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药方

话音刚落，她抬眼瞧见我与曹操正握着手，面对面站立，顿时神色惊慌，手中的书简不由自主地洒落一地。
“碧云啊……”我连忙抽回手，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又有何事？你总是这般慌张。”
“小……小姐……您……您不是让我去老爷那里找些医书吗……我……”碧云的面颊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桃子，支支吾吾，声音细如蚊吟。
“好了，别担心。”我轻声安慰，一边弯腰去拾起那些散落的竹简。碧云见状，急忙蹲下身来，“小姐，让我来，您请停手。”
曹操也缓步靠近，故作姿态地说：“唉，尹小姐如此勤学，曹某实在不便打扰。我也有些琐事待办，就此告辞。”
“碧云，快去送客。”他话音刚落，我便迅速抱起书简，径直走向内室，心中实在不愿理睬他那装模作样的假仁假义。
曹操离去之后，我独自在房中翻阅书籍，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向碧云请教。
这丫头当年陪尹小姐读书时显然没有偷懒，认识许多字。如此，我也大致记住了一些常见病症的中药方子。然而，对于丁夫人的病情，我仍无把握。
苦思冥想之际，忽然豁然开朗：古代虽无外源性人造激素，但并非没有内源性激素。激素本就是人体自身产生的，想要获取激素，就必须……我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堆现代医学知识和实践经验，终于想到了如何获得大量含有雌孕激素的物质。
计划好后，我便吩咐碧云去联系相关的人。
第二天，拿到“特殊材料”后，我写下了一副药方，主要是豁痰除湿、活血通经。再加上我这特殊药引，定能大大改善丁夫人的症状。即便她仍然不能生育，对改善面部痘痘也肯定有好处。于是当天下午，我满怀信心地去找丁夫人毛遂自荐。
冬日里古老的宅子和光秃秃的古树在柔和阳光的沐浴下散发出慵懒的气息。然而此刻，我的内心却如初春土壤深处酝酿的生命，只需片刻春风便能破土而出。
人的心情总是如此：在平静的湖泊中徜徉久了，便渴望惊涛拍岸的大海；经历了暴风雨后，又期待安逸的屋檐。之前的辗转不安让我渴望寻一方净土，与世无争；而如今在这府中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却又向往站在大海风口浪尖上的荣耀。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丁夫人的住处。夫人见到我们热情地出来相迎：“尹小姐，快请屋里坐！”进到屋内，看见一名妇人正在给摇篮里的曹真摇着波浪鼓，那孩子得意地翘着双手，显得十分可爱。
丁夫人亲手安排了茶水和点心后，便好奇地问我：“尹小姐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其实并无大事。只是思及在贵府打扰了数日，尚未亲至贵宅向夫人道谢，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我心中暗自惊叹，自己编故事的本领竟能与曹操一较高下。然而，我心头一紧，不知如何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不孕之苦。正当我陷入沉思，一名四五岁的男童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子，喊道：“娘，娘，今日我与寿材摔跤，又赢了一回！”
丁夫人温柔地责备：“昂儿，瞧你这满头大汗，快去换身衣服，小心冬日寒风，着凉生病。”孩子随即被仆人带走。丁夫人转身对我和碧云解释：“昂儿自小顽皮，是我宠坏了他，让你们见笑了。”
她嘴上似是在责怪孩子，但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心中的骄傲与喜爱。
我突然意识到，丁夫人不是一直未能生育吗？为何这孩子会称呼她为“娘”？我忍不住询问：“曹夫人，我记得您曾言未有子女，怎那孩子却唤您‘娘’？”
丁夫人叹息道：“尹小姐，您或许不知，昂儿虽称呼我为‘娘’，但他并非我亲生。他的生母是我的贴身丫鬟。当年成婚之初，曹将军因我相貌平平而郁郁寡欢，我便为他纳了侧室。可惜她生下昂儿后不久便去世了……”
说到这里，丁夫人眼中泛起泪光，显然对曹操的无情深感伤心。
我见状连忙安慰：“夫人，不必太过悲伤，我今日正是为此而来。”
丁夫人略显局促地开口：“哦？”
“敢问夫人，是否还想为曹将军生下一儿半女的？”那人又问道。丁夫人听后，脸颊的红晕更深了，她不自然地回答：“若能，自然是好，只可怕……”
那人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说：“夫人，我自幼随家父熟读医书，如今医术也略懂一二，近日来悉心研究，终于研制出一副药方，如若夫人不弃，可否让我为夫人诊治？”
