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自己与秦公子的母亲也是长相酷似的,他单凭司徒冉的相貌就认定她就是他的小妹也太草率了。难道哪一日他看见自己的相貌也要认定自己是他的小妹不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相貌相似未必就有血缘关系的。
“小姐,您还愣着做甚麼?老爷那边已经和秦公子闹起来了。”看着司徒婉居然还没有出发去正厅的意思,荷香急了。她明白老爷与秦公子各自都掌握着分寸,不会闹得太难看,只是自从知晓了司徒冉的坏心思后,她就看不得司徒冉那虚伪的嘴脸。秦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定是司徒冉设计让秦公子误会了,她可不能让司徒冉得逞。
“好好好,我的好荷香,我这就去行了吧?”司徒婉也不相信司徒冉会是秦影的妹妹,只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司徒冉潜伏在府上想要的到底是何物。把这样未知的危险放在身边她实在是不能放心,若是这一次能够让秦影缠上她让她分身乏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故而司徒婉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往正厅去的。
正厅,“贤侄,冉儿的确与你母亲有几分相似,只是她是我司徒府的三小姐一事是毋庸置疑的。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你且离去吧。”若是府上只有司徒冉一人长相酷似冯泽,司徒沐泽还会对司徒冉的身世有所怀疑。可是他是记得司徒婉未毁颜之前的相貌的,司徒婉与司徒冉一母同胞难道都是冯泽的女儿不成?
司徒沐泽的确对冯泽爱而不得,但是随着另一个身影的出现,他最近已经渐渐放下了对冯泽的感情。他曾深情于冯泽是不错,但任何人都休想抢走与他骨血相溶的骨肉,就算那个人是冯泽的儿子也不例外。
“世伯,母亲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小侄只是想带小妹回去,许对母亲的病情有帮助。小侄知晓您养育冉儿多年已有了父女亲情,故而小侄不会强留小妹在身边。待小妹见了母亲后,小侄自会送她回来的。世伯,您看如何?”司徒婉一踏入正厅就听到了秦影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里有婢女们口中的与父亲剑拔弩张?
听秦影再次提起他的母亲,司徒婉难免有些动容。当初她与黎哥哥身陷海国的时候就听说了秦夫人的病情,根据秦影所描述的,秦夫人是得了失心疯。海国是秦影的地盘,她与黎哥哥双拳难敌四手,心病还须心药医,她不敢保证能够治好秦夫人而招来祸患才出下策让秦影与他们一同回来。
秦影于她有救命之恩,她却未将实情以告知已经是不义在先了。司徒冉是与千鸟有瓜葛之人,是不可能是海国之人的。失心疯之人偶有清醒,若是秦影将假的妹妹带回去怕是会让秦夫人知晓后更为绝望,这无疑雪上加霜。她原先心中让秦影困住司徒冉的想法此时彻底销声匿迹。
“秦公子,世间相貌相同之人十之八九都非血亲,你如何就能断定冉妹妹就是你失踪已久的亲妹妹?”司徒婉的话让秦影顿首,他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司徒冉久久出声。
“是啊,贤侄,小婉儿话得不错。”见秦影有所迟疑,司徒沐泽连忙顺着司徒婉的话。他司徒沐泽一生仅有三女一子,他不能保证丝毫不偏颇,但对待每个孩子都是关爱的。若是就凭这荒谬的由头就让他的女儿被人抢了去。
“秦公子,我知你心焦,想要快些寻到亲妹,可此事万万不能草率。你母亲得的是心病,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冉儿的身份前还请三思。”司徒婉了解此时秦影的心情,故而她耐心劝解。
就在秦影内心有所松动时,“冉儿,你这是做甚?快起来。”一直未开口的司徒冉竟然朝着司徒沐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司徒将军,民女有罪。民女并非府上的三小姐,那时二小姐恰好生死未明,夫人见您整日思女心切才会让长相酷似二小姐的民女入府假扮二小姐的。可夫人万万没想到二小姐居然活着回来了,大概是怕您责罚,夫人才让民女假扮根本不存在的三小姐。其实民女的长相根本不是如今的模样,而是这样。”只见司徒冉吞下一粒药丸,她的相貌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司徒婉在神农佰草集中看过,有一种神奇的药草可以解颜蛊的蛊毒,让人恢复本来的相貌。为了有朝一日在适当的时机揭穿司徒冉的假面目,司徒婉一直在暗中找寻这种神奇的药草,可始终未找到,没想到此刻居然让她见到了。但让她更诧异的是解了颜蛊的蛊毒后,司徒冉露出的面容竟还是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
要解颜蛊的蛊毒需要代价,那就是寿命会折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折损自己的寿命也要解了颜蛊的毒?还有她此时为何要将实话道破?
