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曹夫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就是曹操的老婆来了么，干什么这么惊慌，像进了贼一样！”我也不知为何，一提起曹操的老婆，心中的不悦便如同潮水般涌出。
“小姐，老爷让我伺候您赶紧起床洗漱，去……”碧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我打断。
“知道啦，知道啦，这不就起来了么！”我不耐烦地嚷叫，让碧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不赶紧去打水给本姑娘洗脸！”我催促道。听我这么一说，她才如梦初醒，赶忙去打水了。
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暗自思量。曹操的老婆突然来访，究竟是何用意？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我与碧云整理完毕，便向大堂走去。尹老爷已与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坐在案旁，悠闲地品茗交谈。案上陈列着新衣、日常用品等物，最让人意外的是，还有一只精致的婴儿摇篮。
尹老爷见我步入，连忙起身，向我介绍那位妇人。我缓步前行，细细打量她。她的面容圆润，肤色略显黝黑，脸颊上散布着点点痘痕。上唇的汗毛颇为浓密，给人一种淡淡的须感，不禁让我暗自吃惊。
“婵儿，快来见过曹夫人。”尹老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曹夫人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尹小姐，不必多礼。这一路，多亏了贵府对我家夫君的照顾。昨日听闻夫君赞您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她提及“夫君”二字，我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异样。想到曹操，不知他是如何坚定心志，成为这位妇人的伴侣。
我正自沉思，她又继续说道：“今日冒昧来访，若有打扰之处，还请海涵。这些衣物细软，是我们曹家的一点心意，希望不要嫌弃。听说夫君在此收了个义子，特备摇篮相送。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不必客气。”
“哦，真是太感谢了！”我这才恍若梦醒，连忙说道，“我们已经收下衣物之恩，但这个摇篮，还是请您带回吧。”
她显得有些迟疑。
“唉，您看，这小家伙是曹操的养子，并非我亲生。留在我这里似乎并不妥当。夫人，不如您带他回去如何？毕竟曹操的养子也是您的养子，不是吗？”
想到这孩子一路哭泣不止，让我疲惫不堪，我真想快点把他送走。曹夫人听我这般解释，似乎觉得有些道理，缓缓开口：“尹小姐所言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就带这孩子去抚养吧。唉，说来真是惭愧，嫁入曹家多年，却未曾得一儿半女，唉……罢了，不说这些让人笑话的事了。”
我心中早有猜测，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丁夫人，因不孕而饱受困扰。据说在新婚之夜，曹操被她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结果却是匆匆离去。
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暗自思忖，从她的面容和不孕的经历来看，她很可能是患上了多囊卵巢综合征，这病需要激素类药物来调理。但在这个时代，哪里能找到“达英-35”呢？恐怕只能依赖中药了。
可我对中药知之甚少，想着想着，我忽然灵光一闪：“碧云，快去将我从洛阳带来的《黄帝内经》取来！”我的呼唤声把碧云和尹老爷都吓了一跳。
“婵儿，你又想出什么主意？”尹老爷问道。
我望着他，突然意识到他不就是一位资深的老中医吗？于是试探性地问：“您在宫中是否也为娘娘们诊治过疾病？”
“在宫廷的深宅大院，我以医术为娘娘们解忧。若她们身体有恙，自然是要伸出援手的。”
“那么，若是娘娘们遭遇妇科之疾，或是怀孕生子，这些你也都会亲自照料吗？”有人好奇地追问。
“你这是何言哉！这些私密之事，自有女医官和经验丰富的产婆悉心照料。我，我怎能……”尹老爷的声音，随着怒气，渐渐变得颤抖。
“哎呀，罢了罢了，不过是随口一问，既然不参与，那便算了，何必动怒。”我见状，连忙安抚。
“你，你……”尹老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碧云很快取来《黄帝内经》，我便让她再去父亲那里寻些医书来。
之后整个下午，我都在全神贯注地钻研着《黄帝内经》，却感到字句杂乱无章，宛若鬼画符般让人眼花缭乱。
