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的门口围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心中对司徒沐泽敬爱不已。可人就是如此矛盾,司徒沐泽受人爱戴,可是对于自己爱戴的人家中的事情百姓通常会更加关注。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出于本性。
俗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司徒沐泽一路上就听到了许多关于自己嫡长女昨晚夜闹春香楼的事情。此时又看到一大堆好事者前来看热闹,他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司徒沐泽虽不是酒肉之徒,可是对于春香楼还是略有耳闻的,那里面的姑娘一个个都有着勾人的本事,就连自己那变了许多的云姨娘也是出自那里。熙城中许多的达官贵人都欢喜出入那里,十一皇子会去哪里也不无可能。
“那是谁?”人群中忽然有人指着司徒婉问了出来。
“你傻啊!那不正是腿疾痊愈安和县主吗?”
“不,应该是安和郡主了。司徒将军已经上报皇上此事,皇上龙颜大悦就晋了安和县主的位。如今她可是与涵曦郡主同位的郡主了。”……
人群中不断传来议论声,司徒婉将百姓的谈话全听进耳,不由得感动。原来父亲趁自己还没回城就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当司徒沐泽将司徒婉得了世外高人的帮助而痊愈的消息上报宇帝时就有不少人准备好看他的下场。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司徒沐泽先前爆出家有体弱多病的麟儿,对上称福哥儿熬过了性命攸关之时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宇帝已经容忍了。
可是这一次他又话司徒二小姐得了世外高人的帮助,可谁又真正见到了所谓的世外高人呢?的确,宇帝一开始是大怒的。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传闻,安和县主,不,如今的安和郡主之所以得以痊愈全都归功于川王爷的福泽。
川王爷是龙子,宇帝一听此传闻就觉得有面,龙颜再次大悦,这才有了安和县主变安和郡主。
其实就连司徒沐泽本人也是在如实上告了司徒婉痊愈的消息后就忐忑地等待圣命的,可谁知会有那样的传闻出来。对此,司徒沐泽的疑惑不比其他人小,只不过他善于伪装罢了。
“要我看,这安和郡主本就是福厚之人!”司徒婉站在那里,眼神温柔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奶娃娃,浑身上下散发出爱的光辉,这让百姓忽略了她面纱下的丑陋面目。
司徒沐泽是习武之人,对于百姓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司徒婉的目光更为和善慈爱了。可是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闹得满城风雨的司徒悦,他就一阵气闷。司徒沐泽率先进了府,秦影也跟着他进去。
司徒仙站得离百姓们最近,听着那些议论,她的眼里就闪过痛恨与鄙夷。果然是一群无知的愚民,自己这么个大美人站在这里,难道他们就看不到吗?
再抬头看着恢宏大气的司徒府大门,与自己在叶城的司徒府相比,自己家在叶城也算是显赫了,可同样是司徒府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有着云泥之别。
司徒仙的眼里充斥着羡慕、不忿与嫉妒,还有不明显的野心。哼!就凭司徒婉那个丑八怪都能够得了个郡主,自己这样超乎她千百倍的样貌还愁得不到荣华富贵吗?这样想着,司徒仙就振作了精神,朝着百姓露出微微一笑。
美人一笑果真倾人,人群中不少年轻男子都眼神痴迷地看着她。司徒仙心下得意,脸上显露出的却是娇俏羞怯,看的众人又是一顿闪神。看吧,自己只是这样一撩拨,这些人就受不了了,可见自己的魅力还是无穷的!
司徒仙神色的变化全都落入司徒婉的眼里,她不动声色地退远了几步。荷香极有眼力,也跟着退了几步,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荷香,堂姐姐难得来熙城,来者是客,给我好生照顾着。”说着,司徒婉就抱着福哥儿进了府,司徒仙的野心与怨毒她如何不知晓?不过只要她没有立场危害到司徒府,就随她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也不能挡着人家的积极向上不是?
