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善后

司蔷羽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她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包扎？你自己弄得满身是伤，为何要我为你善后？”
沈煜烈低下头，那一刻，额头的血液再次流淌过他的脸庞，那血液仿佛无法停止，不断地流着。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控诉：“你不再爱我了！”
司蔷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她赶紧端来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他的伤口，看着那不断流淌的血液，她忍不住问道：“这血怎么就止不住呢？”
沈煜烈咬着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他低声说：“就是止不住啊，你帮我包扎一下吧。”
司蔷羽无奈地拿起纱布，开始为他包扎，但是那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渗透出来，再次染红了他的脸颊。她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血怎么就止不住呢？”
闲王殿下沈煜烈，带着哽咽的声调，将脑袋轻轻依偎于她的肩头，眼中含着无尽的委屈：“我身染重疾，若是流血，恐怕性命难保……”
司蔷羽闻言，心中顿时慌乱，难以置信地反驳：“胡说！”难道他竟患有不治之症？
她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白玉瓶，小心翼翼地倾出一颗如玉般洁白的丹药。在匆忙之中，不慎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那丹药便与沈煜烈额头上的鲜血及她指间的血丝相融，缓缓溶化。她轻柔地将之敷在他受伤的额头上，再覆以一片绿叶，大小恰似掌心，继而用纱布层层包裹。
经过这番处理，血流终于止住。然而，她怀中的人儿已是浑身冰凉，面色苍白如雪——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沈煜烈虚弱地倚靠在她的肩上，声音微弱：“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司蔷羽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祸害千年在，你怎会轻易死去！”既然血液已止，那么他所患并非白血病，或许只是体质特异，抑或是中毒所致。
情况并未至于生死攸关的地步。
沈煜烈泪眼汪汪，哀怨地低泣：“我的男宠们……他们都不喜爱我……无人喜爱我……”
司蔷羽轻叹一声，无奈地将他抱起，召唤端木前来，取来热水，温柔地将他浸入温暖的水浴之中，洗去了一身的尘埃与疲惫。
端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司蔷羽正欲跟随而去，却听见沈煜烈的低吟。她回头一瞥，顿时惊得手中面盆脱手而落。
沈煜烈那本如珠似玉的面庞，不知何时竟隆起了恶形恶状的肿块，它们缓缓地朝着他伤口的方向蔓延，起初零星几点，不多时便密布满脸。
沈煜烈忍痛欲挠，司蔷羽急忙上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别动！”
“但是，好疼啊！”沈煜烈刚沐浴更衣，身穿的衣袍本就松垮，此刻因挣扎而更是将衣襟撕开，露出了如白玉般细腻的胸膛。
然而，那片如玉的肌肤上，却布满了骇人的肿块，触目惊心！
司蔷羽目光一凛，召唤门外的端木，“这是何故？”
端木惊呼一声“王爷”，随即扑至沈煜烈身边，仔细检查过后，转身急奔而出：“快请素锦公子来！速速！”言毕，他回身扶起呻吟渐弱的沈煜烈，从怀中摸出一枚青玉瓶，犹豫再三，终于取出一粒药丸喂入沈煜烈口中。
司蔷羽坐于软榻旁，望着沈煜烈汗湿重衣，仿佛刚从水中被救起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焦虑。
端木沉声对她道：“关于王爷的症状，端木无权亦不敢妄下结论。若公子真想知道，还是等王爷清醒后亲自询问吧！”
素锦匆匆而至，她那素白如玉的手指紧紧握住了沈煜烈的腕子，目光细细打量着他的伤口。
她的目光忽而变得深邃复杂，投向了一旁满脸忧虑的司蔷羽，轻声道：“不必担心，这只是药物引发了王爷体内潜藏之物的反应。”
“药物？”端木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转头凝视司蔷羽，心中百转千回，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
然而，司蔷羽也是一愣：难道是她的药出了问题？端木给沈煜烈的药应该是对症的，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她的药上。
素锦悠然自得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桌上的纸上挥毫泼墨，不一会儿便写下了一张药方：“这药本是良药，只是恰巧与王爷体内的物质产生了反应罢了。并非什么坏事！将这药方上的药材三碗熬成一碗，煎服即可。”
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接过药方，快步离去。端木看着司蔷羽的目光中的敌意终于消散。
