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心事

元静擦干双手，望着云舒脸上那抹难以言喻的纠结，她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戏谑道：“我们家这些丫鬟们，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只知道向小姐探问，却不见一人想着给小姐解渴，倒茶水来。你们只傻站着，装模作样。平日里学的规矩，都去哪儿了？”她转头对云浅说：“云浅啊，你也想知道这字句的意思吧？这样吧，你去泡一壶好茶给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等我解了渴，咱们再好好聊聊这句话。”元静忍着笑，不再看云舒，只是示意云浅一声。
“我去，我去，不用云浅姐姐去，回头小姐也让我听听。”我急忙放下手中之事，一溜烟儿地奔向厨房。仿佛身后有人阻拦似的，我的动作逗得元静又是一阵欢笑。
在闺房之中，云丫头总是能逗得众人开怀大笑，她的存在仿佛是一抹阳光，温暖而明媚。“这云丫头，年纪轻轻，却总是这般活泼。”云浅边整理着手中的衣物，边轻声说道。
“她的率真与活力，正是我所欣赏的。若束缚了她的性子，她便不会如此灵动了。”元静却不以为意，只要她们勤快，她更愿意看到她们自由自在地成长。
云浅望着自家小姐，心中涌起一股感激。对于像她这样的仆人来说，能遇到一个体贴入微的主人便是最大的幸运。元静小姐从不摆出架子，反而总是细心照料着她们的感受，让云浅觉得自己受到了平等的对待，活得有尊严，比任何人都要自在。
“小姐，您似乎心事重重，不妨说出来吧。”云浅虽然不懂小姐笔下的深意，但见小姐近日反复书写同一句话，便知她心中必有难言之隐。“您确实有心事？”元静接过云舒递来的茶，轻啜一口，迎着云舒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微笑着解释道：“‘激水支疾，至于漂石者，势也’，这是兵法中的话，意指湍急的水流之力，能冲走巨石，这便是所谓的‘势’。”
“‘势’？这东西有何用处？何为‘势’？”云舒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就是那股能冲走巨石的力量啊！对吧，小姐？”云浅轻轻点了点云舒的鼻尖，转头向元静询问。
在柔和的灯光下，元静轻抚着手中的毛笔，墨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落在那些古老的文字上。
“我想，‘势’便是那股无形之力，能令流水改变方向，绕过顽石，或许，它亦是一种高度。”元静低声自语，仿佛在与自己对话。
身旁的丫鬟云舒，一双好奇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不解地问道：“小姐，您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些字呢？‘势’的存在，又有何重要？”
元静轻轻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忧愁，“因为，我面前正有着需要逾越的‘石头’啊。”
云浅，另一位贴心的丫鬟，听出了元静话语中的深意，便柔声问道：“小姐，难道您是在忧虑未来的归宿吗？”
元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云浅和云舒都是真心为她着想。“不必担心，有父母为我撑腰，我的未来定会是美好的。”元静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却又不免透露出几分女儿家的柔弱。
云浅对元静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她知道，家中的老爷和夫人对元静的宠爱，是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的。在这宁静的夜晚，两位丫鬟陪伴着元静，她们的心紧紧相连，仿佛无论未来怎样，这份深厚的情谊都将如同不变的星辰，永远璀璨。
元静的话语，如同清泉般流淌在室内，她轻声道：“我内心总想着，若非能遇见那个能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倒不如守着亲人的温暖，与爹爹、娘亲、哥哥姐姐还有嫂嫂妹妹们欢聚一堂。这样的生活，未必就输于嫁为人妇。”
云浅听后，心中泛起了涟漪，她急切地反驳：“小姐，您这番话，小时候我们只当是您向夫人撒娇。如今听来，您竟是认真考虑了。您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眉头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云舒则是一脸坚定，她对元静有着无比的崇拜与信任，说道：“小姐若是决心出家，我也愿意跟随。只要能伴在小姐左右，无论何路，我都愿意同行。”
云浅见状，更是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急忙劝道：“小姐，您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决定出家。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了，必定会伤心欲绝。”
元静看着她们，心中暖意融融，她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何种选择，这两位忠诚的侍女都会陪伴在自己身边。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对于未来，仍有着一番自己的思量。
“云浅，你这是被云舒带坏了吧，怎么变得这么听风就是雨的。”元静轻声说道。
“我只是在想，我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快乐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我不嫁人，家人就会不开心。‘亲所好力为具’，如果爹娘希望我能嫁得好，那我就必须嫁得好。可是现在的情况，总是有些困难。除非能借助皇上的力量，让那个挡在我面前的‘大石头’消失。”元静解释道，以免她的大丫头真的急晕过去。
“阿弥陀佛，吓我一跳。小姐不用着急，老爷前几天不是已经去求过皇上了吗？”云浅在一旁安慰道。
“就是因为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怕双亲着急，所以才着急想办法啊！月大美人。”元静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仿佛是在嘲笑她刚刚害怕她会出家的样子。
“还有功夫笑话我，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云浅见她并不十分心急，便也不心急了，料想她一定是有主意了。
元静轻启朱唇，笑意盈盈间透着几分自嘲：“这世间，唯独皇上能解我之困。他既说我不堪，试问还有谁敢与他抗衡？”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嘲弄自己的无奈。
云舒见状，不禁焦急地追问：“小姐竟能笑对如此困境，难道心中已无一丝焦虑？”她的眉头紧锁，显得颇为不安。
元静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焦虑又能如何？这几日的焦虑早已让我明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力而为，至于能否借得皇势，那便交由天命。”她的话语平和，却透出一股淡然的力量。
“你们也无须过于忧心，毕竟忧虑无益。我只愿父母不必为我过度操心。无论欢喜与否，日子总得过，不如选择欢心。”元静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旁人。
云舒听后，不禁问道：“您这是要顺其自然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元静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这叫积极乐观。我要以乐观的态度面对眼前的难题。”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即使身处逆境，也不失为一个坚强的女性。
元静小姐，您的话语真是让我一头雾水，‘观’不‘观’的，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看您这副模样，似乎并不在意，但家中上下都对您寄予厚望，希望您不要做出让夫人心寒的事来。您素来是家中最为通情达理的小姐，千万别因一时冲动而做出让人失望的事啊。”云浅见元静神色如常，便忍不住打趣了一番。
元静闻言，故作不悦地反驳：“我能闯出什么祸来？我的世界，无非是这个家的四壁之内，或许将来会多出一个庭院。难道我还能翻天覆地不成？”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生气地挥了挥手，“去，把我的古筝拿来，已经好几天没碰它了。还有，告诉厨房一声，今晚我要去母亲那里用餐，让他们准备一些母亲喜欢的菜肴。”
云舒领命而去，安排各项事务，留下云浅在一旁细心侍候。
元静轻抚琴弦，缓缓地弹奏起来，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诉说着她的心绪。
在元静的内心深处，她坚信无论等待多久，总有一天“势”会到来。她深信，只要耐心等待，就能实现父母的愿望：嫁为人妇，执掌家务，成为尊贵的夫人。这样的生活才算得上美满，而只有她过得幸福，父母才能放心，她的内心也才能真正得到安宁。
然而，陆元静的命运似乎并不顺遂。自从父亲陆敬安进宫面圣之后，尽管家人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满怀期待，希望元静能有一个灿烂的未来。但皇家并未透露任何消息，四处打听也未听闻有任何宴会的准备，这让元静的未来显得渺茫，仿佛石沉大海，一家人的心情也随之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