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主人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可是在这些去惯了风月场所的男子听来却是一下子就知晓对方是个女子。也不知是谁家的母大虫跑到这春香楼来抓奸来了,那相公还真是可怜。遇上了这么个母夜叉。
可是在包厢里的上官毅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那声音十分熟悉,只是细细想来又想不出到底是何人。
“你们放开我,为什么那些臭男人可以进去,而本公子就不可以?”若话方才那些人多是同情那位娶了楼下女扮男装的女子的男人,对方接二连三的‘臭男人’可就彻底惹火这些人了。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显贵人家出身的,何时被人这样骂过?上官毅更甚,他一看见娃娃脸的梓彤轻蹙秀眉就一下子熊了。梓彤姑娘一张娃娃脸,可是五官却极为精致,她一皱眉自己这心里都不知晓有多么心疼,有多么不舍得。
他花了好多的功夫才让梓彤姑娘勉强同意自己为她梳拢,若是此时惹得梓彤姑娘不快,他岂不是白白花费那么多的精力?“来人,去将那扰人兴致的狗东西给打出去。”上官毅一声令下,一直候在包厢间走道上的几个侍卫就身手敏捷地从二楼一跃而下。
“你们快分开本公子,你们知不知晓你们现在拦住的是谁?狗东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龟公也是颇为为难,这个小祖宗这般闹事,也不知是何目的。
妈妈可是交代过今夜不将这祖宗请走,自己可就没什么活计了。妈妈猜测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极有可能是看春香楼生意蒸蒸日上而嫉妒的对面的那间夏丽院的妈妈派来闹场子,让自己好好招呼着呢。可是他看着这位小姐身上的衣料都是极好的,他也不敢保证她到底是不是夏丽院派来的奸细。
可是眼前这位小祖宗显然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已经唤来了打手,可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位小姐,您快些回去吧!并非小人有意不让您进,而是这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入青楼的道理?就算是有,可今日是十一皇子为了这儿的梓彤姑娘特意包的场子。您快些别闹了,十一皇子那可是大人物!”
龟公这不提还好,一提司徒悦就似失了理智一般更是要一股脑儿地往里冲去。
“诶哟,你们这群混蛋,快放开我。”司徒悦的确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可是那也只是勉强能够与那些不敢对她下重手的大手平手。可是上官毅的那几个侍卫可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的,他们一个个孔武有力的,司徒悦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没一会儿司徒悦就被他们抬着丢了出去,他们都是些常年受训的侍卫,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可想而知司徒悦被这一摔有多痛!
“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知晓我是谁吗?我是……”司徒悦本来想要脱口而出自己就是司徒府的嫡女,是当今十一皇子的未婚妻子。可是脑海里回忆起秀梅话的自己不能落了十一皇子的面子,她就将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过老鸨子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司徒悦,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更让她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她认定了司徒悦就是死对头夏丽院派来闹场子的。这一次那老贱人为了与自己作对,还真是舍得花大价钱。还给她那里的姑娘弄了件质地一看就是上乘的衣裳。
自己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这一次的梳拢仪式成功,自己的春香楼成为熙城第一青楼的事情可就坐实了。那老贱人以为自己会轻易让她得逞吗?
这般想着,老鸨子就随意捡起一颗石子狠狠地丢向司徒悦。哼!看这一次她不让那老贱人赔了夫人又折兵,老鸨子是瞄准着司徒悦的额头丢的石子。
司徒悦被侍卫随意丢弃在地上疼痛难忍,她一时不查正好被石子砸中了额头。司徒悦全身都颤抖着,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来。“血~啊,我和你拼了。”之前被司徒婉抓破脸险先毁颜的阴影还没有消散,司徒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径直冲向老鸨子。
老鸨子这些年在春香楼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肥重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司徒悦的气势吓到而连连后退。最后她一个不稳就往后栽去,春香楼的木门被她的身子一压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嘭~”的一声应声而破。
司徒悦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一跃就跳到了老鸨子的背上,对着她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老鸨子完全被她压制住,无法动弹的她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咽声。
女人发起怒来是十分怕人的,就连龟公打手以及侍卫们都被忽然变得如此迅猛的司徒婉的气势所惊呆。他们呆愣了许久,眼睁睁地看着老鸨子被司徒悦压在身下打得半死。直到不知谁唤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七手八脚地制住了司徒悦。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司徒悦对于毁颜的惊恐,她在被制住之前还是不忘在老鸨子的胸前狠狠地踹了几脚。老鸨子终于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而一旁的秀梅一看情势不对,这才偷偷地溜开了去。
若是让人知晓是自己鼓舞大小姐女扮男装来的春香楼,她可就死定了。不行,自己要趁此机会赶快回府偷走卖身契,然后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司徒悦,你到底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回你的司徒府去,不要再给本宫在这里丢人现眼。”在包厢的上官毅越听动静越觉得不对劲,他下楼来一看果然就看见了女扮男装、衣衫不整的司徒悦。上官毅的眼里满满都是厌恶,这个贱女人,若非碍于圣命,他早就一纸休书与她解除婚约了。
这个贱人,当初当着六国使臣的面拒绝自己,让他颜面尽失:如今居然还敢寻来春香楼来抓奸,是想让他再一次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司徒悦怔怔地看着上官毅,似是不敢置信。自己连被人欺辱到这般境地都没有泄露身份,为的只是给足他面子,可是他为何要当众揭穿自己,还以这种厌恶的语气与自己讲话?