我尽管努力辨认，也只能勉强理解其中大意——讲述的是女子月经不来可能与脾虚、肾虚、血虚、气滞血瘀、寒凝血瘀及痰湿阻滞有关。然而，我实在难以将这些症状与多囊卵巢联系起来，内心不禁叹息，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就在我陷入沮丧之际，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凉意，急忙转身，却发现曹操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我忍不住讽刺道：“曹将军，您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背后？”
曹操一脸歉意地回答：“小姐误会了，今日小姐的女儿装扮实在是美得令人目不转睛，让我看得神魂颠倒，以至于忘了形迹。”
我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别跟我说这些！”
见我似乎真的生气了，曹操连忙解释道：“小姐莫怪，其实我是看小姐读书如此专注，生怕打扰到您，这才没敢出声。还请小姐宽恕。”说罢，他迈前一步，好奇地拿起那本《黄帝内经》，细看起来，“这书里讲的是什么呢？……哦，脾虚……肾虚……还有女子的月事……”
“你这是做什么？”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薄怒，急忙从他手中夺回了那本医书，“不准你看，不准看！”
他微微一笑，似乎想要平息我的怒气，“好好好，我不看了。其实，我也没看清楚什么，不过是一些关于脾虚、肾虚的论述。”
看着他那副装作严肃的样子，我心里暗自叹息，真是让人又爱又气。
“什么脾虚、肾虚，我看你是全身都虚！”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他被我的话语震惊，愣在原地，我趁机继续说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被我说中了吧！你这样下去，怎能不虚呢？”
话音刚落，我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他沉默片刻，眉头紧锁，缓缓开口：“小姐，难道您是为了照顾我曹某人的健康，才如此用心研习医术吗？没想到小姐如此关心我，您的好意，我真是无以为报。”
“我怎么可能……”我的话音未落，他便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抗拒似乎成了徒劳，他的握力随着我的挣扎愈发坚定。
“小姐还记得那日夜里，我为小姐挡开那一箭后，危难之际，小姐喊我什么？”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什么？！”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解地反问。
“我问你哪！”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曹操？曹将军？”我迟疑地吐出这个名字，心中却是一片迷茫。
“是曹阿瞒！”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望着我，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磁性，“阿瞒是我的乳名，小姐为何得知，又为何能在那为难之际脱口而出，莫非，我与小姐早就相识？”
曹阿瞒的名字如同惊涛骇浪，席卷了千秋万代。后世之人，谁不知晓这位旷世大奸雄？他竟敢问我何以得知他的乳名。
我心中翻腾如沸水，却不得不掩饰着，含糊其辞：“或许是曾听旁人提起过吧，曹操之名，声震寰宇，其乳名自然也是家喻户晓。”
我抬眼，恰巧与他的目光相遇，那一刻，我仿佛窥见他眼中罕见的真挚，不由得微微一笑，又羞涩地低下了头。他的声音轻柔地在我耳边响起：“若得小姐相伴，此生无憾。”我顿时感到脸颊灼热，心中暗想，这难道是他的表白？
然而，作为一个拥有现代女性心灵的古代女子，我难以接受一个拥有众多妻妾的男人，哪怕他日后成为权倾朝野的曹丞相。女人所渴望的，绝不仅仅是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那般简单。那种被忽视、被冷落的感觉，如同“十年生死两茫茫”，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助。
我缓缓抬起头，内心挣扎着，既渴望得到，又害怕受到伤害。我依旧是个现代人，用现代的思维权衡着一切，只为保护自己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想要靠近，却又害怕互相伤害。
“将军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在这乱世之中，连朝夕的祸福都难以预料，更何况是这缠绵的情愫，又岂能长久？”我如此回应。
未曾想到，这句本欲敷衍过去的话，竟成了我余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时房间内，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着。
就在这时，碧云怀里抱着几卷竹简，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脚下轻盈，眼中带着几分激动：“小姐，您让我找的书，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