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无法无天！

小菊咬紧牙关，不敢出声，更不敢动弹。她只能假装睡着，希望兰妃会自行离开。
然而，春凝亲眼目睹了颜婷月离开府邸，怎么可能让小菊蒙混过关？虽然她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但她确信那不是颜婷月，因此她并不担心冒犯，直接伸手掀开被子。小菊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奴婢参见兰妃娘娘，请娘娘恕罪！”
在王府的一角，颜文兰的声音如断线的珠子般急促地响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妃的床榻上安睡？你一个丫鬟怎敢如此无法无天！来人啊，将这不知分寸的丫头押入暗室！”
小菊的心惊胆战，仿佛魂魄都离了体。王府的暗室，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专为惩治犯下重罪的下人而设。一旦被关入暗室，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她想着那些长跪不起、受尽折磨的壮硕小厮们，他们尚且熬不过两日，何况自己呢？
面色苍白如纸，小菊连连磕头，声音哽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颜文兰伸手一挥，制止了那些正要上前拖走小菊的下人。她的声音冷得像是冬夜里的寒风：“王妃去了何处？你若如实相告，我或许还能饶你一次。若是心存侥幸，那就别怪我无情。”
小菊心知颜文兰对小月的厌恶，哪里敢吐露颜婷月的去向。她只能摇头，泪水涟涟：“奴婢真的不知道，郡主只说要出去一趟，奴婢哪敢过问郡主的行踪。”
颜文兰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不悦：“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我本不想为难你，但这事非同小可，我必须去请示王爷，看看他如何处置你。”
听到这话，小菊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她急忙哀求道：“娘娘请息怒，千万不能告知王爷。郡主她……”言语间，她的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吐露真相。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陈旧的地板上，春凝的身影笼罩着小菊，她弯腰，面露严厉之色，手指用力地掐进了小菊的大腿肌肉里。小菊忍不住呲牙咧嘴，疼痛难忍。
“快说！”春凝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屋内的空气都仿佛颤抖起来。紧接着，她的脚猛地踢出，正中小菊的小腹。小菊痛得几乎要窒息，却只能紧咬牙关，不敢发出一声呻吟。
她的思绪混乱如浆糊，心中无数念头交织，却无法凝聚成一个完整的主意。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郡主去找小月了。”
颜文兰闻言，银牙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她去找那个贱人做什么？”她心中暗自愤怒，记得当初在宫中，那人曾大言不惭地说会大方分享，不会与她争夺王爷的宠爱。如今，伤痕尚未痊愈，便匆匆去找小月，显然是想要揭露当日的陷害之事，心肠何其歹毒。
小菊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奴婢真的不知道。”
颜文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对身后的一名壮实小厮吩咐道：“给我掌嘴！”
那小厮立刻站出来，恭敬地问：“娘娘，要掌多少下？”
颜文兰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直到她愿意说出真相为止。”
两名仆妇上前，将小菊牢牢抓住，按跪在地上。小厮迈步向前，双手交替挥出，耳光声在宁静的午后显得分外刺耳。屋外的鸟儿掠过天空，似乎在讽刺这室内的残酷与冷漠。
小菊的脸被连续打了十几下，嘴角和鼻子渗出血迹，脸颊肿得老高，发鬓散乱。她感到头晕目眩，疼痛已经变得麻木，仿佛连灵魂都在颤抖。
小菊，这个未曾尝过如此苦痛的丫鬟，如今却在这无情的打击下苦苦忍受。她被打得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声地承受，那情形让人看了都心生怜悯。
打人的小厮似乎也有些不忍心，手劲不由得轻了许多。他又是几个耳光下去，然后转身向颜文兰询问：“娘娘，还要继续吗？”
春凝听罢，一脸愤怒地走上前去，推开了那小厮，斥责道：“娘娘未说停手，你多问什么？看你那模样，是不是没吃饱饭？”话音刚落，她便冲到妆台前，抓起一把木尺，开始用尺子代替手掌，狠狠地打在小菊的身上。那把木尺，原本是嬷嬷用来裁剪衣物的，比一般的尺子要厚实许多。木尺落在小菊的脸上，立刻留下了一道血痕，几下之后，小菊那原本白嫩的脸颊已经肿得像个猪头。
屋外的丫鬟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自己可能会被责骂，急忙进来为小菊求情。
颜文兰看着被打成这样的小菊，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一些。她冷冷地说：“今天打你，一方面是因为你以一个丫鬟的身份，躺在王妃的床上，这是对王妃的不敬。另一方面，明知王妃身上有伤，却任由她出府，如果王妃出了什么事，你能承担得起吗？所以，这一顿打，也是对你的惩戒。你可心服？如果不服，我们可以一起去王爷面前理论，只是我不能保证王爷会像现在这样手下留情。”
小菊心中充满了委屈，但她连哭都不敢，只能不断地磕头请罪，“不敢，奴婢感激兰妃娘娘的教诲，心中并无半分不服。”
