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嘲笑无能

“小姐，您醒了。先漱漱口，这里有糕点，您吃一点垫垫肚子。”怀儿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的侧壁隔层中取出两盘点心。司蔷羽刚尝了一块，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宫仆的声音：“皇宫已至，请王妃下车。”
宫是五位侍从中最为稳重的一个，尽管眼前的王妃并不受宠，他也从未对她冷嘲热讽，总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和尊重。
“好的。”怀儿回应一声，轻盈地下了马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司蔷羽下来。司蔷羽身着王妃的华丽宫装，裙摆既长且宽，下车时颇费了一番功夫。
她轻轻地搭着怀儿的手，身体一轻，便稳稳地踏上了地面。周围那些知晓王妃失宠的小厮们本想看个热闹，却只见两人举止端庄，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司蔷羽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并非在宫门口下车，而是已经到了内宫的深处。
春日的暖阳斜洒在宫墙之外，闲王殿下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侧门外。他并未如其他王爷般从正门步入，似乎有些不羁于宫廷的规矩。
闲王殿下轻轻下车，春风拂面，带来了阵阵花香。羽君不禁打了个喷嚏，“阿嚏——这是什么香味，真是刺鼻！”怀儿也随着打了个喷嚏，“这花的味道真是独特啊！”
小径上，有人缓步而来，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却强忍着装作未闻。
羽君整理了一下发髻，挺胸抬头，走向坐在轮椅上的闲王殿下。她轻快地说道：“殿下，真是巧遇！今日阳光明媚，我出来散步，竟与殿下相遇了。”
闲王的手微微颤抖，端木见状，连忙将轮椅向后挪了一步，避开了羽君。闲王这才缓缓开口：“兰妃娘娘过誉了，我是应邀前往皇兄的御书房。”
羽君的眉头微微一挑，尽管她没有听出闲王话中的逐客之意，仍旧笑容满面地提议：“殿下，看这御花园中的花儿盛开，不如陪我一同赏花如何？”
话音刚落，她突然意识到不妥。闲王因盲眼之痛，已多年不曾赏花，她的提议无疑是触及了他的痛点。
在沈朝皇宫的一角，兰贵妃见状，机敏地转移了话题：“皇上召见王爷，不知所为何事？”
闲王殿下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挥挥手示意端木推动轮椅，临走时还不忘提醒身后的王妃和侍女：“王妃，跟上。”
司蔷羽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心中暗自窃喜。她初次踏入这沈朝皇宫，便有幸目睹了一场兄弟间的微妙较量，这等戏剧性的场面，怎能不让人心生愉悦？
她轻提起裙摆，紧随其后。而兰贵妃则面露难色，看着司蔷羽身着一字并肩王王妃的华服，从容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怨气。
司蔷羽的长裙摆随风飘扬，兰贵妃耳边似乎回荡着先前有人对她身上的香粉评头论足的话语。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呀！”司蔷羽一个不稳，差点扑到闲王身上。闲王脸色一变，斥责道：“王妃，这般主动投怀送抱，也要看场合是否适宜！”
司蔷羽眼中闪过一丝俏皮，娇声道：“哎呀，这不是因为王爷风采过人，让本王妃忍不住想要亲近吗？”她故意拖延了片刻才缓缓站起。
不料，裙摆再次被绊，她又一次跌入闲王怀中，这次更是不慎趴在了闲王的腿上。她急忙用手支撑着想要起身，却意外触碰到了某个部位——
“嘶——王妃！”闲王面色铁青，急忙吩咐端木：“快把她拉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女子竟然如此不小心，难道不怕伤到了他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司蔷羽连忙站稳，还歉意地拍了拍刚才不小心撑到的地方。闲王倒吸一口凉气，紧握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等会儿再走！”闲王殿下被自家王妃“不小心”的跌倒弄得心神不宁，急忙示意端木推着轮子，向御书房的方向匆匆而去。
司蔷羽轻轻挥手，站在后方淡然道：“王爷，一路顺风。”
“哼，你这个轻浮的女子，竟敢不分场合地媚惑闲王！”兰贵妃眼见闲王的身影渐行渐远，怒气冲冲地走到司蔷羽面前，斥责道，“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莲心，给她点颜色瞧瞧！”
随着兰贵妃的命令，一名体态魁梧的宫女迈步向前，举起手来准备教训司蔷羽。
