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步步相逼

　　还没等我开口，就见曹操一边走上前来，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婵儿，听蓉儿说，你有急事找我？”我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卞蓉打断了，但见她身体突然凑向前来，提高了嗓门疾声说道：“尹姑娘，你看曹将军对你是如此上心，一听闻你有急事，便匆匆忙忙赶来，看在他这份情谊之上，你可要好好的仔细的把你的事情如实相告啊，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情来！”
她是在赤裸裸的威胁我，如若不当面说清我愿意接受和李典的这门婚事，她便要对尹老爷下狠手了，虽说这老头并不是我亲爹，但是他却是把我当亲闺女对待的，我若也为了一己之私置他的生死于不顾，那我岂不是和这蛇蝎心肠的卞蓉成了一丘之貉。怎么办，怎么办，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却仍旧是没有想到破敌之策，看来这次真的是要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了……
“是啊，婵儿，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曹操的话打断了我窘迫的思绪，我抬起头久久的望向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句话，憋屈的心潮一瞬间涌向泪腺，我赶忙转过脸去，深吸一口气，深怕被发现，赶忙说道：“将军，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但说无妨。”
“我要嫁给李曼成，还望将军和夫人成全。”
“什么？！”曹操一听，便抓起我的手腕，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强忍着这委屈的就快要绝提的泪水，断然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一咬牙便重重的甩开了他的手，狠狠的说道：“夫人面前，还望将军自重，如若将军成全，尹婵感激不尽！”
“这怎么回事？……”曹操仍旧是一副质疑的口吻，不等我开口却再次被卞蓉插话道：“上次姑娘意外滚落山崖，得李公子所救，想必这份恩情姑娘自是感激在心吧，如今想要嫁与这李公子，也自是二人互生情愫，将军何不就趁人之美，成全了这段佳缘呢……”
曹操听后，恍惚在了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缓缓的问道：“婵儿，一切当真如夫人所言吗？”
“我……”
“瞧你这问的，尹姑娘既然已向你我二人开口，自是千真万确，将军又何必心生疑虑，再说这尹老爷和姑娘之前百般颠沛流离，如若能早日安定成家，想必这尹老爷也是万般欢喜的！”
听着这番说辞，我真是哭笑不得，卞蓉不愧是歌妓出身，假作真时真亦假。再次搬出尹老爷，无非就是逼我就范，罢了，就这样吧，敌强我弱，也只能暂时苟且偷生了。
“一切都如夫人所言，李曼成年少英俊，智勇双全，如能嫁与他为妻，此生愿足矣。”我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
“你！”
“婵儿心意已决，还望将军成全！”说的如此决绝，我自己都意想不到。
“不可能！我不答应！”但见曹操听后突然大声的咆哮起来，衣袖一甩，竟将桌案上的茶壶全部摔翻在地。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真不知该如何演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将军，夫人，请回吧，我有些不适，想回房休息了。”曹操还要说话，却被卞蓉死死的拉住了，我便赶忙转身回房。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我总告诉自己，即便是四面楚歌，只要你敢于杀出重围，奔至乌江，还是有条小船能载你过江东的，却从来不知，曾有个人来到乌江后，却选择了自刎，杀死你的不是失败，是失败后的那份绝望与屈辱。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终于还是绝提了，滚烫的泪水肆意的冲刷着脸颊，泪眼婆娑中，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不清……
许久，耳边传来了弱弱的敲门声，我才恍然回过神来，打开门一看，碧云已端着些许饭菜站在门外。她见我如此模样赶忙进门放下手中的饭菜，扶起我的肩膀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
“早上曹将军和夫人来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碧云见我欲言又止，更是问的心急火燎。
“卞蓉用我爹威胁我，逼我在曹操面前亲口承认要下嫁李典。”
“什么？！”我刚言毕，碧云就惊异的就差点跳了起来，“这卞夫人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又如何，如今你我寄人篱下，也只好任人宰割了，实不相瞒，当日我跌落山崖险些丧命也是拜那卞蓉所赐。”