“十一皇子,你……”司徒悦想要话什么,可是找寻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不过她无话可说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这里动静之大已经引得许多路人驻足了。他们原先还不知这不知羞耻的是何人,如今多亏了十一皇子,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是司徒大小姐啊,你看她那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模样。”
“是啊,看看知书达理的梓彤姑娘,再看看衣衫不整、满脸痘痘的司徒大小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啊!若我是十一皇子,定也是知晓该如何抉择的。”
“不错,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还以为她救下秀梅姑娘是因为她生性纯良,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挽回她的名声。可是毕竟狗改不了吃屎,才没几日她就故态复萌了。”……
议论声不断,听在司徒悦耳中就像是魔咒一般催促着她发怒。司徒婉早已经气红了眼,思绪也不再清明,她的脑海里不再记挂着秀梅交代的事情。司徒悦就像是一个浑身能量不断的能人,她忽然大力地挣脱了侍卫的禁锢。她迅速冲到上官毅面前,在他惊悚的神情下一口咬住他的脸。
上官毅完全被司徒悦恐怖的举动蒙了头竟然一时忘记了反抗。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徒悦就已经被他大力一甩就甩到了马路中央。恰逢这时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的车轮子硬生生地压过了司徒悦的手。那马夫大概是没有意识到压了人,或者是知晓自己压了人却害怕吃官司,居然急速消失于黑暗之中。
上官毅未动,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查看司徒悦的伤势。上官毅从小就气力大,如今的他更是被人誉为大熙第一猛士。他也知晓自己情急气怒之下根本就没有控制住力道。他颤抖着身子缓缓挪到司徒悦的身边,矮下身子,伸出手来到司徒悦的鼻下。待确定她上有鼻息,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还活着,没死就好!不然要他如何与父皇母后以及司徒将军交代?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上官毅握了握自己手心处的冷汗,龇牙咧嘴地上了楼。那个女人可真狠,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恐怕非得被她咬下一块肉不可。
“去将那个女人送回司徒府。”待上官毅交代好一切后梓彤才温声问道。她一边给上官毅包扎着脸上的伤,一边叹气。没想到主子的姐姐那般彪悍,她怎么不把他给咬死呢?真是太可惜了。可是在上官毅看来却是以为梓彤是在为他的伤势担忧。
“梓彤姑娘,本宫无事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上官毅拍拍胸脯保证着,可是一不小心表情太大,拉扯到脸上的伤口,痛得他直抽气。
“十一皇子,您真的没事吗?”梓彤的眼里忧虑的神情简直要将上官毅的魂都给勾走,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疼痛。
“梓彤姑娘,你的担心本宫收到了。”上官毅忍不住伸出手来抓住梓彤的柔夷,就想香一口的时候,梓彤已经知晓了他的目的。她不动声色地将双手从上官毅那里抽离,眼里也闪过不屑与鄙夷,只是沉浸在美色当中的上官毅丝毫没有察觉。
“梓彤姑娘,你让本宫查的事情本宫已经有眉目了。”见自己一举不得逞,上官毅也不气恼。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真的吗?十一皇子,您真是梓彤的贵人。”梓彤忍不住惊呼一声,当初提及那事时只是想要让这个废物知难而退,毕竟自己的目标可不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话那件事有了眉目,莫非是正宫娘娘出手了?
“是啊,这件事对于本宫而言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上官毅嘴上这般话着,可是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为了这件事可是求了母后好久的。为了这件事他还答应了母后的要求,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梓彤姑娘了。
不过梓彤眼里的濡慕还是让上官毅很快就抛却了心中的烦闷,自己如今不是已经见到梓彤姑娘了吗?