素锦这才缓缓说道：“幸好这药止住了王爷的血，否则现在你家王爷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端木听后，目光转向司蔷羽，充满了感激之情，而司蔷羽却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见惯了这种目光短浅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在柔和的日光下，素锦的身影轻轻掠过，眼角余光似有意无意地扫过那片云淡风轻。她心中暗忖：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说话慢条斯理，让她承受了无数冷眼。
“药来了。”素锦稳重地捧着汤药，步履踏实地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给端木，温声提醒：“小心，药还烫。”
端木接过药碗，素锦又缓缓开口：“此药，还需一味药引。”她手中轻轻托起一盏茶，慢慢说道：“需用雪山银狐的鲜血。”
端木手中的药碗差点滑落，心头一紧，这关键时刻，哪里去找那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百年难遇的雪山银狐？难道是天意要绝王爷的生路？天意真的如此无情，要断送王爷的生命吗？
想到这里，端木不禁再次求助素锦：“素锦公子，可还有其他方法能救王爷？”
素锦悠然自得地撑着额头，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司蔷羽身上，那眼神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威胁。司蔷羽立刻站起身，快步离去，留下端木一阵错愕，心中涌起一股悲凉：听闻王爷病危，还有谁愿守在他身边？世情冷暖，人心难测。
素锦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轻响，目光随着端木的身影，也跟着走了出去。
司蔷羽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转过长廊时，差点与人相撞。待她定睛一看，只见那人一声冷笑：“素锦大公子，好快的脚步！转眼间便到了这里！”
素锦似乎并未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看不出我在帮你吗？”
司蔷羽挣脱他的手，冷声回应：“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她怒喝一声：“让开！”
素锦却挡在她面前：“你是要找雪山银狐？你想救他？你忘了景帝的命令了吗？你忘了——”
司蔷羽的眼眶突然泛起红晕，恍若晚霞映照的湖面，她怎能忘却？
如何抹去心底的记忆——自己体内流转的奇异蛊毒，和那本应完成的联姻使命？如何割舍对那位在景帝宫中艰难求生的亲姐姐的思念？又如何能忘记，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掌握在景帝手中的无奈？
然而，那个男子，虚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他无力地倚在她的肩上，低声询问自己是否即将离世。那个在剧烈的痛苦中仍苦苦忍受的男子，他的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她的心。
她怎能就这样放弃他生存的希望？
记忆中，他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历历在目，他那宠溺而温柔的笑容，以及他贪婪垂涎时的可爱模样，都如此生动，如此真切。
这样充满活力的生命，她又怎能轻言放弃？
端木怀中抱着王爷，正陷入无尽的忧愁之中，忽然看到司蔷羽手捧一杯蜜饯缓步而来。她轻巧地从桌上拿起药碗，从端木的怀抱里接过沈煜烈。端木瞪大了眼睛，怒声质问：“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司蔷羽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捏了捏沈煜烈的下巴，昏迷中的沈煜烈便张开了嘴，她顺势将药水送入他的口中。
雪山银狐之血，乃是此药的解药。若其缺席，这碗中药便将成为催命符。素锦轻步至门边，目光如冰封般透射而出，凝视着司蔷羽手中握着的瓷碗。
司蔷羽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顿，握碗的手不禁用力过猛，先前不慎划伤的拇指，因紧握而裂开，鲜红的血珠顺着伤口滴落，悄无声息溶入药水之中。
端木心头一紧，身形如风扑至，欲夺回那药碗。然而司蔷羽的动作何其迅速，转瞬即将药水倾入了沈煜烈的口中，顺势一抹他的喉结，药水便顺流而下，没入腹中。
“王爷！”端木急忙将沈煜烈扶至怀中，拼命施以催吐之法。
然而，已入肚中之物，岂能轻易被逼出？纵使端木费尽心机，也未能令药水再度流出，直至沈煜烈在挣扎中苏醒，端木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司蔷羽，若是目光能杀人，司蔷羽早已身陨。
端木心中立誓，若王爷真有不测，他必将手刃此人，以报此仇。
“放……放开！”就在众人以为他将就此陨落之际，沈煜烈在端木的激烈摇晃中痛彻心扉地醒来，挣扎着求生。
司蔷羽诧异地睁大双眼，再次看向仍沉溺于悲痛中的端木：“快放手，否则你家王爷就要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