“喏,堂小姐请吧!”荷香心领神会,小姐这是要让在司徒府门口的百姓都知晓司徒仙的身份呢,故而她特意咬重堂小姐三个字好让人听到。
果然百姓听此都露出鄙夷不屑,原来是叶城司徒家的人,难怪生了一副狐媚子的勾人模样。一些年轻男子则对着司徒仙露出了猥亵贪婪的眼神。
若话在百姓心中司徒沐泽是爱国爱民的大将军王,那么司徒傲则是不知羞耻,使了奸计当上司徒家族族长之人。百姓心中的族长应当是贤能之人,可那司徒傲给人的印象却是宠妾生的上不得台面之人。
司徒沐泽是主支的血脉,其母乃正宗的将族血脉,为人正直无私,对待府上众人一视同仁,贤名可见一斑;而司徒傲的生母却是旁系中逼得夫君宠妾灭妻的恶毒妇人,其恶名也昭然若揭。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司徒沐泽与司徒傲也的确继承了各自母亲的性情,一个大仁大义,一个狡猾奸诈。而在众多旁系中能够当得安和郡主称呼为堂姐姐的也只有司徒傲的嫡长女了,司徒仙在众人心中的形象瞬间一落千丈。
看着毅然决然离去的司徒婉的背影,再看看旁边的荷香,以及骤然对自己变了态度的百姓,司徒仙只能暗骂,面上自然委屈万分。可是百姓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对她更多的是戏谑嘲讥。
看着司徒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荷香只觉得爽快出气。她可没有忘记这一路上这司徒仙仗着老爷对她的客气有多么过分。而且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总是在老爷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嘲笑小姐面目可憎,若非小姐阻着,不用她出手,兰雪那丫头早就动手教训她了。
不过如今也不错,小姐一句话真是四两拨千斤,来者是客是告诉百姓司徒府让司徒仙住着只是出于待客之道,无做他想。
司徒仙可怜巴巴地等了许久,却发现在场那么多百姓中竟然无一人为她话句公道,反而是全都转身离去。她气愤之余也知晓自己再站在司徒府门口也只是多此一举,遂跺跺脚也进了府。
烟雨楼,“荷香,秦影公子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将福哥儿交由婢女抱下去,司徒婉整了整衣裳才问道。
“小姐,老爷虽被大小姐气得很了,但还是吩咐了下人给秦公子安排了住处。小姐,一句奔波,您也累了,快些歇歇吧!”荷香给司徒婉倒了杯温茶,看着她脸上不自觉间显露出的倦意,熊极了。
“也好,兰梅回了山庄,烟雨楼的大小事务全靠徐明一人在累着,你得了空就去帮帮他吧!还有……”
“什么,小姐?”见司徒婉欲言又止,荷香不由得歪着头。
“无事,你也先下去歇着吧!”司徒婉想了想还是身上了,决定不话出口。前几日彼岸传来消息,话上官朗似乎已经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想必他还是如前世一般对荷香爱上了。
她想要问荷香的意思,可是想着自己毕竟是荷香的主子,何况据她了解荷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上官朗的存在,她若是贸然提出来怕是会坏事的。(司徒婉是不会承认她心里因为上官黎川至今对她有所隐瞒而想让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上官朗也吃些苦头的。~_~)
“小姐,难怪奴婢老觉着有哪里不对,原来是兰雪那鬼丫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定是跑到川王府去了,女大不中留啊!你莫要管她了,下去吧!”司徒婉眼里闪过笑意,兰雪那个丫头,对自己倒是忠心耿耿的。黎哥哥真是好能耐,那么个少根筋的丫头也被他笼络了去。
“喏,奴婢告退。”荷香听罢不再过问,乖乖地退下了。
川王府,看着大厅里大眼对小眼的兰雪与田伟,子涵愁眉不展。这两个小祖宗怎么凑到一起了?一个少根筋,一个没脸没皮的,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一个是未来王妃疼爱的丫头,一个是自称为王妃首徒的御医,可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集在大厅这样显眼的地方啊?府里可有不少其他人的眼线,这可怎么办?
最为可恨的是那个田伟居然仗着给爷送药有功的由头将爷亲自打理的给未来王妃备着的药园子里的珍贵药材给挥霍得七七八八了。要知晓爷常年不在川王府,府上本来是没有药园子的,这药园子可是爷对未来王妃情谊的体现,现在全毁了,自己该如何交代才好?
