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争吵不休之际,一袭黑色的衣袍由远及近,缓缓撞进了她的眼眸深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眸中晶亮的墨黑色璀璨生光,如寒星般熠熠,却又幽深不见底,恍若要把人吸进去一般。花喜不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总之那三个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就已经被他点了穴昏了过去。
“你倒真是个不怕死的。”司徒瑾杉负手在她面前站定,堪称完美的唇形此时正扬着一抹戏谑的弧度。
看到司徒歌鬼鬼祟祟带着花喜走进小巷的时候,他竟鬼使神差地跟了进来。也许是很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所以当时故意让她发现了自己。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面对要杀她的人,她竟然仗着有自己在,便戏耍起了他们,真是料定了他这个“一面之缘”的人会出来救她吗?
“风公子武功高强,若不是故意的,小女子又怎么会看见角落里的身影呢?既然特地让我发现,那不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看这出好戏吗?”
他略一挑眉,眸中闪着华彩,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花喜不满地皱了皱眉。
“若是你猜错了,我并不想帮你呢?到时你又该如何?”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花喜一怔。
好像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便直觉他会救自己。
是因为第一次在花满楼两人还素不相识的时候他也没有抛下她吗?
“不谢谢我吗?”见花喜紧紧凝视了他许久却不说话,司徒瑾杉挑眉挑眉,微微侧首,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哦,谢谢。”语气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司徒瑾杉冷嗤一声,这女人,根本就是只白眼儿狼!“我送你回去吧。”
“有什么目的?”花喜挑眉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略微弯了弯腰,凑近到她的眼前,似笑非笑地道:“贪图王府的谢礼?倾慕你的美色?你觉得是哪种?”
花喜被他这一连串连贯的动作搞得一时间忘了反应,就这么怔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小脸上渐渐映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如同晚霞一般迷人夺目。
说话间,他温热的呼吸如梦似幻地喷洒在花喜的脸上,带着一丝青竹的香气,带着如同阳光的暖意,洋溢在她的鼻息之间,隔着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白玉面具,他晶亮的墨瞳中印出了她的身影,翕动的薄唇似乎还在启阖,可她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和这个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花满楼那一吻,是为了替她解围,所以她刻意忽略了心头的悸动,这一次的靠近,又是什么?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青竹香。原来男人,也是可以有体香的吗?
脸部刚毅完美的线条,红得诱人的薄唇,熠熠生辉的丹凤眼,都让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揭下他的面具,将他看个完完整整!可她的手还举在半空中,眼前黑影一晃,他已退到几步之外。嘴角的弧度早已不见,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似乎在昭示他的不满,周围的温度骤然下跌。
花喜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不要再有下一次。”
这算什么?警告?威胁?
花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楞。
若是她不呢?再有下一次,他会拿她怎么办呢?看他武功那么高,会直接杀了她吗?
“谁稀罕!”不知为何,他刚才的动作和他所说的话,让她的心陡然浮躁了起来,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与不满,花喜说话的语气竟变成了一副凛然的模样,“若是贪图王府的谢礼,便跟着本郡主走吧!若是倾慕本郡主,那本郡主劝你还是省省吧!因为本郡主已经许了人家了!”
她一口一个本郡主,倒是让司徒瑾杉好笑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再次浮现,“许了人家?你是说那个废物六皇子?”
“你闭嘴!”花喜猛地瞪向他,双眼跳动的小火苗分明昭示着主人的气愤,司徒瑾杉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一怔,就听到她冷冷的声音传来,“谁说他是废物了?起码在本郡主的眼里,他就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得多!”
司徒瑾杉挑了挑眉,忽略心头那丝因为她的话而涌出的悸动,笑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花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他耸了耸肩,话锋一转,“真的不要我送?万一半路再有个人来刺杀,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老娘不稀罕!”她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就跑了。
紧紧凝视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那个人影完全消失在小巷中,司徒瑾杉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他的真颜,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但是……
“花喜,终有一天你会见到我,但不是现在。”一句轻喃湮灭在和煦的春风中。
花喜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还真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如风无涯所说的那般,突然又冒出个要取她性命的人。但一直到她见到了王府的大门,也没再遇见什么诡异的事——除了路上盯着她直了眼的行人之外。
果然是被那个男人糊弄了!司徒歌这种万年无脑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
估计她现在还在府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了呢!
走到王府大门附近的时候,花喜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从偏门回去。一路走到倚栏阁都没有遇到人,她也乐得清静,懒得跟那群装蒜的女人为伍。
“郡主,你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奴婢了!”墨兰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小嘴一撇眼中就湿润了。
“干嘛呢墨兰,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花喜无辜地扯弄着她的脸。
紧紧凝视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那个人影完全消失在小巷中,司徒瑾杉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他的真颜,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但是……
“花喜,终有一天你会见到我,但不是现在。”一句轻喃湮灭在和煦的春风中。
花喜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还真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如风无涯所说的那般,突然又冒出个要取她性命的人。但一直到她见到了王府的大门,也没再遇见什么诡异的事——除了路上盯着她直了眼的行人之外。
果然是被那个男人糊弄了!司徒歌这种万年无脑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
估计她现在还在府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了呢!