“司徒将军,民女每日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就是怕哪一日您知晓了真相要了民女的性命。这种日子民女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今日趁着秦公子开口的当头,民女再也不敢隐瞒真相了。民女来司徒府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得到夫人的一件嫁妆。只是如今夫人已经逝去,那些人想要民女取的物件民女也实在没法拿到了。那些人定不会放过民女的,与其死在那些贼人之手,倒不如死在您的手里。”司徒冉表情诚恳,出口的话更是让司徒婉一时之间不知她要做甚麼了。她话的那些全都是事实,真真假假让人猜测不透。
“二小姐,民女那次差点害您在宫中受罪,幸好您受了上天的庇佑才得以脱险。以前的事是民女被鬼迷了心窍,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民女。”
还没等司徒婉作出回应,司徒冉已经跪在秦影面前了,“秦公子,民女这样的卑贱之人是配不上当您的妹妹的。民女生来不详,大概只有腰侧的梅花胎记才能证明民女曾在这人世走过一遭吧!”
“什么?腰间的梅花胎记?”秦影猛的抬高了语调,满脸的狂喜。大厅里的其他人都不知为何秦影会变得如此激动。
“世伯,就是她,她就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只有海国的圣女之后腰间才会有梅花胎记,母亲有,自己与那不见踪迹的哥哥有,现在冉儿身上也有。毋庸置疑,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寻寻觅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妹妹已经在自己的身边许久了。
直到秦影将受宠若惊的司徒冉高高举起,在场的人才回过神来。司徒沐泽双眼通红,看着司徒婉的眸光满是歉疚,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差点就毁了小婉儿的一身。司徒冉口中的差点让小婉儿在宫中受罪,他如何还不知其中缘由。若不是悦儿有害小婉儿的心思在先如何会自食恶果?
司徒婉则误以为司徒沐泽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心中有些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自己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秦公子是如何确定的?”司徒婉不敢放松警惕,司徒冉今日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使得她都分不清真假了。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母亲独爱梅,世人只以为单单是由于母亲欢喜梅的若颜高洁,殊不知母亲开始注意梅全都是腰间的梅花胎记的功劳。母亲孕有两子一女,各个腰间都有梅花胎记,这是外人不可能知晓的。”秦影笃定的神情让司徒婉顿住了,两世为人,她的确未曾听说谁的腰间有梅花胎记的,难道司徒冉当真是秦影的妹妹?
“秦公子,会不会是后来纹上去的?”一直充当透明人的荷香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若是有心之人知晓了胎记的事情,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
“这?冉儿妹妹,可否让姐姐给你查看查看,若那梅花胎记是真的,那姐姐就要事先恭喜你找到亲人了。”司徒婉虽是商量的口吻,出口的话却让人不知如何反驳,她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司徒冉好,若是她拒绝就变成了别有用心之人了。
“二小姐,民女不敢劳您大驾。您是银柳玉叶,民女只是个罪人。”谁也没想到司徒冉竟会当着大厅有男眷在就脱去裙袄,只着一身肚兜。司徒沐泽连忙别开脸,除了秦影与司徒婉,其他下人包括荷香都低下头去。
秦影迫切想要知晓真相哪里还会顾及到男女有别,可当他看到司徒冉原本该光滑柔嫩的背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时,他的眼里就满是愤怒与心疼。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当场爆发,可当那梅花胎记完完全全落入他眼中时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暴怒了。
“冉儿,这些伤是谁打的?”看到自己妹妹背上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鞭痕刀疤,秦影熊极了。到底是哪个混蛋伤的冉儿?
