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女子不可善妒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随行众人浩浩荡荡地跟随其后。
留下的是面色骤变、身体颤抖的兰贵妃，脸色苍白、不敢出声的兰嬷嬷，紧咬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恶意的春莲，以及一宫殿内默默流泪、不敢言语的宫女太监们。司蔷羽沿途见到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赏花妃子，三两成群，又有四五成群的采花妃子，七八个游春的妃子……皇帝一一应对，每位妃子都如同抹了蜜般的甜言蜜语，又被皇帝几句话哄得笑容如花般绽放。
司蔷羽心中不禁感慨：皇帝之位，果然非同小可！这般左右逢迎，如同青楼女子般的本领，又岂是常人所能驾驭？至少……
她扫了眼冰块脸的闲王殿下，这厮就不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御书房，皇帝在上位坐了，回头望向司蔷羽那张略显稚气却容色无双的脸，再看气定神闲同样容色不俗的自家弟弟，眉眼一挑突然道：“煜烈，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十五如何？”
“煜烈，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十五如何？”
闲王沈煜烈云淡风轻的抬头转向皇帝的方向：“我不会娶。”皇帝惊诧的转向气定神闲自己在下首落座，还吃了些糕点却在微微蹙眉的司蔷羽：“难道是怕王妃醋了？”
说完也不管司蔷羽压根不想理他的神情，自顾自教育道：“王妃，这可不行！王府可是需要更多的妃子为煜烈开枝散叶的，女子不可善妒……”
“我没意见！”司蔷羽随意摆摆手，招手叫宫女取茶水过来，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终于将一直卡在喉咙里的糕点冲下去了，深深的吁了口气！
差点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被糕点梗死的王妃！
等她心有余悸的从糕点中晃过神来才发现尊敬高贵的皇帝陛下的眼神还一直没从自己脸上移开，。
连忙补了一句：“不就是侧妃要进门么？那就进吧！皇上是想问侧妃要住那个院子么？要我说就‘翠羽轩’吧！离王爷的丹若院最近，好联络联络感情指不定第二天孩子就呱呱坠地啦！”
皇帝闻言失笑，第二天孩子就呱呱坠地？亏她想得出来！
沈煜烈坐在轮椅上，目光落在皇兄与王妃之间的互动上。他的婚事，竟无人询问他的意见，反而去问那个失宠的王妃。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满，感觉自己被忽视，被蔑视。
他的心情激动起来，手一挥，将身旁桌上的茶点盘子全都扫到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皇帝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沈煜烈的手。那双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手，完好无损，皇帝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才吩咐道：“还不快进来收拾？”
随即，宫女们轻车熟路地更换了碗碟茶点，面不改色地将地上的残渣扫掉。司蔷羽托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感叹道：“皇上对王爷真好！”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惊世禁忌的大CP。皇帝顺口接道：“煜烈是朕唯一的弟弟，自然得好好对待了！”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沈煜烈的脸色，终是咬牙道：“这碧家小姐你是怎么都得娶，若是不喜欢束之高阁也使得。”
然而，沈煜烈哪里肯买账？
他看着司蔷羽那晶莹透亮如白玉的脸颊上，不慎还粘着糕点碎末，不禁为自己问她的话失笑。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哪里懂得那么多争风吃醋？
在一片寂静中，司蔷羽垂首，目光如冰封的湖面般清冷。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微带颤抖：“既然皇兄有此意，那便遵命吧。”她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皇帝却仿佛未觉，自顾自沉浸在喜悦之中，对司蔷羽的不悦视而不见。他慷慨地赏赐给她绫罗绸缎，心中满是得意洋洋。
司蔷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想到了自己，同样是被闲王殿下娶进府中，最终却落得个被冷落的下场。
她不禁为即将加入王府的“同病相怜”的新姐妹感到一丝同情。离开御书房，两辆马车已在门外等候。沈煜烈被端木连人带轮椅抱上了马车，而皇帝则是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去。
司蔷羽瞥了一眼另一辆等待自己的马车，示意怀儿一同上车。
“小姐，您还未完成迷惑王爷的任务，怎么二房就要进门了呢？”怀儿不满地看着自家小姐，一边恨恨地咬着手中的糕点，仿佛那糕点就是即将入门的二房。
司蔷羽轻笑着，伸手轻点怀儿的鼻尖，问道：“今日所见所闻，你有何感想？”
怀儿托着腮帮子沉思片刻，答道：“兰妃太过嚣张，我们真是倒霉，竟遇上了那个二世祖！”
“只是偶然吗？”司蔷羽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怀儿突然恍然大悟：“对了，为何我们的马车要停在那里？本可以直接前往御书房的啊！”
夜色渐浓，闲王府的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歇。怀儿，那个天真无邪的丫鬟，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她不解地追问着自家小姐司蔷羽。
“小姐，您真的认为王爷是故意安排我们与兰妃相遇，是为了借刀杀人吗？”怀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被这个可能的真相吓到了。
