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曌国的商人不会做亏本生意。陆家在商界的地位非一日之功,绝非靠牺牲同行而建立。但朕确实查明,此次供应给历国和呼兰国的物资,价格确实比往年要低。”事实摆在眼前,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你可别告诉朕,陆尚书会做出以次充好的事;他不是那种失了分寸的人。”如果陆敬安连友邦的困难都要利用,那便不是他的作风。这样的行为一旦做出,未来的合作恐怕再难如初。
在友邦之间,相互欺诈如何能长久?元静含笑着提醒道:“或许我该向陛下透露几个关键的关隘?”尽管陛下日理万机,这些细节未必能入眼,但一旦由她口中说出,相信陛下必能洞悉真相。
“正合我意。”沈璟颔首,他对于军备、国库的丰裕颇有研究,然而与商人打交道,他自认尚浅。幸好,他身边有元静这位陆家人,对这些事情的洞察力远胜于他。
元静轻笑着询问:“陛下可知,曌国向历国输出何物最为大宗?”
“自然是棉衣与布料。”沈璟笑着回应,“棉衣的价格已下跌了一成,而布料比往昔减少了两成。”
元静轻抚着手中的棉布,缓缓开口:“且让我以这布料为例。”她细数道,“今年市上流行的是蓝染棉布,按市价一匹约莫五十文。然今年棉花收成颇丰,若明年流行花色一变,这些布匹恐怕连三十文都难觅买家,还得妥善保管,保持如新布一般。幸而每位布商手头的存货不多,仅数十匹而已,他们对此并不甚为在意,来年即便平价出售亦无大碍。如今战事所需,父亲已将市面上的布匹尽数收购。虽然每家所能提供的寥寥无几,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累计起来便是成千上万匹。若能以三十五文的价格收购,明年只能卖到三十文的货物,不仅为布商们清空了仓库,还节省了他们来年销售的成本。陛下,您说他们会否乐意?”
“他们自然会喜欢!”我笑着回答,“此举不仅省心省力,比起重新赶制棉布,更是节约了不少。”
元静又道:“更有甚者,许多布商从未涉足历国贸易,非是不愿发财,而是财力有限,机遇难寻。若要仅为了一批小货,冒着风险,远赴他乡,初次尝试,亏损恐大于盈利。长途跋涉,风险重重,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听后,深以为然:“确实如此。”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曌国的援手伸向了历国,朝廷的旨意下达,商旅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组成。他们并非孤身一人,而是结伴而行,其中不乏那些对商路如指掌间的老面孔。他们所走之路,无疑是最为精准的,而沿途之上,更有我们曌国的士兵守护,无需额外花费请来镖师,安全系数却远胜于有镖师随行。
“要知道,请人押镖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有人轻声嘀咕,似乎在盘算着这次出行的种种好处。
沈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番讨论而明朗起来。
“此番同行之人众多,结伴而行,难免会有所交流,互通有无。在这交流之中,或许能为自己开辟出新的商机,您说呢?”商人的眼中总是透着一股敏锐,哪怕是一丝微小的暗示,也能被他们捕捉,从而开辟出一条新的财路。
沈璟的笑容更深了,他点了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无限的可能性。
在历国,曌国的推荐碟书如同一把金钥匙,轻而易举地开启了市场之门。商人们手中的货物,仿佛有了生命,自行跃入了消费者的怀抱,无需四处奔波叫卖。而这一切,也为他们带来了一窥历国市面供货情况的机会,对于那些心怀壮志,欲展宏图于邦国贸易的商人而言,无疑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陛下,您看,这岂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元静含笑着,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沈璟闻言,笑容满面,开怀大笑道:“确实如此!我曌国的商人此番可谓是喜获丰收,不仅未曾折本,反而盈利颇丰。他们的名声,如今在异国他乡也是响亮,若是再去他国经商,必会受到一番赞誉。”
元静轻轻点头,脸上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是啊,爹爹的计谋,让曌国的名声远播,深入人心。更难得的是,国库也因此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沈璟听后,好奇心起,眉头微挑:“哦?这话怎讲?”他细细品味着元静的话,却未能察觉其中端倪。
元静轻启红唇,细细道来:“陛下,您想啊,商人们的盈利,最终不也是要归于国库吗?他们在外赢得了声誉,国内的货物更是因此水涨船高,税收自然也随之增加。这样一来,国库岂不是也跟着丰盈起来?”