“秦公子,不要再问了,那些人太恐怖了。千鸟……”像是话了什么不该话的,司徒冉双眼无神,全身发抖,缩成一团,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般惹人怜爱。
“千鸟?千鸟是何物?是很多鸟伤害了你吗,冉儿?”秦影的秦影让司徒婉无语,这秦影脑子都是什么做的?很多鸟伤害了司徒冉?鸟最多只会啄与抓,司徒冉背上的鞭痕与刀疤怎么可能是受了鸟的伤害?
“千鸟是一个邪教,里面的教徒各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司徒沐泽话落,缩成一团的司徒冉就被吓晕了。
“我要带冉儿回家,我不能够让她再留在这里了。”一见司徒冉昏迷,秦影就要抱她离开。
“冉妹妹如今昏迷,怕是身子没有调养好。你现在带她离开不是更引起千鸟的注意吗?不若让她留在司徒府,我亲自给她调养身子,而你则时刻留在她的身边如何?”司徒婉知晓秦影此刻内心的愤懑与不安,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十分不安。
司徒冉身上的胎记不是后来纹上去的,而是实实在在是皮肉本身就有的。而她背上的伤也是真真实实的,没有丝毫作假,有些伤疤甚至有些年头了。一切都看着十分寻常,她还主动提及了千鸟,后来也是真的晕了过去,气息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司徒冉太过实诚了,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反而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伴着怀疑。千鸟中人诡计多端,万一这是他们的诡计,那定然是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如果趁着给司徒冉调养身子的几日里查清他们的目的,那对于日后与千鸟的对决是十分有利的。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查清,那就是千鸟到底想要从司徒府拿到什么物件。
“也好,如此就有劳司徒小姐了。”秦影话里的生疏司徒婉只当没有听出来,不管司徒冉是不是秦影的妹妹,自己都没有责任保护她不受伤害。秦影冲着自己埋怨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伤害她的人。
烟雨楼,“小姐,那秦公子什么意思?小姐您肯出手为司徒冉调养身子已经是他祖上冒青烟求之不得了,还敢耍脸子给您!就算他救过您,奴婢也是不依的。”一回到烟雨楼,荷香就嫉恶如仇地数落起秦影的不是。哼!方才在月阁,小姐只是话司徒冉身上的伤早已经无碍了,秦公子就敢误会小姐小肚鸡肠不尽心给那个司徒冉调养,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了,荷香。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猜猜!”为了平息荷香的怒火与喋喋不休,司徒婉准备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她。
“小姐,难道是司徒冉命不久矣?”
“司徒冉的脉象紊乱,显然是内劲倒流的后果。我没想到她为了让自己的表演入木三分,竟然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而让自己昏迷。不过既然她想要昏迷,本小姐自然给她足够昏迷的时间。”司徒婉暂且不确定司徒冉是否是秦影的亲妹妹,但却确定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秦影手里定有让司徒冉觊觎心动的东西。故而她才会冒风险也要演得更为逼真。
“小姐,您给她下药了?奴婢还觉得纳闷,秦公子那样误会您,以您的性子定会做甚麼的。”荷香差点鼓起掌来,这才像是小姐会做的事嘛。
司徒婉无声地咧咧嘴角,她的确因为秦影的误会而有所动容,但是他还没有重要到让她动气的地步。她只是想要给自己时间先处理了婚约的事情再来探寻司徒冉的目的而已。她自认为不是能力超群之人,无法分身去办两件同样于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
事情都处理好了,司徒婉感觉有些乏了,就到榻上闭目歇息。没想到一闭眼再睁眼的时候就错过了午膳,看看时辰已经接近申时了。
“小姐,徐明传来消息,曲风受伤了。”看司徒婉睡得香,荷香一直不忍心唤醒她,直到她自己醒了才出声。
“怎么回事?曲风行事一向低调,怎么会受伤?”听了荷香的话,司徒婉不敢置信。义父离开山庄寻找义母,这些年山庄在兰梅的打理下渐渐有起色。加之曲风为人低调且待人接物十分严谨,怎么会受伤?
