痛不已,即便使用了滴眼液,也只能稍作缓解,随后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她清楚,如果此刻无法发现任何线索,将面临尴尬的局面。作为图侦专家,这无疑是她的职责所在。
在附近的技术警也加入了协助,很快,我们便看到何馨锁定了一个身影。此人的身高体重与我们之前捕捉到的跟踪者完全一致,更重要的是,他的正面影像被捕捉到了,出现在一辆车内。
他可能认为在车内不易被识别,但以过去的技术标准确实如此。然而,时至今日,尤其是在今年,我国的刑侦技术已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图侦技术自然也极为出色。
利用Hi-Imprex算法技术,何馨迅速放大了我们关注的那个人的画面。紧接着,她便使用了人脸识别大数据库进行比对。
Imprex算法能够精确识别到像素级的光源,对光线的控制极为精准,深度优化了高动态场景下高光及阴影部分的画质,使得画面深邃而层次分明。
DRE+技术则对画面中的高亮动态细节进行亮度重映射,优化了画面的对比度和通透性。此外,Hi-Imprex支持高达2万画面智能分区调光,通过更精细的分区准确表达画面中的关键信息,再现了接近真实感官的视觉效果。
幸运的是,这次我们并未遇到数据库中查无此人的窘境。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他的资料。
酒成文,29岁,白鹤市增光镇人,曾因拐卖罪被判刑,最近一个月才刚刚刑满释放。
“他不会又在重操旧业吧?否则他跟踪凌海兰之后,凌海兰就失踪了,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何馨直言不讳,她立即开始调查酒成文的行踪。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根据他最近的行踪,几乎可以确定,这家伙很可能又开始从事拐卖人口的勾当了。
“这两个失踪的孩子,很可能与他背后的团伙有关。要知道,人贩子通常都是以团伙的形式活动。”高力宏说道。
“确实如此,或许我们可以先从酒成文入手,暂时破解那两个孩子的案子。至于陈景同的案子,也许与他们也有关联,因此我们可以试着一并解决!”霍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下达了指令:“根据目前的情况,可以先将酒成文带回来进行讯问。”
“好的!”高力宏立刻指示侦查员采取行动。他现在也明白,不必每次都亲自出马,可以让手下处理事务。
我走到他的身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力宏,你现在变得懒惰了。”
“哪里懒了,你以为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年纪大了,以后没必要就不去前线了。再说,我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小组中最低的都是一级警司了……哈哈,多亏了你,何组长,把我们驱邪小组的每个人都训练成了精英。”
“这其实是你们自己的努力,我只是在一旁指挥。好了,力宏,这件事你来跟进,人带回来后通知我!”
“明白,组长。”
我回到了办公室,最近没有尸体解剖的任务,谢雨燕那边也没有召唤我,我便趁机稍作休息,大约20分钟后,高力宏打来电话,告诉我酒成文已经被带回来了。
当时他并未被拘捕,看起来一副无奈的样子。这种人估计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我走进讯问室,拿出了他跟踪凌海兰的视频画面,在平板上播放出来。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说道:“你之前就有拐卖人口的案底,最近你刑满释放,我们调查了你,发现你经常跟踪这些年龄的孩子,之后他们就会失踪。呵呵,我在这里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倒是挺大胆的,才出来不到两天就继续从事从前的勾当!”