“子涵姑娘,您也别愁了。一切的罪责不都有田小御医担着的麼?爷过问起来,你就只管充睁眼瞎,一问三不知!”一旁的胡汉三实在看不得子涵愁眉苦脸的模样,子涵姑娘还是平素笑眯眯的样子好看。
子涵想想也是,自己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知晓。“多谢胡总管提醒,子涵近来实在没什么精气神。哎,我还是去补个回笼觉吧!”……
恶人谷,“主子,那些恶人又闹腾起来了。”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胡魅连滚带爬地进入大殿,他的神色慌乱,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恶鬼追着他一样。
“哈哈哈哈,胡魅,你这宽衣解带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快过来,让本公子好好疼爱疼爱。”看见胡魅这副模样,上官朗就笑弯了腰。特别是看到胡魅脸上的大红色唇印,就连坐在主位上戴着鬼面具的上官黎川也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上官朗,你还好意思嘲笑我。也不看看自己那蓬头垢面的模样,怎么样,是不是又失败了?”胡魅浑身上下都是抖嗦着,可在嘴上还是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上官朗。
“主子,请再给属下与誉天一段时日,属下保证下一次的定不会有任何闪失。”被胡魅回了嘴,上官朗也不气恼,而是顶着一张如炭的黑脸单膝跪地。
上官黎川也知晓不急于一时,上官朗如此严肃地称他为主子,那定是有把握了。不过,时不我待,“半个月,否则军法处置!”上官黎川开口,上官朗听了就蹦蹦跳跳地跳走了。他与誉天本来还想求着多几日,未曾想主子居然给了半个月,足矣足矣!
“这一次又是为何?”上官朗走了,上官黎川才开口询问胡魅详情,恶人谷共有恶人两百多人,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五岁孩童,各个都是恶人。可那些恶人已经被收服了,怎么又有事发生?
“主子,您救救属下吧,属下不要做压寨夫人啊!那恶精回来了,非要属下嫁,不,娶她。”一提及恶精,胡魅已经语无伦次了。
“你是话恶汗的女儿恶精?”上官黎川对恶人谷的这些恶人起名十分不敢苟同,一个个的不是恶汗就是恶娘的。只是这恶精不是出谷六七年未回了吗?
“是啊,就是那个臭女人。”再次提到恶精,胡魅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而且双颊微红,看得上官黎川瞬间了然。
胡魅人如其名长得十分有,额,当祸水的资格,定是那恶精看上他了。嗯,的确是长得很魅,难怪难怪!上官黎川一边看着胡魅一边点头,胡魅只觉得自己还不如嫁给,呸呸,面对那个恶精算了。胡魅看自己顶多让他觉得又羞又恼,可主子的眼神却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已经是那砧板上的死肉了。
“顾叁,去请恶姑娘进来!”果然,上官黎川的下一句话就让胡魅想死的心都有了,主子,主子不会是要卖了自己吧?不行,自己还是快遁走吧。胡魅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却发现足有千斤重,他根本就无法挪步。
“胡魅,想去哪里?”一个女声语气微凉,语速极慢,足够胡魅能够非常清晰得听出每一个字来。
“没,没要去哪。”等胡魅反应过来想要再逃已经不可能了,之前他迫于上官黎川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有所迟疑,如今已经被一听到上官黎川召见就飞速进来的恶精给抓住了。
“属下谢过主子,这货就交给属下了。”恶精个子小小的,身材偏瘦,皮肤白皙柔嫩,一看就像是个柔柔弱弱的闺阁女子,可是却能一只手就将比她高出许多的胡魅给拎起来,看得顾叁一愣一愣的。
“主子,这,这是?”胡魅挣扎着向上官黎川投去求救得眼神,可对上的却是上官黎川越来越远的后脑勺,他只能大叹遇主不淑啊!