在深宫的一隅，颜文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只要你心服口服，那就好生约束你的言行，别到处搬弄是非。若是有半点风言风语落入王爷耳中，你该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小菊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奴婢明白。今日之错，是奴婢考虑不周，娘娘的惩戒也是为了维护王府的规矩，这份教训，奴婢铭记于心，绝不再犯，更不会在王爷和郡主面前多言半句。”
春凝轻轻勾起唇角，透出一抹冷意，缓缓说道：“若你心中真有此觉悟，那便最好不过。娘娘宽宏大量，没有将你打入暗室，你应当牢记娘娘的恩典。”话毕，她转向颜文兰，恭敬地扶着她：“娘娘，我们该走了，王爷还在等着您回去复命呢。”
颜文兰轻哼一声，神态间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冷漠，随即转身离去。
小菊瘫坐在地，手掩面颊，泪水无声滑落。即便悲伤欲绝，她也不敢放声大哭，唯恐颜文兰去而复返。
身旁的侍女们纷纷伸手扶起她，轻声安慰：“小菊姐姐，别再伤心了，王妃回来后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小菊急忙止住泪水，连连摇头：“今日的事，你们千万别向郡主提起。如今王爷对郡主稍加温和，不再像过去那般冷淡，若因为我再让郡主与兰妃产生冲突，王爷定会对郡主再次生出不悦。况且，今日之事，我们确有不是，王爷曾嘱咐郡主不得外出，要好好养伤。如果王爷知道郡主不听吩咐，恐怕又会激怒他。”
在古色古香的王府之中，丫头带着一丝忧虑轻声说道：“话虽如此，哪怕我们守口如瓶，兰妃娘娘恐怕还是会向王爷透露娘娘离府的事情。如此一来，王爷迟早都会知晓。”
小菊沉思片刻，眉宇间布满了忧愁：“唉，这可如何是好？郡主与王爷的关系刚刚和缓，这事真让人心急如焚。”她顿了顿，又继续说：“若是王爷得知郡主未经允许便悄然出府，定然会心生不悦。若因此而让郡主与兰妃产生争执，破坏了王府的平静，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今日兰妃责罚我的事，还是莫要提起为妙。”
丫头目光落在小菊脸上红肿的伤痕上，忍不住说道：“即使我们不提，王妃一见你脸上的伤，难免要问个究竟，到时你遭受责打的真相如何能瞒得过去？”
小菊从怀中抽出一方绣花手帕，轻轻覆于脸颊之上，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强作轻松地笑道：“我便说自己得了风疹，你们帮我遮掩一二，或许能够混过一时。”
见小菊如此忍辱负重，丫头们心中五味杂陈。王妃与王爷的关系刚刚有所回暖，连带着他们这些芷仪阁的侍婢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尊严，他们在府中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因此更不愿看到夫妻二人的关系再度陷入僵局，回到从前那种冷漠的相处模式。
然而，想到小菊白白受此凌辱，众人心中不免义愤填膺。她们纷纷上前安慰小菊，并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药膏，这份关怀让小菊感动不已。
在芷仪阁内，这样的团结和睦是前所未有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为了王府的和谐，为了彼此之间的情谊，她们愿意将个人的委屈深藏心底。
在一片繁华落尽的京城东北角，隐匿着一处人迹罕至的贫民区。颜婷月与嬷嬷，携着几许物什，踏过连绵不绝的豪宅，终于在辗转反侧中寻得小月家的所在。
那是一个由粗糙木材搭建的棚户，透出一股凄凉与风雨飘摇之感。正当二人停步门前，踌躇之际，小月恰巧手执水盘，从屋内走出。她抬首，目光与颜婷月相遇，眼中掠过一丝惊诧。心底的怨气未曾平息，对这位曾经的王府女主，她心存芥蒂。若非颜婷月的挑剔，她又怎会流落至此？
门前的小月并未俯身行礼，她已非王府中人，自由之身让她可以直视对方，轻声讽刺道：“贵客远道而来，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嬷嬷眉头一皱，欲言斥责，却被颜婷月以手势制止。颜婷月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地开口：“你是小月吧？请勿误会，我们此来并无他意，只是想拜访一下你的伯父。”
这番温文尔雅的态度，以及对方尊称其父为“伯父”，让小月不由得心生错愕，原本准备的冷嘲热讽也就此咽了回去。她微微弯腰，示意道：“既然王妃不嫌弃我这小屋简陋，那就请进吧。”
于是，颜婷月与嬷嬷跟随小月步入屋内。所谓的“陋室”倒也名副其实，只见一个狭小的天井，四周摆放着家常物品，一切虽然简单，却井然有序。屋檐下，晾晒着的衣物虽非锦绣华服，却也洁净端庄，透露出生活的不易与尊严。
颜婷月望着小月，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虽然她知道小月的困境是自找的，但生活总有无奈之处，许多事情并非出于自愿。看着小月如此艰难的处境，她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难过，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们穿过院子，小月轻轻掀开门帘，带着颜婷月走进了屋内。一股浓烈的药味和脓臭腥味扑面而来，让颜婷月的嬷嬷忍不住转过脸去，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这是一厅两室的布局，两间房间相对而开。所谓的厅堂，只有七八平米大小，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桌子和三把竹椅。门口正对着的地方，设有一张神台，上面供奉着一个神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