“只是梓彤姑娘为何会对司徒府的事情感兴趣?”上官毅毕竟是皇室中人,这些年虽然被骄纵着,可对于权术还是耳濡目染的,为此他会有此疑问也不奇怪。
梓彤早就猜测到他会有此一问,故而也不慌乱,“之前梓彤想要一盒胭脂,可是却被人买了去。那胭脂是安乐居新推出的,也就三盒,其中两盒分别在正宫娘娘与林贵妃手里。可是梓彤却看见司徒三小姐涂抹了那胭脂,遂有些好奇罢了。”
梓彤的话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上官毅想到自己的母后确实因为林贵妃得了与她同样的胭脂而气怒的,故而他也没有再去怀疑什么。
“近来司徒冉只与一位红衣男子接触过,只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掩饰得极好,本宫也只能查探到这些了。”
“十一皇子不愧是当今各个皇子中最受圣宠的,您解除了梓彤的疑惑。”……春香楼的仪式继续顺利地进行着,而司徒府就没那么安静了。
司徒府,灵院,“云姨娘,不好了。那边的那位被人丢在司徒府的门口了。”
“什么?那个笨蛋是要累死老娘吗?老娘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劳累了一日,云姨娘甫解衣要睡下就被婢女急冲冲的声音给惊得连忙穿好衣裳。自己穿越到这古代来,原本以为可以过着平静的米虫生活的。可是看看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当人家小老婆也就罢了,至少司徒沐泽长得还不赖。然而每天累死累活的她到底图个什么啊?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过劳死了。
“云姨娘,您快去看看吧!”婢女对于云姨娘时常的豪放用词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你同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那个白痴不会真的如自己所想女扮男装去逛妓院了吧?被人丢到司徒府门口,不会是她得罪了什么权贵吧?看来自己要好好准备准备,若是她得罪了什么皇子的,自己这个暂时的当家夫人可是要受司徒沐泽责怪的。
“云姨娘,您在作甚?不是要去看大小姐的吗?”婢女走到一半回头就发现云姨娘居然坐下了。
“好了,明早你就将这个交给老爷,记住,万万不可私自偷看。走,我们去钰阁看看。”云姨娘满意地站了起来,将写好的信件交给了婢女,然后才率先往钰阁走去。她并不担忧婢女会偷看信里的内容,因为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婢女是完全不可能背主的。钰阁,“云姨娘,您来了。”一见云姨娘进钰阁,沈氏就一反常态地殷勤地迎了上来。“恩。沈氏,大小姐如何了?”云姨娘也不愿多与沈氏周旋,开门见山地问道。
“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沈氏脸色不虞,她才离开一小会儿,没想到大小姐就出了这般事情,她如何能够愉悦得起来?真不知晓秀梅那个丫头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如今云姨娘掌握着大权,也不知她会不会帮助大小姐。
小姐在世时曾今刁难过云姨娘,也不知她会不会公报私仇。若是那样大小姐的伤势可怎么办?
“你无需如此忐忑,我是不会放任大小姐受伤而坐视不管的。”进了内室一看司徒悦的伤势,云姨娘就知晓为何今夜的沈氏对待自己如此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了。
司徒悦额头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干涸了,结的血痂满脸都是。也不知她为何这般鼻青脸肿的,如同被什么撞击过。最为恐怖的是她的右手变得十分吓人,整只手掌几乎翻到背后去了。云姨娘见此清醒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完蛋了,自己这次彻底完蛋了。
转而她又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来,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已经准备好一切了。“沈氏,这是老爷给我的牌子,你拿着这个去请田小御医来。”云姨娘摸出一块令牌,他一看司徒悦的伤势就知晓府医是没有用的,幸好司徒沐泽临走前给自己留下了呢这块令牌。
“老奴谢过云姨娘。”沈氏一拿了令牌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去,大小姐未来可是要做皇子妃,甚至是更高地位的,她绝对不能被毁颜的。
“在田小御医没有来之前好好照看着大小姐,你也留下帮忙。”云姨娘对着自己身边的婢女吩咐了一句就匆匆忙忙赶回了灵院。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黑影偷偷地从司徒府的后门溜了出去。他的动作敏捷,背上似乎背了大包小包的,很是逗趣。
翌日酉时,几辆马车在司徒府门前缓缓停下。车帘打开,首先下车的是脸色阴沉的司徒沐泽。这一路上所有的百姓都在谈论着司徒悦不知检点跑去春香楼的事情。司徒沐泽虽不是什么酒色之徒,可是春香楼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知晓的。
接着下车的是抱着福哥儿的司徒婉以及一脸不快的司徒仙,最后下车的是在这寒冬腊月却挥着一把折扇的秦影。看着秦影这般模样,司徒婉只能无奈地与荷香对视一眼,反而是兰雪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一路上她都没有想明白那位秦公子为何要在这么冷的天拿着扇子,难道他很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