“什么？！”碧云听后自是急的眼泪都要从眼里滴落下来，“这么说，老爷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碧云，先别急，如今这门婚事我已经答应下来，老爷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眼下关头我们处事要格外小心，不能再让这卞蓉抓住什么把柄。”
“小姐说的对，卞夫人步步相逼，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恐曹将军不相信小姐要下嫁李典，竟逼着小姐亲口承认，如此一来，曹将军便误解了小姐之心，奴婢觉得当务之急小姐应该先去找李公子告知卞夫人的阴谋，免得让他蒙在鼓里，而后再找机会向曹将军言明真相，寻机救出老爷！”
“你说的对，那我现在就去找李典说清楚！”我一听便瞬间打起精神来，眼看着就要拔腿冲出门外，却被碧云一把拉住了。
“小姐，你这个时候出去定会引起卞夫人察觉，到时候再找人暗中破坏就不好了。”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眼下，这李公子也不知我是您的贴身丫鬟，不如，小姐你写封书信与李公子，就说有要事需找他相商，过两日我便以采购为名出去府外交给李公子，这样，即便是夫人得知李公子要来暖阁，也不好出面阻拦。”
“好，那就这样办吧，事到如今，也只能是且行且看了……”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短短的一个上午，宛若是历经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外面像是突然又刮起了大风，吹的树丫和窗檐呜呜作响，只愿这大风早日吹散阴霾，还我一片无忧的蔚蓝天空。
两日后，我便写下书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愿君前来暖阁，吾有要事相告。后来想了想，怕李典心有疑虑，便又加了一句：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写好后我就用一张布帛包好，让碧云带出去交与李典。碧云走后，我整日惶惶恐恐，心神不宁，深怕又出什么叉子，节外生枝。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没有雨也没有阳光，沉闷的气息夹带着冰冷的温度有种让人窒息的力量。
整整一天过去了，碧云仍是毫无音讯，眼看着天就快黑了，此时我已是坐立难安，一种难言的不安涌上心头。当日光彻底散去，黑色的恶魔便开始张牙舞爪……
正当我心急如焚之际，突闻院外一阵喧哗，我赶忙跑出屋外，循声望去，见一群家丁提着灯笼朝后花园的池塘奔去，隐约中还听见前人在喊什么有人不慎落水之类的。我本不想去凑这份热闹，可此时也是心中万分焦虑，无事可做，便也随着跑去了池边。前日里见池里的水才刚刚开始融化，在这寒冬之际，若是失足掉入这池中，即便是会水，估计也会瞬间冻的浑身抽筋，无力呼救。
昏暗的火光下，隐约看见一位家丁已将落水的人拖了上来，我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碧云，一时间觉得一道霹雳声响彻头顶，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碧云，碧云！”我发疯似的摇晃着她的身体，眼泪夺眶而出又感觉瞬间被冻成了寒冰，冷彻心扉。其他人见状，赶忙过来帮忙，见碧云还尚有一丝气息，便将她抬回了暖阁，我赶忙命人烧了热水替碧云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可此时她仍旧是昏迷不醒，冰冷的身体开始变得发烫，想必是出现高热了。此时只有先物理降温了，我来到院中取了些雪水，湿了绢布敷在她的额头和腋窝。又翻了几本竹简找了几剂治疗冷风寒的药引，命人去抓药熬药。几剂驱除寒邪的中药喝下去，碧云开始大量发汗，折腾到半夜时分，她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
我一阵欣喜若狂，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她睁开眼看着我，突然眼角的泪水顺流而下，我慌忙一边替她擦去一边安慰着她说道：“碧云，不怕，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啊，不怕……”
“小姐……”碧云吃力的喊着我，执意要我将她扶坐起来，清咳了两声后，便接着说道：“小姐，碧云该死，这会恐是将你与曹将军的误会又加深了……”
“碧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事到如今，我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只求身边的亲人平安就好。
“小姐，今日我至城中军机要处找到了李公子，便将你的信件交与他，没想到却遇上曹将军亦来找李公子，说是要一起商议举兵之事，正巧看见了小姐你写得那封信，想必……想必是又心声误会……我本想与他解释，他却被手下叫走，说是另有急事……”碧云说的字字吃力，我又于心何忍，“罢了，碧云，你又有什么错，看来，一切皆是天意。”我本想再安慰她几句，突又想起她无故落水一事，倍感蹊跷无比，便急忙问道：“碧云，好好的，你怎么会掉到池中……”
但见碧云听我这么一问，竟然是一副惊愕的表情，随即回道：“什么？我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