“爷,这是王妃派遣田小御医给您送去府上的火灵草。王妃害怕您体内余毒未清,特意吩咐您要定时服用,这是王妃写的用法用量。”话到这里,顾叁一边懊恼他们几个作为爷的身边人竟然如此失职,爷身中剧毒多年他们都不知。一边又在庆幸爷遇到一个好王妃,作为下属的如何不高兴?
“我知晓,你亲自去司徒府走一趟,将这封信交给王妃。”上官黎川拿着火灵草,眼神里都是温柔,他执笔落下几个大字,顾叁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极好。
“是。”顾叁走后,上官黎川摘下鬼面具,他将火灵草放在鼻下轻嗅,仿若能够从中闻到司徒婉的馨香。他的嘴角轻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全是温柔,脸上的线条也随之柔和了许多。未几,他重新戴上鬼面具,他扬了扬手想要将火灵草连同药方珍藏入怀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火灵草轻握着走向后院。
据烟国史料记载,正德548年恶人谷新任谷主小心翼翼地在后院熬药,动作之轻柔,吓得恶人谷众人见鬼似得做鸟兽状逃开。接连几日,恶人谷谷主温柔地煎药,喝药,之后发呆,偶尔会发笑,恶人谷人人自危,禽,兽慌乱……
不管后事如何发展,有一日司徒婉早早就被司徒沐泽请了过去,究其原因竟是府上没了主事的女主人,只能让司徒婉先行替上。
“小姐,老爷的样子好可怕。”回到了烟雨楼,荷香还是怕怕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老爷坐在正厅里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模样好像是魔怔了,莫不是歪邪之物入体?
司徒婉自然不能够将真正的原因告诉荷香,并非是她不信任荷香,而是此事事关父亲的声誉,实在是愈少人知晓愈好。自古以来,从来都是男子为尊,夫休妻,就算是有和离,也是正妻被祸害得实在过不下去才行的下策。可父亲却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被妾氏和离的男子,难怪父亲会如此反应了。
父亲虽有意将云姨娘升为平妻,可公孙梦瑶的三年之期未过,升平妻的事情就被耽搁下来了,云姨娘始终还只能算是个姨娘。可她居然留书离府了,父亲可不就是史上第一个被妾氏和离的倒霉蛋吗?
不过这云姨娘倒是个妙人,父亲不在,她就是府上唯一的能够主事的,长姐出了事,她大概也猜测到父亲会怪罪于她。她留信的第一条就是:老爷,奴家对大小姐是完全防不胜防,春香楼那样的腌脏之地,奴家实在鞭长莫及。您要怪奴家,奴家也实在无法,毕竟奴家就是从那春香楼出来的。虽然奴家已经跟了您,成了良家,可您要怪罪,奴家也无怨的。
云姨娘怕是对长姐早有怨气了,字面上无法无怨,若是父亲怪罪于她反而成了不明是非了。云姨娘果真变了不少,若是以往,她是万万不会提及自己的出处的,那可是她最痛恨的地方。
留信的第二点是:奴家斗胆用您给的令牌请了宫中的御医给大小姐医治,若是您有气就冲奴家一人发吧,不关其他人的事情。
留信的第三点是: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主母的姨娘不是好姨娘。奴家不想当主母,故而奴家不是个好姨娘。奴家实在配不上清风朗月、高高在上的老爷,奴家留下了和离书。本来奴家是想让您给休书的,可奴家只是一个姨娘,要不起休书,为了让老爷您记得曾今有一个女子深深地爱过您,奴家才向天借了胆,与您和离。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留信的第四点是:奴家为您操持家务多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奴家从库房拿了一千两还有一些小物件。奴家不能够丢您的脸,不能够让人知晓您的姨娘在外过的不如意,遂奴家顺走的足够奴家过活了。库房的钥匙奴家连同令牌一同放在灵院的槐树下了。
落笔:爱您的灵儿。勿寻,奴家会想您的,么么(???????)!
“小姐,您在笑什么啊?”看着自从从老爷那回来就一个人闷笑的司徒婉,荷香浑身一紧,小姐不会被老爷传染了吧?