刘雅欣提出异议,指出并非所有孩子都拥有手机,但只要有一部分孩子拥有,或者邪祟曾通过这种方式得逞,他们便会继续尝试。如此,便不会有人目睹孩子被带走,因为他们是自愿前往某地,这可能是一个封闭或偏僻的地方,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极易受骗。
我将案件讨论会上的一些观点分享出来,酒成文却不屑一顾,质疑我的论断:“你说得跟真的一样,但证据何在?没有证据,就凭空指控我拐卖人口,我还说你们的视频都是合成的呢。”
“酒成文,请注意你的言辞。警方怎会伪造证据来诬陷你?你自己的过去,难道不清楚吗?”霍兰严肃地回应。
“就因为我曾是人贩子,你们就认定我重操旧业?呵呵,政府啊,监狱的作用究竟是什么?不是让人改过自新吗?我痛改前非,离开囚笼,为何依旧被有色眼镜看待?我看你们的监狱不过是摆设。”
“酒成文,我再次郑重告诉你,第一,你最近的行为令人怀疑,调查你是我们的责任;第二,监狱背后是人民和法律,你若未改过自身,那是你的问题,不能因个人遭遇否定监狱的作用;第三,若你继续抗拒,我们已观察到你的情况并不严重。你或许只是个中间人,后续工作由他们内部处理。若你愿意配合警方调查,未来定能减轻刑罚。”我耐心地分析了酒成文的处境。
“我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般恶劣,你们误会了。我可以坦白,其实我有恋童癖。”酒成文的话让霍兰震惊,但她的好奇心很快超越了惊讶。
“你详细说明,但记住,若我们调查发现你的信息有半点虚假,你将无翻身之日。”霍兰对酒成文施加了压力。
“我明白。你们可以查看我的手机,聊天记录都在那里。我与他们聊天,并非为了绑架,而是因为……恋童癖。它让我对15岁以下的孩子产生兴趣。”
恋童癖是一种以未成年为对象获得性满足的病理性性偏好,其性欲望通常指向青春期前未发育的儿童。这一概念在十九世纪末产生,但在西方舆论中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才开始出现。
酒成文的手机上,我们发现了多张男孩和女孩的照片,孩子们的眼睛被黑色胶布粘上,嘴巴被酒成文紧紧捂住。从拍摄角度来看,他应该是在前面安装了摄像机。我们还看到了他侵犯孩子们的画面,这些过程被他全部录制下来。
我们带着愤怒和震惊,将这些物证交给何馨进行复制,然后由侦查员进行核查。酒成文有三个住处,我们怀疑这些地方都藏有线索。侦查员分成三组,分别对这些地点进行搜查。我也按捺不住,带着霍兰和谢雨燕前往酒成文的第三个住处,一个名为“童话”的公寓。这个名字立刻让我们联想到酒成文的变态行为。他在选择公寓时似乎也有特殊的偏好。在房东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酒成文曾居住的301单元。
霍兰表示:“从现场情况分析,显然有孩子曾经到访此地,我已经采集了血液样本,回去后便可确认是否属于凌海兰。”
“另外,还涉及一名男孩。”我补充道。
霍兰点头认同,“如果我们的行动成功,或许能通过酒成文深入那个可疑的犯罪集团。”
“酒成文可以成为我们的关键突破口,但我们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人贩子集团,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过度揣测。”
“他接触过的孩子,最终都以尸体的形式被发现。”我沉声说。
我们边走边讨论,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便继续说道:“除非这里的血液除了两个孩子的外,还混有其他人的,当然,酒成文也有可能在其他地方犯下罪行。回去后询问其他侦查员的结果,或许能为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当我们离开现场时,谢雨燕的勘察工作也刚好结束。她手持物证袋向我走来,说道:“这里发现了一个纽扣,经过我助手的检查,发现女孩衣服上确实丢失了一个纽扣。”
“看来我们这次的调查收获颇丰。”我微笑着说。
“至少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对付酒成文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议。”霍兰回应道。
返回极限收骨事务所后,我们在等待检验科结果的同时,并未立即去找酒成文,因为我们知道,此刻的他不会承认任何罪行。然而,当检验结果出炉,证实现场的血液仅属于两名受害者,加上那个从小女孩衣服上掉落的纽扣,我们带着确凿的证据再次找到了酒成文。
此时的他,已经无法逃避,只能被我们安排在审讯室内。
面对眼前的报告,酒成文终于失去了抵抗的意志。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罪犯都会选择放弃抵抗。
“尽管你试图清理现场,但对我们刑侦技术来说,你的手段根本起不到任何掩饰作用。现在,你最好还是坦白一点。告诉我,你背后是否有一个犯罪团伙?”霍兰质问道。
酒成文却回答说:“什么团伙不团伙的,你们想得太多了。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我出狱后,一切都变了。以前跟我混的那些人,大多数都被抓了,新认识的人也都觉得我不行。所以我只好跟我老哥合作,他在那一块有很多资源,而且他告诉我,李姐不会亏待我们。”
