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她才刷得一掀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这么没脑子,真不知你那可爱的孩子会不会也像你一样。”
徐林一惊,猛地抬头看向花喜,只见她诡异地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染指了本郡主的母妃,本郡主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擅用私刑,让你的家人都死于非命了……”
哼,安清水会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她花喜也会!
徐林的面色陡然苍白如纸,颤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喜儿!”汝南王不满地蹙了蹙眉,这哪里是有话要问,分明是赤裸裸地威胁!
花喜俏皮地眨了眨眼,话锋一转,“对了,既然你说和母妃私通已久,你可知道她胸前的那颗红痣是长在左胸还是右胸?”
徐林身形一顿,求助似的看了安清水一眼。
安清水嘴角一抽,连忙将眼神瞟向别的地方,这个该死的笨奴才,竟然在这种时候看她,若是被王爷看到了,一定会怀疑此事是她指使的!司徒喜那个贱丫头竟然恬不知耻地问出这种问题,该怎么办才好……眼下也只有一搏了,若是徐林猜对了,那她今日还有可能扳倒南宫菲然,若是他猜错了,那她就权当这是一步废棋,只是以后再想除了这女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汝南王动了动身子,忽的越过花喜,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南宫菲然的肩。
“郡主,王妃胸前分明没有什么红痣,郡主就别戏弄小人了!”徐林突然大胆猜测,这应该只是一个随口拈来的骗局吧?
汝南王身子一僵。
“哦?你确定?”花喜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花喜挡在徐林和汝南王的中间,所以此刻徐林并未看到汝南王微微僵直的身形,他神色一凛,立马改口道:“不是,是奴才忽略了,这才刚刚想起,王妃的右胸口的确有一颗红痣!”
眼下,他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他总有一半活命的机会!
花喜拧着眉斥道:“你不是说没有吗?为什么改口!”
“奴才刚才一时记错了,肯定是右边没错!每次王妃都喜欢让奴才亲吻她那颗痔呢!”看着花喜越来越黑的脸色,徐林说话越加放肆起来。在他看来,郡主的这种表情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他猜得没错!
“来人,把这狗奴才拉下去乱棍打死!”没等花喜开口,汝南王就满脸怒容地对着屋外的侍卫大吼一声,吓得一屋子的人瞬间没了声响,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喘息声。
花喜的唇角微微勾起,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总算这个父王还不是太笨太没良心!
徐林惊恐地大喊:“王爷,为什么啊!奴才是忠心耿耿为王府做事的啊!此番若不是王妃勾引,奴才也不会……”汝南王脸色涨红,双腮抖动的络腮胡子充分彰显了他此刻的愤然,这个该死的狗奴才竟敢陷害他的王妃!他危险地眯着双眸,缓缓从床上站起,宽袖中的大掌已握成拳,凌然的气势把地上的徐林压得喘不过气来,突然,他猛地一脚把徐林踹出老远,厉喝一声,“狗奴才,本王就该把你五马分尸!”
徐林忙匍匐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到了这一刻他才认清,那个许他不死的侧妃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而且她料定了自己不敢把事情抖出来!因为……自己不能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汝南王的声音却是异常冷冽,“就凭你冤枉王妃这一点,就足以把你千刀万剐!”他对着徐林狠狠地又是一脚,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下去!”
徐林呼喊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他转头狠狠睇了安清水一眼,“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先给本王搞搞清楚!别把这个王府搞得乌烟瘴气!”猩红得足以吃人的双眸把安清水吓得心里一惊,委屈地慌忙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其实她知道,他这样对自己已经够宽容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啊!
南宫菲然苦笑着垂下眼睫,嫌疑洗脱,她不会背上红杏出墙这种不堪的罪名了。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般难受?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安清水陷害,他却仍是要置若罔闻吗?甚至连一句责骂都不曾有……
汝南王放柔了面上的厉色,有些歉疚地看着自己的王妃,“菲然,你好好休养身子。这次的事,是清水不对。”
他终是狠不下心去惩罚安清水,所以话到这里,便也结束了。
“王爷,臣妾没事。妹妹也只是秉公执法,”南宫菲然的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丝毫不满,也许只有半敛的眸子透出了些许疲惫与哀伤,“臣妾累了,想必王爷舟车劳顿,也是极累的,先回去休息吧。”
末了,她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看向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眼中再没有不甘,没有愤恨,有的只是平静如水。
这一刻,她的心死了。
汝南王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地上前一步,可见着她抗拒的模样,也只好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喜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南宫菲然不似刚才的淡然,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对于这个女儿,她真的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喜儿的聪明才智,出众长相,进退得宜,无一不是让她打心底里高兴和骄傲的。
“母妃,是多年不见所以生疏了吗?为何总是跟喜儿如此客套?”花喜撅着小嘴,似娇似嗔的模样惹人怜爱。
那个端庄的女人笑了笑,不语,眼中满是宠溺。她的一生,总算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花喜扶着她躺好,为她掖了被角,柔声说道:“母妃,睡吧。喜儿在这儿陪着你。”
含笑的温暖眸光缓缓阖上,细密均匀的呼吸声渐渐传来,花喜伸手捋了捋南宫菲然的发。没有人知道她刚才听到夏荷说母妃为她缝衣时内心的震撼,她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人为她缝过衣服……
“母妃,你是喜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喜儿发誓,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晦暗不明的眼眸中一片平静,可她心中的盘算却是翻了天。这次不追究,只是为了下次将那个女人连根拔起!
从冷香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了无星光的天际似是在昭示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花喜不急着睡觉,唤来了墨兰为她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