“小姐,据说是有人看上山庄的地界,非要曲风出让。山庄是老庄主的心血,又是曲风自小长大的地方,他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没想到那背后之人居然趁着曲风下山拒绝之时设下了埋伏,若不是兰梅看情况不对带人下山,曲风怕是要惨死山下了。”荷香也气愤万分,曲风是兰梅认定的夫君,而她与兰梅情同姐妹,那人伤害了曲风,就是伤害了兰梅,就是在她的心口剐肉。
“晓梦山庄只是一个寻常的山庄,竟惹得人觊觎,其中必定有我们不知晓的事情。荷香,你去一趟春香楼,找到梓彤姑娘,让她联络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敢伤曲风,敢肖想山庄。”司徒婉骨子里是极为护短的,就算没有兰梅这层关系在,曲风也是她信任之人,必也在她维护的范围之内。
“喏。”一听到司徒婉让厃出手调查此事,荷香就感动不已。他们于小姐的身份而言都只是下人,可小姐就是从来不曾把他们当成下等人看待过,小姐给他们的温暖才是他们永远支持小姐的原因。
荷香离开了,司徒婉也开始着手准备晚上宫宴的事情。荷香不在,而兰雪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其他人她又用得不惯,只能自己动手梳妆打扮。
在司徒婉不知第几次继发失败后,她无奈地将木梳放下干瞪眼。若是平常倒可以随意打扮,可是如今她已经是郡主,出席宫宴自然要继符合郡主身份的发。更何况今夜那个蓝心公主也在,她心中难得地起了好胜心,她不想被比下去。只是她高估自己的能耐了,她平日里看着涵曦郡主的发样还以为郡主头很容易继的,却忘记了离开了荷香,她可是个只会将头发扎成一束的人。
没法子,司徒婉只能开口唤在外间的婢女,可是许久也未有人进来。司徒婉等了又等,最后发现她这个主子居然被无视了。
司徒婉正要起身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影恰好出现在房间里,“黎哥哥,你……”司徒婉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上官黎川的动作惊得全都无声无息了。上官黎川一双大手灵活而又熟练地在她的头上动作着。从铜镜里面,司徒婉可以看见他高挺的鼻子以及微薄的红唇略抿,虽看不到他的眼睛,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认真。司徒婉一动不动地静坐着,生怕打扰了上官黎川。这一刻,房间里温馨与感动弥漫着。
“黎哥哥,你是何时学会继郡主发的?”看着镜子里精致好看的头型,司徒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黎哥哥所为,这也太精巧了吧?比涵曦郡主的还要好看,最好看最精妙的是那支栩栩如生的莲形发簪,不用摸都能够感觉到上面的暖意。
“你被封为郡主后我就开始就着子逸的头发练习了,只是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上官黎川毫不隐瞒的话让司徒婉感动,同时又深深地为上官朗鞠了一把辛酸泪,他定是迫于黎哥哥的威严吧!
上官黎川话得轻巧,只有此刻身处吴王府的上官朗才知晓其中的痛苦。若是他知晓上官黎川心血来潮给他盘发使得他不知落下多少头发的举动是上官黎川早有预谋的,不知会不会再落下几千烦恼丝。
“黎哥哥,为何我总有种这发型隐隐有超过郡主份位的感觉?”司徒婉看了许久,满意是满意,但她能够感觉到这发型不单单是郡主那样简单?