走到王府大门附近的时候,花喜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从偏门回去。一路走到倚栏阁都没有遇到人,她也乐得清静,懒得跟那群装蒜的女人为伍。
“郡主,你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奴婢了!”墨兰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小嘴一撇眼中就湿润了。
“干嘛呢墨兰,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花喜无辜地扯弄着她的脸。
花喜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对着她的脸又是一扯,迫使她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咱去找司徒歌要回自己的东西。”
“啊?”墨兰还处于迷糊状态,就被她拖着跌跌撞撞地去了司徒歌的烟雨阁。
烟雨阁的金碧辉煌是花喜不曾想到的,院门前有一方清清浅浅的湖泊,湖面上架着一座金雕的桥,在艳阳之下闪烁着刺目的金光,花喜眯了眯眼,头顶顿时三根黑线,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吧?缓缓踏入阁中,她将视线移到院中别处,万紫千红的百花争相开放,本该娇人的花儿并非黯然失色,只是在这多种颜色之中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司徒歌的眼光……果然独特!
啧,看来父王还真是宠极了这个庶女!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住到倚栏阁去。倚栏阁那样清新优雅的环境明显就不如这个世俗气的地方适合她。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看到自己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张嘴脸?
花喜笑了笑,“姐姐……”她边走边喊,“姐姐……”
半天也没人搭理,她还以为司徒歌是没回来。正打算败兴而归的时候,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花喜转身,司徒歌抬头,两人的神情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震惊愕然。
那张脸还沉浸在她未死的魔障中,所以还未来得及青白交错吧?花喜不说话,笑眯眯地任由对方打量着自己。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司徒歌确定了花喜没死的事实之后,再也装不出那温婉可人的样子来。疑惑、恼怒、怨毒……种种怪异的表情叠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花喜估摸着自己选的那些东西是拿不到了,撇了撇嘴,压下心中的不快调笑道:“姐姐当时走太快了,妹妹没跟上,就自己回来了。原来姐姐已经回府了呀!”
她故意一惊一乍的叫嚷让司徒歌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个女人现在还会在这里?而且以她现在的态度来看,根本就不像遭遇过劫杀的。难道是那三个人拿了钱却不办事,直接跑了?
该死的!最好别被她抓到,否则一定把他们千刀万剐!
司徒歌抽着眼梢,僵硬地扯起嘴角,“呵呵,妹妹,姐姐当时也是一回身发现你不见了,想着你找不到姐姐应该就会回府,所以想先回来看看你在不在。”
哟!还装呢!
花喜心头一热,既然她要装,那就让她装到底好了!
向前挪了两步,花喜媚笑着道:“对了姐姐,你买给妹妹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司徒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瞧姐姐这记性!”花喜娇嗔了一声,还装模作样地取出绣帕往司徒歌的身上挥了一下。
司徒歌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一来一去的,她也想起了花喜说的“送她的东西”是什么了,一口气就这么憋在了喉咙口,“噌”地一下甩袖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噌噌噌地跑了出来。
还以为这个小贱人已经命丧黄泉,她还高兴地在房里欣赏起了这些首饰!虽把钱花了,却也得了不少好东西。谁想到人家现在好端端地回来了,而她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还得巴巴地奉上这些心爱之物。让她怎能不恨!
“给你!”她气呼呼地将包裹往花喜怀里一扔。
花喜眉开眼笑地接好,也就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下去,“姐姐的今日见面礼,妹妹会记着的!他日一定相报!”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说的是这些首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是那三个杀手。
死并不可怕,若是她要司徒歌的命,那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不就是买凶杀人吗?当她没钱吗?她要的,是这对母女身败名裂!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司徒歌却只能愤愤站在原地撕扯手中的帕子。
“郡主,大小姐一定是另有图谋的,你可别被她骗了呀!”墨兰看着花喜喜笑颜开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花喜却毫不在意,“我当然知道啦,但是这些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她才不缺钱,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从司徒歌那里宰来的,心情就莫名地舒畅啊!
一回到倚栏阁,还没来得及坐下,花喜就急不可耐地将手中的包裹往石桌上一放,噼里啪啦地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哗啦啦地惊飞了一群鸟儿,“墨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
“郡主!这怎么使得!”墨兰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虽然没有一个女人看到这些东西能不动心,可那哪儿是她一个丫头可以肖想的呀!这里面随便的一件首饰,可就是平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用度啊!
“干嘛不要?”花喜在石凳上坐定之后,眼皮往上翻了翻,“不够吗?……那这个也给你!”她不由分说地往墨兰手上套了个镯子。
“郡主!”墨兰急了,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郡主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就非要曲解她呢!
“那你是哪个意思?”花喜继续鼓捣着手中的东西,“是打算以后都不听我的话吗?”
“……”
“如果不是的话,就给我好好收着这些东西。反正这都是从司徒歌那儿搜刮来的,你就纯当是捡的。”
墨兰的眼睛红红的。这辈子,除了王妃,郡主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谢谢郡主。”她不敢看花喜的眼睛,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客气,墨兰是该攒点儿嫁妆了。”
“郡主又取笑奴婢!”墨兰好不容易涌上的一点眼泪也被她打趣没了,跺了跺脚羞红了一张小脸。
花喜高举着的一支红色玛瑙簪子,透过阳光仔细端详着它。上面刻着一朵玉兰花,本该纯洁似雪的白色却愣是被那设计者改成了如血的玛瑙红,可这种大胆的改变非但没有坏了这玉兰的气质,反而为其染上一种别样的风采,简单大方,妍丽风华,透过它看到的阳光,好像也变得血红花喜。
墨兰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迷蒙的眼中带着好不掩饰的惊艳。这样的郡主,好美好美。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满院娇柔的兰花虽然漂亮,却并不是最适合郡主的花。也许火红的曼珠沙华才能衬得这花喜似火的女子吧……
王府的另一角,此时却散着刻骨的冷意。
“混帐!”看到摆开在桌上的那幅“春宫”,汝南王气得拍案而起,一张檀木桌竟就这么生生被震碎。
画轴落地,缓缓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