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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宫宴

若与君话禅 何要浮世 2024-05-14 15:13
“景齐啊,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不知他皇兄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中规中矩地应声道:“回皇兄的话,景齐今年十六了。”
文炎帝眼中神色微变,面上的笑意更盛,看得宋景齐是后脊发凉心里一沉。
“朕像你这般岁数早已迎了太子妃,朕的大公主也已经出生了。”
宋景齐如何会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装傻充愣装作不知道,若是将他皇兄惹急了说不定当场就给他赐个王妃择日完婚,这种事他皇兄也不是做不出来。
殿中舞姿优美的舞叶早已退下,众臣放下手中的酒盏俱都将视线移到宋景齐身上,这才想起来如今皇家不止只有三皇子四皇子尚未迎娶正妃。
作为先帝九子先帝亲封的辰王,如今才只有十六岁,比之三皇子四皇子还要小上两岁,且先不说这辰王生得是人比花娇比之女子还美上几分,单单是他的身份与地位就能让人趋之若鹜,就算是他生得个歪瓜裂枣,口齿流脓也有人前赴后继不断地将自家女儿往辰王府里送。
隹国虽说不止辰王一个亲王,可他却是当朝唯一一个妘姓亲王,其他的亲王虽说与他享有同样的爵位,可他们也只是异姓王并不是当今皇上极其宠爱,被太后放在心尖尖上的先帝九子。
如此若是自己家女儿被辰王相中了,不说是做个王妃就是做个侧妃,那也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
宋景齐哪知道因为他皇兄的一句话,自己就被这满殿的朝中重臣王公贵族看做成了一块大肥肉,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圆说推脱,哪儿能注意到那些个如狼似虎的众人。
“皇兄身强体壮乃是当朝天子,臣弟自是不能与皇兄相提并论,若不是如此臣弟又怎会有文笙锦博这两个比臣弟长上两岁的乖皇侄呢?”
文炎帝嘴角抽动,皇后捂唇轻笑,太后怪嗔地瞧了他一眼,韩太妃轻柔的拉了拉他的袍袖,满殿的朝臣贵族闻言是想笑不敢笑,心道这辰王果真是胆大竟敢当众取笑当今圣上。
“朕也不是非逼着你要迎娶正妃,可是你如何都要纳几个侍妾册几个侧妃,为辰王府延绵子嗣啊,也好让母后韩太妃能含饴弄孙不是?”
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宋文笙不也是母后的孙子,拿颗糖逗逗他不就完了,再说了纳了妾迎了妃也要生得出孩子才是。”
文炎帝虽高坐在大殿之上但目力极好,远远地只瞧见宋景齐不停地动着嘴却没听到他出声,便问道:“景齐在说什么,可是对朕方才的话有意见?”
宋景齐不由得有些暗恼,忙躬身行了一礼,“臣弟如何敢对皇兄所言有意见,只是觉着今日请这些个大家小姐贵族女子入宫,为的是给文笙锦博择妃,至于臣弟的王妃皇后娘娘说了,可等到待得臣弟于国子监结业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皇后深知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但这话确实是她说的而且还是在太后韩太妃,以及后宫中嫔妃面前亲口所说,迎上文炎帝略带探究的神色,微微一笑,“辰王不过方才十六,如今正在国子监学习,臣妾认为辰王迎娶正妃一事不用操之过急,待得辰王于国子监结业后,臣妾定会为辰王择选一个最为合适的辰王妃。”
“既然如此,你可得好好在国子监完成学业,待结业后可不能就此推脱了。”
“是,臣弟谨遵皇兄教诲。”
逃过一难的宋景齐坐到软垫上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触及到韩太妃温婉带着些许忧愁的目光时,抿唇轻笑对着她摇了摇头。
今日是为了给宋文笙与宋锦博择选正妃,各家大家小姐豪门闺秀自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待在东阁大殿皇上皇后,以及她们的未来夫君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
只可惜宋景齐对这些个弱柳扶风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没什么兴趣,对于她们所展示的才艺更没什么兴趣,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吟诗作对,抚琴吟唱,执绸轻舞。有时遇上个不一般的舞个剑,可舞来舞去都是那几个动作还不如舞绸缎,至少还有几分出尘绝艳的美感。
兴趣缺缺地望着正在殿中抚琴弄曲的某家闺秀,轻柔的曲调激不起他的分毫激情,索性与韩太妃告了一声,接着尿遁猫身溜出了大殿。
拎着一壶酒斜靠在临近明岳湖畔的一棵树枝上,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点点星光,夏日里的微风携着些许热气拂过湖面,漾起波纹搅乱了一湖的宁静与他的心神。
“喂!你不在殿中看那些个大家闺秀对你俯身献媚,跑到这儿来作甚?”