上官黎川哑然,他做得那样隐晦,没想到还是被婉儿察觉出来了。的确,这发型不仅仅是郡主那么简单,而是只有皇室里经过未来夫君允许才可以盘得。这种发型与郡主头有八九分相似,却更显得精致,表达了他这个未来的夫君对婉儿的期待与爱意。
皇室男子素来比寻常男子更为尊贵更为自尊,故而除了历史上一位亲王给给自己未过门的王妃续过,这种发型根本就无人愿意用。这种发型还有一个名字,通心髻,意思就是此生此世一夫一妻,绝无悔改。那位亲王的确一生只有一妻,与其王妃生同房死同穴,敢问哪个皇室男子能够保证做到这一点?
“为夫继的发自然要与寻常人不同的。”上官黎川未将其中深意告诉司徒婉,其中的意思婉儿不必知晓,他不想用区区发型向婉儿保证什么,他会用一生去践行自己的保证。但是他却要通过婉儿的发型告诉世人,莫要再打他上官黎川的主意,他不允许再有任何可以隔阂他与婉儿的因素存在。
司徒婉不疑有他,对着镜子使劲看自己的新发型,越发觉得好看。有哪个女子能得到心爱男子给亲手续发?恐怕只有她才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婉儿,怎么了?”看着原本欢欢喜喜的司徒婉一下子变得情绪低落,上官黎川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惹她不快的事情,只是他思量许久也没得到答案。
“黎哥哥,这个送给你。”司徒婉方才是想到上官黎川为自己做过许多事,而自己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可是她好像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任何东西。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手中的荷包送给了上官黎川,一送出手,她简直不敢看上官黎川的眼睛。
她前世对于女工不曾学习,这一世同样没有多少进步,这个荷包是她初次的作品。外观的确是难看了些,可里面放有她亲手炼制蛇丹,对于练武之人而言是大补之物,同时还能够解毒。她绣荷包的时候就想着要给黎哥哥一个惊喜,只是事实往往与所想差之千里,她再一次高估自己的能耐。
“黎哥哥,要不,你还是将这个还给我吧!”被上官黎川饶有兴味,三分调笑四分不知什么意味的眼神看着,司徒婉忽然觉得心虚,这个荷包实在太难看了。她是鬼迷心窍才将这么难以入眼的东西送出手。
“婉儿,我很欢喜。”这是婉儿第一次送给他东西,他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将荷包还回去?上官黎川小心翼翼地将荷包打开,“婉儿,这是何物?”
“蛇丹,是用攀蛇的蛇胆制成的,可解百毒,可惜只成功了一颗。我不知你在谋划些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去阻止,但是蛇丹你必须带着。”司徒婉知晓自己心爱的男人并非池中之物,她要做的不是去阻挠他,而是支持他。攀蛇是剧毒之蛇,与一般的蛇不一样,它的毒素最强的是蛇胆。为了捉住攀蛇,她不知费了多少气力,甚至将最心爱的发蛇都赔上了。将攀蛇的蛇胆剖开,把毒液排出,蛇胆就成了解毒的圣品。
司徒婉的话让上官黎川绝了将蛇丹留给她自己的念头,只有他收下了蛇丹,婉儿才不会担心,他又何必给她多加烦恼呢?