“真是有趣!”云姨娘句句让父亲怪她,留信上将自己写得那么深明大义,怕也只是为了第四点做铺垫吧?她顺走的东西也的确够她过活的了。
只是云姨娘错估了一点,那就是男人的性子,特别是像父亲这样的男人。父亲虽然对女人有绝对的尊重,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着男子的霸道与自尊的。云姨娘这样留书出走怕只会适得其反,看父亲的样子似乎对她颇为上心,不知道云姨娘多久会被父亲抓回来呢?
“小姐,有人送来这个。”司徒婉还在思虑云姨娘的事情,荷香已经收到了被人用飞镖射进烟雨楼的信。
“拿来我看看。”司徒婉从荷香手里接过传信,虽然只有短短数字,却让她心情大好。
“小姐,是姑爷传来的吗?”普天之下能够让小姐只看传信就如此发自内心愉悦的怕只有未来的姑爷,川王爷了。
“什么姑爷?也不害臊!”司徒婉嗔怪一句,可是心中的甜蜜却是如何也挡不住的。包括前世,她一直都不知晓情为何物,她以为情就是对父母亲,对长姐,对司徒家的爱护,她以为情就是对公孙少华的愧疚,她以为情就是对荷香的歉意。可是遇上黎哥哥她才知晓原来世上除了亲情、友情,还有爱情的存在。在一本野史上写过爱情就似美酒,越陈越香,让人回味无穷,让人思念至深。
“火灵草已收到,勿念。为夫想你。小姐,原来真的是姑爷写给您的信,既然让您勿念,为何又话为夫想你呢?姑爷这明显是在话反话,他是想您对他千思万想呢!”趁着司徒婉发呆的瞬间,荷香飞快地从她的手里抢过信件,戏谑不已。
“荷香,你是不是想去春香楼陪着墨?”司徒婉窘迫得红了脸,只能无力地威胁着。不过这威胁恰到好处,荷香最怕一张娃娃脸的墨。墨除了在任务时都是一张冷脸,荷香曾话过和她呆在一起就似和冰块呆在一起,能够冻死人。
看着荷香溜得飞快,司徒婉则换了身男装就从后院出了司徒府的大门。
“这位公子,您看着眼生啊,不是本地人吧?”来到春香楼,迎面而来的是浓妆艳抹的老鸨子,她一瞧司徒婉身上低调却不朴素的打扮就笑开了花。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她打量了许久,待清楚地看到司徒婉微微突起的喉结才确定不是女扮男装,显然之前司徒悦大闹春香楼的事情将她吓得不清,这才谨慎了许多。
司徒婉也不多话,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老鸨子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了,对于司徒婉这种平日里不喜擦脂抹粉的人而言实在太过刺鼻。
老鸨子修炼几十年早就成人精了,对于司徒婉无意之间的举动也不气恼。这位公子看着就是气度不凡,身上穿的全都是安乐居出的精品,自己可千万得罪不得。
司徒婉满意于老鸨子的表现,她当初选择将钱投入春香楼就是看重老鸨子的不俗。她可彪可悍,又懂得审时度势,不错!
“这个妈妈可还记得?”司徒婉伸出手来,掌心一个彼字,老鸨子一看瞬间就变了脸色,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本公子有的是钱,妈妈,给本公子找你们这最好的姑娘。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司徒婉粗着嗓子大喊,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来这勾栏之地的谁没有个银钱,众人只当又是谁家有钱的纨绔跑来春香楼玩乐了。
“哎哟喂,这位公子,妈妈保证,就您的出手,妈妈必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姑娘。”老鸨子适时地作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亲自领着司徒婉进了一间上好的厢房。
“东家,奴家以为您盘下了春香楼就不管不顾了呢!”知道了司徒婉的身份,老鸨子卸去了虚情假意,一双眼睛满含泪花。当初她所在的地方被官府查抄,她这样的老姑娘是不会有哪里会收的,如果不是东家派人盘了这间院子,怕是她就要活活饿死了。可是过了两年也不见东家派人来,她还以为东家离弃她了呢!此时见到司徒婉,满腔的情绪涌动,竟忍不住啜泣起来。
“我见你做生意风生水起,哪里还用得着我派人来。我今日来是想要一睹梓彤姑娘芳容的,不知妈妈可否安排?”