司蔷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玩味，她轻轻抚摸着怀儿的头，仿佛在安抚一个惊慌的孩子：“怀儿，你还记得我之前不慎跌倒在他身上时，顺手给他的那一针吗？那是我留下的后手。”
怀儿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懵懂的神情：“扎针？那又有什么用呢？”
司蔷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怀儿的手，示意她放心。她知道，如果没有那一手准备，她又怎敢随兰贵妃深入虎穴？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马车夫轻喝一声“吁”，车马便在闲王府的门前停了下来。司蔷羽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却被怀儿紧紧拉住。
“小姐，您还没告诉我，那针究竟有何妙用呢！”怀儿不肯轻易放过，她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激起。
司蔷羽望着怀儿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暗自叹息，这孩子，总是这么单纯，这么相信她。她轻启朱唇，正要解释，却见怀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好了，怀儿，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记住，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司蔷羽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深沉，她轻轻挣脱了怀儿的手，步入了府门深处，留下一脸困惑的怀儿，站在门前，月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王府的一角，司蔷羽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那被小心翼翼从马车上抱下的人映入眼帘。她的目光如冰封的湖面，不见波澜，声音清冷而遥远：“你这是自寻死路。”
沈煜烈，那位闲散的王，一回到府中便急匆匆地寻找他心爱的大厨男宠，司蔷羽。
“王爷，您不是刚从皇宫回来吗？怎得没用御膳？”司蔷羽轻哼一声，随意地斜倚在贵妃榻上，慵懒地伸展着身体，丝毫没有起身做饭的意图。
沈煜烈不满地嘟囔：“我今天受了伤，需要安慰！”
他边说边将头埋进司蔷羽的怀中，轻轻磨蹭，鼻尖泛起一抹红晕，眼中闪烁着泪光，宛如桃花般娇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然而，司蔷羽今日哪有心思哄他？她轻轻一推，将那颗尊贵的头颅挪开，用食指抵住他欲再次贴近的额头：“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听了高兴，还能赏你一顿美食。”
沈煜烈抬起头，眼神中泪水摇摇欲坠：“皇兄要我纳侧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怨，仿佛随时会落下的泪珠，正中司蔷羽的软肋。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那就娶啊！多一个美人伺候你，岂不美哉？说得这么可怜，心里指不定多欢喜呢！真是个闷骚！”
沈煜烈闻言，心头一阵不悦，这位闲王殿下可不是省油的灯。
沈煜烈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突兀，他用力地推开了旁边的手，却因为动作过猛，身形不稳，竟从轮椅上一头栽倒。他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贵妃榻的边缘，皮肤瞬间被撕裂，鲜血如同泉水般涌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脸庞。
他仿佛未觉痛楚，任由血液在他脸上纵横交错，那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显得扭曲可怖。
司蔷羽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紧，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拉他。然而，一个成年男子在挣扎中的力量是何等之大，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又怎能轻易地将他稳住？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曾经容光焕发的脸，被他自己的双手，弄得面目全非。
“王爷！”端木手持茶具，刚踏入房间，便被沈煜烈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白玉茶具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碎裂一地。他急忙放下茶具，快步走到沈煜烈身边，焦急地询问：“王爷伤到哪儿了？怎么这么多血？”
转过头，他又对司蔷羽斥责道：“你怎么能就这么看着呢？王爷千金之躯你竟！”愤怒至极，言语间已无法连贯，端木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家王爷，急匆匆地进入了内室。
随后，司蔷羽便听到了内室传来的怒吼声和一连串的摔物声。不多时，端木一身狼狈地被赶了出来，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望着司蔷羽：“王爷请你进去……”
司蔷羽轻步走进内室，只见那位重伤未愈的闲王殿下正倚靠在软榻的扶手上，低声啜泣。她看着他那如雨打梨花般的容颜，不禁笑了出来。
在那个混乱的时代，一个尊贵的王爷，此刻却满脸是血，泪水与血迹交织在一起，那张曾经俊朗的脸庞此刻显得如此滑稽。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双曾经如桃花般迷人的眼睛，此刻被泪水染成了深深的胭脂色，那脸上的狼狈反而衬托出他眼中的绝丽。
他，沈煜烈，此刻正紧紧握着一块已经被血迹染红的纱布，他抬起头，那张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倔强地对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