“婉儿,小心司徒仙。司徒傲与独孤闫有过来往,他们之间定是有什么交易。”上官黎川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司徒婉后背发凉。若不是黎哥哥提醒,她的心思就狭隘了,她只想着司徒仙不要给司徒府惹麻烦即可,却忘记了她此刻住在司徒府,若是她想要做些什么,而自己只顾着查千鸟的事情,确实是防不胜防。
当荷香归来时对着司徒婉的发型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给司徒婉搭配进宫的服饰。她知晓以小姐的能耐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看到她头上的暖玉发簪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小姐平日里对于发饰可挑着呢,穿的戴的都是安乐居的。那发簪一看就不是安乐居出品,不过成色极好,小姐又能心甘情愿地戴着的,定然是有人来过了。
“荷香,你笑什么呢?”司徒婉不知晓自己的举动早已经出卖了自己,看着荷香一边挑选搭配一边看着她莫名地笑着,还是怪渗人的。
“小姐,奴婢是为您高兴呢!咱家姑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子,奴婢高兴小姐能有个好夫君。”此刻的荷香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之前心中是如何埋汰上官黎川的,司徒婉巧笑子涵的模样让她欢喜,小姐如今幸福就是她的心愿了。
“司徒仙那边也不得放松了,加派人手保护好福哥儿。”上官黎川的话让司徒婉首先担忧的就是福哥儿,司徒仙与司徒傲曾经谋害福哥儿不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加上如今他们身后有独孤闫撑腰,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贺兰府,“殿下,正宫娘娘怕是已经知晓微臣的身份了,这该如何是好?”贺兰左相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嗓音,从昨夜的事情发生后他就惴惴不安,生怕宫里那位派人来取他性命。整整一宿他都不敢闭眼,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还不见她行动,这让他更是惊慌了。
“左相大人,你是一国的丞相,在千鸟又是她的上司,我料想那贱人是不敢轻易谋害你的。你莫要太过忧心,只是有一事本宫希望左相大人多加留意。令郎与大皇兄走得如此近,不知这会不会阻碍我们的大计?”独孤闫脸色晦暗不定,坐在一旁的贺兰左相心中焦急却也无奈。
“殿下只管放心,犬子并非爱慕权势之人,他与大皇子交好也只是迫于父命。微臣这就让他不再牵扯其中。”独孤闫的性子贺兰左相是明白的,故而他连连保证。他为了心爱女人的儿子已经亏欠那个孩子已经太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护他周全。
“如此倒是本宫多忧了,有了左相大人的这番话,本宫也就放心许多了。左相大人,还有一事。”
“殿下请话。”
“令郎与涵曦郡主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本宫与成王叔可都等着喝喜酒呢!希望左相大人好好规劝令公子,莫要让本宫为难才是。”独孤闫话落就大步离开了,徒留下贺兰左相满脸疲累。
“哎!”他长叹一口气,他不知晓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独孤闫并非明主,他太过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只是脑海中一张娇美容颜一闪而过,贺兰左相就再次坚定了想法。罢了,就让他再自私一次吧!
贺兰左相却不知他身后一双充满痛苦、怨恨以及悲伤的眸子一直都在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背后之人才出现。她怨,怨这个男人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她为了他从江湖之中毅然决然地进入这充满肮脏的后院,可他却丝毫不领情;她恨,恨这个男人为了一个早已经不属于他的女人而差点杀起怀胎十月的她还有她的孩子;她悲,悲自己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情,明知晓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明知晓就算那个女人死了,他的心里也没有她与天儿,可她就是犯贱,她舍不得他。
女人伸手抹抹眼泪,一转身她又是雍容华贵的左相夫人,又是那个让众多命妇羡慕的女人。可是谁也不明白,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带着血的,她的每一次笑容都是含着泪的。
“峰儿,你回你师傅那里去吧!母亲老了,也顾不上你了,但母亲想要你做你自己。母亲知你心不在朝堂,你志在当闲云野鹤之人。”
“母亲,儿不走。您的身子还未康复,儿怎能丢下您去哪儿呢?而且师傅云游四海,儿找不到他的。”看着自己母亲越发憔悴的容颜,贺兰峰就一阵心酸。母亲本是潇潇洒洒的江湖儿女,自从遇见父亲后就安心进入后宅之中与人争与人抢。更是在怀自己落下了病根,所幸的是父亲与母亲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有你父亲在,他是不会让母亲有事的。难道你想要留下来娶你根本不爱的女子吗?”左相夫人的话让贺兰峰脑海中很快闪过一个人影,他终于坚定决心离开。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的,但是让他娶一个根本不爱的人为妻,他越发得做不到了。他原本以为不是她,那就随便是谁了。可是后来却发现不是那个人,其他人他都不愿意将就。
“你快去收拾行囊,这颗药你服下,这是你外公临死前留给我的。你服下后会疼痛难忍,但只要挨过去,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等你寻到心爱的女子,成了家再带回来给母亲看。到时候就算是你父亲再不同意也是不能如何的了。你快些离开,母亲不能看着你娶了不爱的女子。你父亲那里母亲会给你挡着的,这是行囊,你快离开!”