“东家,不是奴家不安排,而是梓彤姑娘可不好请。这……”老鸨子左右为难,东家的事情她自然会尽力的,可对象是这梓彤姑娘就有些不容易了。
“无碍,你将这个送给她,我相信她定会来的。”接过司徒婉手中的玉珏,老鸨子将信将疑地去了梓彤的房间。
“墨见过主子。”当梓彤姑娘进入司徒婉所在厢房的时候她瞬间就又变成了那个恭敬老成的墨。
“梓彤姑娘快快请起,你这一跪跪得本公子熊得心肝都痛了。”司徒婉猴急地把墨从地上扶起,还不忘摸~摸她的小手,趁机吃豆腐。
“主子,属下已经从上官毅口中得知司徒冉与一红衣男子交往甚密,而且正宫娘娘手中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墨耳根微红,可还是一脸严肃地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司徒婉,让司徒婉大叹无趣,墨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的羞涩!
“属下怀疑那股势力与千鸟有关。”墨的话像是巨石一般在司徒婉的心中激起千层巨浪。
“为何怀疑与千鸟有关?”司徒婉诧异,千鸟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怎么会与宫里的那位有关?
“正宫娘娘与公孙家的少主联系甚密,而公孙家曾经出现过蛊人。”墨的话让司徒婉又是一惊,她实在想不到此事会将公孙家牵扯进来,那么公孙欣雨成为宇帝的妃子是不是也有预谋?
“消息准确吗?”司徒婉知晓自己这么问只是多此一举,墨在这春香楼听到的消息定比自己呆在司徒府更多更准确的,只是想到此事涉及到宫里,她就头疼。直到墨坚定地点头,她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看来这件事情要好好计划计划,毕竟涉及到太多人和事,而父亲又是三公之一,若是自己行事稍有不当,恐累及司徒家。
“还有一事,恶精来信,恶人谷易主。”司徒婉只觉得今日出来这一趟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思虑得太多,脑瓜闷闷的。
“主子猜新谷主是谁!”墨难得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见司徒婉摇头,才话道:“未来的主公。”
墨的话让司徒婉松了一口气,还好是黎哥哥,省去了不少麻烦,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瞄准的六不管地带居然被黎哥哥轻易抢去了。
恶人谷名字听着寓意不好,可其环境却是极好的,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在没有明白自己的感情前,她本来想着一切尘埃落定、找到亲生父母后去那里生活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黎哥哥既然占了那里,恐怕不是为了环境清幽那么简单的。她道怎么自己回来了黎哥哥没有马上爬墙进来,原来他根本就不在熙城啊!
从春香楼出来,司徒婉就托人送了书信回府,而自己则是从墨那里拿了些银钱做盘缠往城外去了。
司徒婉的速风一直都寄养在城外,此次出行恰好可以主仆相逢,一路上速风都显得精神矍铄,跑得飞快。
五天后,当风尘仆仆的司徒婉赶到恶人谷的时候恰逢恶人谷的前谷主之女恶精大婚。因为司徒婉与恶精有冰蓝之情,她甫拿出恶人谷令牌就被热情地邀请入谷了。恶精并非如上官黎川以为的六七年没有回过谷,实际上她曾带着司徒婉偷偷回过一次谷。对比司徒婉被人风风光光地请入谷中,胡魅顾叁等占谷先锋当初入谷时就显得狼狈多了。
当躲在人群中的司徒婉真正看到恶精穿着喜服和一个披着喜帕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高大男子站在一起拜堂的时候,她才真正地相信恶精这样的女人也是会成亲的。虽然这成亲的方式有些,有些诡异,不过人家起码还是成亲了。
与前谷主一同坐在高堂位置的上官黎川全身紧绷,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属下居然会这么没面子地被一个女人徒手押着拜完这充满屈辱的堂。慢慢的他又想到自己成婚当日,自己的婉儿会有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两相对比之下他瞬间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幸福的男人。
一身男装的司徒婉摸摸下巴,自己成婚的时候是不是要更别具风格?可不能被恶精给比下去了。若是太正常,她会嘲笑自己的。打定主意,司徒婉就开始思索。同一时间,坐在高堂处的上官黎川只觉得后背一凉,手一哆嗦,手中的茶杯直直地飞了出去。
根据史料记载,正德548年,恶人谷谷主因为嫉妒手下娶了前谷主的掌上明珠,在成婚仪式时怒砸茶杯,吓坏新郎官。
胡魅听力极好,披着喜帕也知晓茶杯是从上官黎川手中扔出的。主子定是觉得这样成亲太让他难堪了才会如此的,呜呜,自己给主子丢脸了,可是谁让自己打不过这泼妇呢!胡魅无声地抽噎着,恶精以为自己的柔弱相公被吓着了,她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上官黎川一眼就抱着胡魅洞房去了。不行,她要好好安慰安慰这惹人疼的相公!