“李姐?她是我们要找的头目吗?”霍兰追问。
酒成文摇头,“我不清楚,其实我从未见过她。在队伍里,我不过是个跑腿的,没有太多权限。至于那两个孩子,他们其实是我的私人收藏……”
“私人收藏?这是什么意思?”霍兰问道,尽管我已经能想象到一些画面。
但我们还是想听听酒成文的解释。
酒成文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我不是有那种癖好吗?所以我做这个,除了谋生,最重要的就是可以经常物色到我喜欢的小孩,然后不让我哥发现,我会把这些私人收藏带回家。这种事情我做了很多次,但这一次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没气了。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原来有病,还死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这种病应该是很严重的。我当时很害怕,看到两具孩子的尸体出现在我家里,我只能通知了我哥。”
“我哥打了我一拳,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打算跟我一起想办法处理这些尸体。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哥原来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了。”
“‘成文,我知道你有这种癖好,所以之前你一直暗中收藏那些孩子,一段时间后才交出来,这些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可你这次真的过火了,人都死了,你让我怎么处理……’”
“‘哥,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现在不是瞒不瞒的问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不说破而已。我们想想怎么处理尸体吧,其实我跟你说老实的,我们内部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拐回来的孩子身体有问题,我们当然不会去治疗,后来就死了,我们都会找地方抛尸。’”
“‘那这一次你能帮助我吗?’”
“当然,谁让我只有你这样的一个弟弟,行了,就按照之前的做法吧,你听我吩咐。”于是我便跟随哥哥前往那片荒芜之地,去处理那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一切结束后,我们便匆匆离开。
“你们就害了两个孩子吗?不是还有一个叫陈景同的男人?”我质问道。
“陈景同?你是指谁,我记得那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叫陈景同的呀?”他显得有些困惑。
“他不是孩子,是个中年男性!”我拿出了陈景同的照片,递给他看。
他端详了很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有啊,我们那天就是埋掉两个小孩的尸体而已,没有看到什么男人,更加没有对其下手……我们真的没有。”
“你确定?我们在死者身上可是找到了你的DNA!”我这句话其实是诈他的,酒成文有些恼火,流露出被冤枉的悲伤:“我真的没有!我现在都已经背负两条人命了,怎么可能会隐藏其他的犯罪,这样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吧,我没有必要这样做!不信你们还可以找我哥来对质的,但害人一事只有我,他最多就陪我抛尸!”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不会怀疑你哥有一起害人,具体他涉案有多深,我们都会进一步查询,别的我不跟你扯那么多,但你当时是不是跟你哥一起离开的?”霍兰的问话有些绕弯,用词也似乎有些不当,但酒成文很快回答道:“不,我们都没有杀人,其实是那两个孩子自己身体不行导致的,不过我那个时候还跟他们弄,所以他们就、就……累死了吧?我这也是间接杀人而已,但那个男的我不清楚,当时我跟我哥一起离开那片工厂的,但中途我们分开了,因为他要回他家,我要回我宿舍。”
酒成文回答着,我没有追问,而是陷入沉思,他的回答似乎没有撒谎,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
我稍后才开口:“酒成文,你现在告诉我们,你哥在什么地方吧?”
“可以……地址是兴华路21号,你们去找,就找到了,或许他还没知道我被抓了。”
我们离开了审讯室,立即让侦查员行动,这一次我和霍兰也一同出发。
何馨那边给我们调查核实了一次,果然发现酒成文的哥哥酒成添是在这里住的。我们带了大约20多人,包围了这栋三层的民房。
在突入的时候,我们都是持枪进入的,但冲进大厅的一刻,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人,家具也被到处打翻,不少生活垃圾胡乱地出现在大厅之中,看着就像是被人刻意破坏过一样。
我到处检查了一下,几名警员摸索一番后,从房间中出来,其中一个说:“衣服都被拿走了,还刻意搞成这样,酒成添估计是故意的吧,但这里的举动有点像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