捏着一只青瓷酒杯的手指微微一滞,望着树下之人,眼角微勾的凤眸中一闪而过一丝落寞,那一笑仿佛像是看尽了人事间的一切沧海桑田,蕴含了太多太多树下之人看不懂的情感。
姜诗涵红肿着一双杏眼,眸中闪着泪光望着那倚靠在树间之人,褪下一身繁重衣饰随意扔在树下,只着着一袭绛紫色金丝纹云龙袍服的他面容妖邪,严整挽于脑后的发丝有几缕散落在眼前,眸中仿佛盛满了世间万千的华彩,唇噙笑意,叫她直离不开眼。
眼前的宋景齐与她记忆中的宋景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可具体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仰着脖颈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们于本王俯身献媚那是她们的事,今日是文笙锦博择选正妃又不是本王选王妃,本王为何一定要在殿中待着?”
依旧一袭艳红裙袍纱衣的姜诗涵笑得眉眼似弯月,宋景齐不知她因何而笑,不过他也明白,眼前这个追了他十几年的女子总会因为他不经意的动作,无所谓的言语而笑得盛如阳日,令他不敢直视。
“你不喜欢那些个大家闺秀?”
“本王为何要喜欢那些个大家闺秀?”
被笑意取代的眼还带着些许泪光,“因为姑姑说你不喜欢我,不愿意要我做你的王妃,我以为你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以为你会娶一个大家闺秀做你的王妃。”
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掩于一方雪蚕丝方巾下的脖颈颈线优美,“本王不会娶她们任何一人做王妃,亦不会娶你做王妃。”
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明媚比之阳日还为耀眼夺目的面容直迎上他,“为什么,因为你心里有人了?”
“诗涵,你与本王是为青梅竹马,可本王不知你为何对本王有这么大的执念,本王若是喜欢你本王早已向皇兄请旨,迎你为妃了。”
宋景齐语调清淡,却如根根磨厉了的银针,毫无预兆地一根一根扎入她的心底。眼前的宋景齐渐渐被眼泪模糊,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拒绝了她无数次的男子有如此大的执念,姑姑说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她不信,遂跑来向他求证。
可到底还是她高估了自己,以为这看似妖媚风流实则比谁都要冷情凉薄的男子心里会有自己,若她不是靖远将军之女姜妃的亲侄女,或许他连看也不会看自己一眼。
姜诗涵离去许久,从东阁大殿之中拎来的酒水早已见底,头枕在树枝之上,微阖着眼面上神情隐在一片灰暗之下,只听他慵懒地叫了一声,“慕晨。”
那人周身似被重重仙泽环绕,身姿修长挺拔,面目似自玉中所生,眉目浅淡,粉白的唇瓣抿着笑,身携着月华清辉自黑暗中显出了身形。
走到树下不用抬头便能与树上之人对视,只听他微微一笑,忽如阳春三月的暖风轻抚过北之极地的冻原,清音袅袅恍如佛唱之音,“慕晨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你为何不在殿中跑到这明岳湖来做甚?”
“人有三急,慕晨出了殿如了厕,因对宫里不熟悉便迷了路。”
这般说出来定要被人嘲笑的的话却被他说得理所当然,叫宋景齐想笑却不知从何处笑起。睁眼便瞧见树下站了一人,形容似清风朗月,面容生得是精细非常,端如佛前青莲,静如北之幽荷,淡如月桂初栀。
唇边抿笑眸光清如月色,就这样直直不带任何情绪的望着他,到叫他一时失了神志,脚步不稳自树枝上一跌而下。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是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淡且熟悉的冷梅香,接住他之人的手微微透着些许刺骨的寒凉,月华锦缎冰凉的触感令神智有些迷蒙的某人瞬间清醒了些,幸得此时月色被云雾遮了住,若不然面上的红晕定是叫人一览无遗。
清冷的双眸落到怀中不明所以之人的面容上,瞧不清他此时面上的神色几何,只是感受到他吞吐呼吸间温热的气息中带了些许酒气,沉静如水的心莫名地有些慌乱,环在那人腰身之间的手臂也略显僵硬。
慌忙中挣脱了慕晨的怀抱,这时被他放在树枝上的青瓷壶应声落地,将心绪有些不稳的他惊了一跳。
“王爷可是饮酒饮得有些多了,若不是慕晨在此,王爷可就要与大地相拥了。”
慕晨淡然的语调没有一丝的不妥,到让满心恼火的宋景齐听出了嘲讽之意,咬牙切齿地道:“如此便要多谢慕世子搭救之恩了。”
说罢躬身捡起被他扔了满地的衣饰玉佩,步履不稳地向着东阁大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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