人群中的司徒婉大呼活该,谁让当初在城主府的时候胡魅表现出来的那副面首的柔弱模样,才会让有一颗保护弱小之心、爱好假扮婢女的恶精给看上了。这恶精假扮人家府上的婢女少则有十来次,唯独胡魅最爱作怪,胡魅这一次可遇上克星了。
司徒婉随着人群散开喝喜酒去了,坐在上位的上官黎川眉头一皱,他怎么感觉方才……算了,肯定是他太想那丫头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呢?就算是武功高强者骑马也要几天,不可能的,上官黎川摇摇头排除心中的想。
就这样,除了夜间时不时地穿出新郎官惨烈的呼喊声,日子过得倒算舒坦,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司徒婉经常变化相貌在熙城与恶人谷之间来回也没有被人发现,不过这可苦了荷香,每每想要跟踪自家小姐都会被发现,被无情地驱逐,乐此不疲。荷香就在不甘,决定,跟踪,被逐之间越挫越勇,最后的最后,司徒婉一剂药下去荷香就“被昏迷”了十天半个月。
“是不是很好玩?”这一日,司徒婉骑着速风到了谷口,正要取出令牌就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司徒婉瞬间石化,然后假装路过要往回走,却被拉住了领子。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司徒婉委屈得双眼微红,吓得上官黎川手足无措,只能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好似这样她就不会哭出来。可是一接触到上官黎川温暖的怀抱,司徒婉就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你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上官黎川的回答让司徒婉呆愣了片刻,她哭得更凶了。
“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司徒婉委屈万分,这个混蛋,一开始她的确是觉得那样好玩,可是次数多了发现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她。
野史上写着“一个男人若是爱你的话,哪怕是你打一个喷嚏他都会知晓。”她以为他是足够爱她的,可是来回回那么多次,有时候还假扮他人靠近他,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自己。她一方面以为他不在意自己了,一方面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表现得不太明显,他没有发现。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伪装的同时又痛恨伤心他的不在乎,他居然告诉她他早就看破她的伪装了。他为甚么要看着自己像个傻瓜一样那么久都不认自己?
“好,我混蛋,我混蛋。”上官黎川毫不迟疑地回答与自骂让司徒婉心情好了点,但她却不准备那么早原谅他。
“我以为你是不想我发现你,所以我才偷偷跟在你身后。”上官黎川的话让司徒婉定住,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
自己来回都是骑马的,可是她为何没有听到身后有马蹄声,难道这个傻瓜是用轻功?看着他眼睛中的红血丝,司徒婉忽然觉得自己很胡闹。
“你为甚么不说我?”司徒婉的声音闷闷的,听得上官黎川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细心地给她擦去眼泪。
“我为何要说你?我的婉儿不辞劳苦两地奔波来看为夫,为夫高兴都来不及呢!”上官黎川回答得那么理所当然,更是让司徒婉羞愧。
其实这么多次来回,她也隐隐察觉到他要做甚麼大事,他一定很累,可他还是陪着自己胡闹,这样的他真是让人又爱又心疼。
“你很累,我却还在胡闹。我是不是耽误你做事了?”司徒婉把整个脑袋都钻到上官黎川的怀里,瓮瓮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