“母亲,儿不孝,您等着儿回来。”贺兰峰出了左相夫人的院子就推着轮椅从后门离开了。后门守门的下人早已经被左相夫人支开,很快就有人前来接应贺兰墨寒。
到了宫宴的时间,贺兰左相问及贺兰峰之时得了个身子不适的答案,贺兰峰身子不好是常有的事,他也未做多想就携着左相夫人进宫了。
与玄女国一同出使大熙的还有如今与玄女国打得不可开交的冰黎国。宫宴还没开始,两国的使节就吹胡子瞪眼的,看得早已经到了坐在角落处的司徒婉暗暗心惊。两国的关系已经差到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住了吗?
可是这两国战事不断,最后得益的却是一个新建立的国家,着实让其他几国暗爽。话到这个新建立的国家,司徒婉就心生佩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法在它身上完全体现出来了。虽然只得了几座小城,可是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做到让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实属不易。而且两国想要再将小城夺回去,据说难如登天。
新国还没有名号,却被各国百姓称为天国,那是多高的赞誉。不过它确实当得这美誉,但凡是胜利者都会进行掠夺,可这天国收服了小城后反而是军民和睦相处,不抢百姓一分一毫。
酉时一到,宇帝与正宫娘娘以及众妃才施施而来。待宇帝与正宫娘娘落了座,接受了群臣及其家眷的跪拜,宇帝才大手一挥:“众卿家免礼!”群臣谢恩,一切都循规蹈矩地进行着,先是宇帝问候两国使节,再是宫乐奏起。
宇帝龙眼一扫,待确定足年上殿的皇子都在的时候才满意得点点头。司徒婉总有种宇帝龙眼一扫而过,当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似乎闪过错愕。司徒婉不觉得自己的感觉有错,她疑惑宇帝看她时为何会错愕,难道他看见自己很意外吗?
宇帝的确错愕,但不是由于看见司徒婉,而是看到她的发型以及发饰。只能在皇族存在的通心髻他如何不知?最让他惊讶地是司徒婉头上的暖玉发簪,那是思雪留给川儿的,没想到这个司徒婉对川儿的影响如此之深。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宇帝满腹心思,还有一个人则是像发现了什么而心动着,那个人就是上官朗。他远远地坐着,可还是一眼就看中了那个现在司徒婉身边的丫鬟荷香。他不断地冲着上官黎川使眼色,可光顾着欣赏自家娘子侧颜的上官黎川愣是没鸟他一眼。
“皇帝伯伯,安和郡主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继通心髻!”许久未出来蹦跶的涵曦郡主一看见司徒婉就像是见了仇人一般,她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贺兰墨寒自然就什么都不顾忌了。
涵曦郡主的话让坐在角落处的司徒婉一下子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司徒婉腿疾痊愈的事情许多人只是有所耳闻,此时看见她舍去了轮椅,端端地坐在席位上,他们才确信她的确可以行走了。
司徒婉先是疑惑,很快眼中就闪过了然,难怪她总觉得自己的发型与一般的郡主不一样呢!如此一来,方才宇帝的表情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释了。很快,她目光柔柔地与上官黎川对上,黎哥哥这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她没见过通心髻却也知其含义,既然黎哥哥如此坦然,自己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谢谢涵曦姐姐的提醒,原来这是比郡主发髻还要了不得的通心髻啊!难怪安和总觉得自己的发髻更为精巧,竟是有区别的。”司徒婉并未回答继通心髻的原因,但她如此一话有眼力的人都明白这是谁的杰作了。
偏偏涵曦郡主被司徒婉的“竟是有区别”几个字冲昏了头脑不知其中道理,人家川王爷在此,若是未得到他的许可,安和郡主哪里敢梳通心髻啊?她本就因为知晓贺兰墨寒爱慕之人是谁而恼司徒婉,司徒婉成了与她同等级的郡主后她更是不服气,就想着寻她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