司蔷羽轻蔑一笑，目光如冰刃般射向莲心，见她冲过来，轻巧地一拨，便将莲心推开。她转向脸色阴沉如水的兰贵妃，嘲讽道：“不知羞耻？比起那些在人妻面前公然勾引人家丈夫的白莲花，我确实太‘不知羞耻’了。竟然没给人家腾出空间，让他们好好发展奸情，真是太不识相了！看来，皇宫里的廉耻标准实在是太高，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若是她还看不出兰贵妃和沈煜烈之间的暧昧，那她这两世就算是白活了。
司蔷羽眼珠一转，看向身旁的怀儿，戏谑道：“怀儿，你家小姐我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
怀儿眼珠一转，立刻会意，叹息道：“小姐，你真是太纯朴了。人家的廉耻与我们自是不同，人家要勾引你的丈夫，你本应退位让贤，最好还为他们铺好锦床绣被，让他们‘红浪翻滚’。你却不懂得隐忍，还给人家添堵，这当然不妥。”
兰贵妃听到这话，感到字字句句都在讽刺她，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刻将主仆二人抽筋剥皮，一口吞下。
她是兰丞相家的长女，自幼便对闲王心生爱慕。
在沈朝，为了与尊贵的闲王殿下相配，她精通诗词歌赋，绣工女红更是名扬四海。为了迎合闲王对武艺的热爱，她孜孜不倦地学习轻功武学。
然而，书香世家的小姐并无武学天赋，三年苦学，仍只是三脚猫功夫。
终于，她年满十三岁，太后答应赐予她一个愿望作为贺礼。然而，碧将军却抢先一步，为他的长女碧落雨争取到了闲王正妃的地位。无奈之下，她只能请求成为侧妃。
然而，在那一天，闲王冷眼相对，让她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后来，闲王殿下在先皇的寿辰上为救先皇于刺客重围之中失足摔下三层楼高的阁楼，双腿受伤，脑袋淤血阻滞双目失明，从此成了一个又瞎又残的闲王，名副其实的“闲王”。
先皇给闲王“闲王”这个封号本是要他闲散逍遥，谁知最后倒当真叫这个天赋异禀的王爷从此闲赋在家成了一介废人！先皇也在那次寿宴中丧生。
一拖再拖，连她的父亲也不愿意她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王爷。
“好厉害的一张嘴！”兰贵妃从回忆中醒过来已经没有先前的冲动，却招手问身后的嬷嬷：“这闲王妃和她的丫鬟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满脸横肉的兰嬷嬷冷笑：“掌嘴三十。”
“好，那就行刑罢！”说完侧过身子倒是一脸慈悲模样，司蔷羽冷笑：“等一下！兰贵妃身从几品？”
兰嬷嬷面露得意，轻描淡写地答道：“二品。”
“那么，作为一字并肩王的正妃，我又是何品？”王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
兰嬷嬷正要回答，却突然止住了话语，她回头望向自家主子，见其脸色大变，眼珠一转，便换了种语气：“这是哪家不懂规矩的丫头，竟敢在这里冲撞贵妃？你们还不快将她拿下！”
竟是对司蔷羽的身份视而不见！
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个个精明，见兰贵妃认真的模样，便知该如何应对，纷纷上前欲要擒住来人。
“哎呀，我的脚被踩了！”一名宫女痛呼。
“谁推了我？”另一名太监惊叫。
“谁敢打我？”又有一名宫女愤怒地质问。
一时间，原本宁静的宫殿内，变得喧嚣起来。
在混乱的人群中，丁太监突然尖锐地叫喊：“这是谁的手？”声音中满是惊恐。
……
司蔷羽和怀儿在人潮中挣扎着，试图保持立足之地。不料，怀儿不慎踩到了一名宫女的玉手，接着又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太监。司蔷羽躲闪之际，本意避开的手掌却误打在另一位宫女的脸上。
“大家快让开！”兰贵妃身旁的兰嬷嬷见状不妙，连忙挥手示意众人散开。那些被撞倒在地的宫女太监们，尽管心有不甘，但力不足以起身，只能勉强向外爬去。然而，他们还未爬出几步，便再次遭到同伴的无意伤害，个个苦楚难言。
“全都停下！”兰嬷嬷愤怒地喝道：“否则每人五十大板！”
瞬间，原本嘈杂的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前一刻还在呼救的宫女太监们立刻闭嘴，躺在地上的人不敢再有丝毫动作，而那些正压在他人身上的人则小心翼翼地将手脚移开，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
在这混乱之中，司蔷羽和怀儿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人群中央，脚下不经意间踏着两名太监。怀儿的一只脚甚至还踩在了其中一名太监的大腿根部。
兰贵妃目睹这一幕，几乎要被气疯了。这算什么？难道是弄巧成拙？尤其是看到司蔷羽那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她的心中怒火更甚。难道这是在嘲笑她手下的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