沈璟听罢,恍然大悟,心中的喜悦如涌泉般汩汩而出。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元静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轻声细语地对沈璟道:“若是我们把商家的货物都集中起来,然后亲自运往历国,直接促成两国之间的贸易,这样或许更为省事,成本或许也会降低一些。如此一来,国库的收入,短时间内可能会比现在增加三成不止。”
沈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含笑询问:“哦?那你倒是说说,这次国库究竟赚了多少?”他的目光锐利,似乎要看穿元静的心思,看她究竟卖的什么药。
元静微微侧头,目光如水,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陛下,您想啊,如果这次能让更多的商人明白与历国交易的好处,那么我们与历国的往来岂不是会更加频繁?商人们络绎不绝,买进卖出,这来来往往之间,将来仅仅是每年进出关口的税收,就能增长数倍。这样的收益,岂不是远比眼前的这三成要丰厚得多?”
沈璟听后,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笑着回应:“原来如此!难怪老祖宗会特意任命陆家的人担任户部侍郎,掌管国库。这样的远见卓识,确实非同小可。”
两人的对话,如同一幅细腻的画卷,展现了那个时代女性的聪慧与男性的豁达,以及他们共同为国家繁荣富强所作出的努力。
在沈璟耳中,那些关于呼兰国的议论仿佛成了市井中的热闹。“呼兰国的情形亦是如此。”元静含笑着细说,“上年丰收,今年天候亦颇为顺遂,各州各县的粮仓皆满溢着谷物。若是今年的稻米未能尽数售罄,来年新米的上市,便会使陈米的价跌去大半。如今若能以半价之粮,再打个七折出售,岂不是让米商们喜出望外?”
沈璟听她如此分析,心中不禁感慨,这经商之道,实是深奥莫测。“照你这么说,将商人集结一处,统一管理买卖,对商行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但此举,会不会被视为投机取巧呢?”
元静轻笑着回答:“陛下,如果曌国不将商人聚集起来,他们怎会想到将货物销往历国、呼兰?若任由奸商哄抬价格,历国与呼兰岂不是要蒙受巨大损失?倘若户部不引领这些商人至邦国寻找商机,那他们便失去了开阔视野的良机,更别提赚取更多的财富了。”元静沉思良久,方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在商言商,本就是为伙伴、为顾客谋求福祉。我们的这一策略,不仅利益了历国、呼兰国、冀国的百姓,也惠及了曌国的商人,难道我们做错了吗?”
在古代的朝廷之中,沈璟深知国库充盈之益。然而,他对财政之事并不精通,且感觉陆家人处理事务总有独到之处。他记挂着一句耳熟能详的话,却一时想不起来。
元静含笑提醒:“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对,就是这句话!”沈璟展颜笑道,“陆家的生意,果然都是光明磊落的交易!元静啊,告诉朕,既然陆家人并非贪财之徒,为何他们却如此擅长积累财富呢?”
元静解释道:“自从货币与日常生活紧密相连,人们便开始对财富趋之若鹜。欲望催生贪婪;但金钱本无罪,它是为了方便我们的生活而存在,真正的过错在于人心。对于陆家人而言,财富如同荣誉,是对我们能力的一种肯定。就如我二哥,他虽不热衷于经商,但他的俸禄足以证明他的成功。我父亲曾言:‘钱财之所以流入你的囊中而非他人,是因为你更懂得为他人考虑。’我们陆家不信那些通过奸诈手段得来的财富能够长久保持。‘钱财来去,皆有定数’!”
沈璟紧握着元静的手,轻声呼唤:“静儿啊。”他的目光里藏着一抹探究,“在这世间,有没有那么一样东西,哪怕用尽你所有的金银财宝也买不到的?”这个问题,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自从玄真大师离去时留下的那句“心愿未了”,便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迷雾。他不禁思索,作为宸妃的元静,她的心事又是怎样的沉重?难道连他这个皇上也无法为她排忧解难吗?为何她总是默默承受,从不向他吐露半分?
他本不愿追问元静,总觉得她会像其他人一般,终将向他坦露心声,请求他的恩赐。然而,元静似乎总是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