丁夫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实不相瞒，之前我也试用过很多的方子，但是均无效果，不知小姐这药方有何特殊之处？”
我微微一笑，又问：“敢问夫人，是否平素月事稀发？”
“小姐如何得知？”丁夫人疑惑地问我。
我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药方，递给了她。
她犹豫地接过，目光在药方上流连，然后问道：“要说小姐这药方有什么特别之处，恐怕就是这最后一个药引了。其他的像苍术，白术，半夏，茯苓……这些我之前倒也用过，至于这最后一味‘绒毛’是谓何物啊？”
我心中一阵犹豫，这“绒毛”是来自小月份流产后的妊娠物，因为它要供胚胎发育，所以它含有非常高的激素。这是我让碧云托人去找当地的产婆设法收集的，只是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丁夫人解释。
丁夫人见我眼神闪烁不定，便又接着说道：“小姐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这药方子还是暂时拿回去吧，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真相：“夫人，没什么难言之隐，其实，这，这就是女子流产后的东西。”
丁夫人震惊地看着我，许久，她哀婉的声音穿透了寂静的空气：“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为我寻医问药，不辞劳苦，但即便我服用了你的良方，又能如何呢？我的容貌是天定，曹将军再难踏入我的闺房。请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悄然滑落，我目睹此景，心中波涛汹涌，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性的处境令人同情。她们不得不为丈夫纳妾，以确保家族的延续，即使婚姻中没有爱情，她们也别无选择。然而，我决定要做出不同的选择。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和碧云黯然离开了丁夫人的居所。我让碧云先行回去，自己则在院落间漫无目的地徘徊。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我沉浸在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中。若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必须采取行动。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个三国纷争的时代，我对自己所处的环境知之甚少，我必须尽快去了解，去适应。而能够为我解惑的，唯有曹操。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前方传来了模糊的谈话声。那是曹操和夏侯惇的声音。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皱着眉头，向夏侯惇抱怨道：“你说我父亲何时才能明白过来？”
夏侯惇安慰他：“大哥，不要急躁。我相信老太爷终有一日会醒悟的。”
曹操的面颊因愤怒而泛红，他愤懑地说：“等到此人觉醒之时，这辽阔的大汉疆域恐怕早已分崩离析，群雄并起，称王称帝者不计其数！真是令人气愤！”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的模样，想来必定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心生好奇，我迈步向他们走去，带着几分讥讽的口吻道：“曹将军，只听说那煮熟的鸭子飞了，您这是气得胡须都要燃烧了吧！”
他们一见到我，先是一怔，随即曹操迅速平复情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来是尹小姐，声如洪钟，好不威风。哈哈，元让，你先忙去吧，今日我要与尹小姐好好交流一番。”
夏侯惇闻言便知趣地告辞离去。在黄昏的余晖下，只剩我与曹操二人。他走近几步，带着一丝戏谑：“小姐今日雅兴盎然，难得出来散步，怎不邀我一同欣赏风景？”
看着他那副轻佻的模样，我心中一阵怒火，但想到日后还需依仗于他，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快。
“哎呀，我这不是特意来与曹将军偶遇的吗？正好有几事想向将军请教。”话虽如此，我心中暗自叹息，自己这副模样与曹操相比，似乎也半斤八两。
“哦？小姐有何疑问，尽管提出。”
“此处风大，不如我们移步至前方的亭子，坐下来慢慢详谈如何？”
“好提议。”曹操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