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军行至代郡境内,霍去病命令各部安营扎寨。汪若溪闲暇无事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霍去病刚到营帐外就听到汪若溪念叨着什么。掀帐入内,汪若溪像是见到了一件有趣的宝贝一般,眼睛放光,拉着霍去病坐下,道:“我都快闷死了,快说说,这军营中有何趣事。”
霍去病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道:“这你还真难住我了…”汪若溪‘切’一声一推霍去病,继续来回踱步想着怎么打发这枯燥的行军生活。
苏文鬼鬼祟祟地朝着后宫走去,王夫人早已恭候多时了。见苏文进来,忙起身相迎,腆着脸道:“苏公公,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苏文用他那太监嗓音,阴阳怪气地道:“经过上次太子从马背上摔下来后,皇上对太子颇为失望。奴才想皇子刘闳是次子,如果太子成为前太子,二皇子…”两人相视一笑,苏文皮笑肉不笑的转身离去。
宣室殿,有琴巽正在向刘彻请命,只见他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大抵是说前去跟随大军远征漠北,顺便替皇上保护汪若溪什么的。不过他说的天花乱坠刘彻也未动容半分,汪若溪前去大漠有霍去病,他最放心不过了。
苏文走进殿里,躬身行礼道:“陛下,刚才奴才路过王夫人殿前遇见皇子刘闳正在习射术,那姿势简直像极了皇上。”
刘彻这几日总算听了点高兴的事,放下手中的奏章,兴致勃勃地要有琴巽随他一同前去观望。
凉亭里,一位美艳的夫人正坐观望,那就是刘闳的生母王夫人。而花园里的刘闳正有模有样的学习射艺,那认真的姿态倒是和刘彻十分相像。可能大家都看得太入神,连刘彻来到也没人发觉,直到刘彻看着刘闳一矢中的拍手叫好之际,王夫人等才齐齐转身行礼。
刘彻坐定,看着刘闳对王夫人道:“闳儿这也该到了入太学的年纪了吧。”
王夫人眼睛一亮,柔声说道:“皇上,闳儿还真是像你,今日大清早就让着要骑马射箭,臣妾一时寻不到良师,这不,他倒自己学起来,还有模有样。”
刘彻“哦”一声,喜形于色。看向侍立一旁的有琴巽笑着道:“爱卿可有兴趣教授皇子刘闳?”
有琴巽看向王夫人,旋即跪倒在前,道:“陛下,臣不敢误了皇子前程。臣只想请求皇上让臣前跟随大军出击匈奴,也好……”刘彻打断他的话语,将皇子刘闳揽入怀里,道:“皇儿喜欢骑射?”
刘闳现在也有四五岁了,生的十分好看。用着十分稚嫩的童音说道:“孩儿长大后要向父皇和大将军一样征战四方,辅助皇兄,为朝廷效力。”真不知道是古人比较早熟还是有人教他说此番话给皇上听的,刘彻高兴的搂着刘闳大笑,道:“有琴巽,朕念你一片苦心,你就随射声校尉一同前去漠北支援大军吧。”
有琴巽笑着谢恩,同时王夫人和苏文也高兴的笑了。皇上也颁旨让刘闳随着太子刘据一同入太学,王夫人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谢恩。
有琴巽高兴的整晚都睡不着,第二天早早就先行出发了。汪若溪这几日因为感觉太无聊就独自一人偷偷跑去大漠深处,霍去病为此不得不改变战略方案。
主帅大帐里,众将士齐声请命道:“将军万万不可啊,万一你有什么闪失,这五万大军群龙无首,我们该怎么向大将军和皇上交代。”可是霍去病哪还顾得了那么多,现在他的心思就在汪若溪身上,这大漠凶险万分,万一再遇上匈奴…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帐外士兵来报说:“将军,皇上的射声校尉和城门校尉前来支援大军,现在大帐外等候大将军召见。”这消息无疑让霍去病松了口气,急声道:“快传!”
有琴巽入得营帐,屈身行礼道:“城门校尉奉命增援大军,特来向将军禀报。”霍去病从座位上下来,扶住有琴巽的手,拉向一旁,颔首微笑道:“有琴兄,你来了就好了。”
有琴巽似乎感到了异常,蹙眉问道:“将军何出此言?莫非…”
霍去病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战力两旁的将领,表情凝重而又严肃,郑重地道:“有琴兄有所不知,若溪嫌军营太过枯燥,独自前往大漠深处了。我本想立刻前去营救,可是这班将领碍于我目前的身份,所以…”
有琴巽二话不说,行礼道:“将军放心,此次我前来还有个任务就是保护若溪姑娘的安危,这就交给我吧。”
汪若溪在大漠走了三天有余,干粮快用尽了,可是这几天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风沙已经让她分不清方向了。烈日当头,沙被骄阳晒得滚烫,汪若溪拿着最后一袋水,不停地说服自己只喝一口就行。她干咽了口已经发干的喉咙,揭开水袋,仰头咕咚咕咚一阵狂饮,很快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迅速如获至宝的把水袋小心翼翼地收在腰间。
毒辣的太阳丝毫没有怜悯玉人的意思,地上时不时还会看见一些毒蛇、蜥蜴经过,干裂的嘴唇也让她感觉不到了疼痛。经过这几日她也渐渐习惯了,不过想着自己即将命丧在沙漠里就害怕起来了,心里暗想:难怪史书上没说道我这么号人物,原来是客死沙漠了,可怜我还没结婚生子呢。宋名柯(刘彻),我恨死你了。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汪若溪绝望的看着茫茫荒漠,再次辨认着出路,可是到处都一样,怎么才能找到出路呢。夜里的沙漠,大风呼啸而过,汪若溪饥寒难当,想到皇宫的美味佳肴,更是难受得很。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有个天神可以来救她。渐渐地意识模糊起来,昏睡了过去,只听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还未看清来人的脸就被抱起,也不知道这是她昏睡后做的梦还是真实的。
第二天醒来已是午后,睁开眼自己俨然在一顶帐篷里,帐篷和汉军的风格大不一样,不远处有个白衣公子模样的人则正在炉火旁熬着药汤。见她醒来,男子端着刚熬好的药剂走到她身旁坐下,看着她道:“来,把要喝了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汪若溪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早已见了阎王做梦呢,她揉了揉眼,在用力一掐自己的手背,痛疼让她大叫一声。有琴巽放下手中的药碗,呵护备至地道:“你这是干嘛?”
汪若溪傻傻一笑,喜极而泣道:“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原来是真的。谢谢你,巽哥哥。”说完抱住了有琴巽,眼泪不停的从两颊垂落。有琴巽被汪若溪这么一抱起初还有些不习惯,想想她们一起经历了生死,也就释然的拍着汪若溪的背,道:“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有琴巽边给若溪擦着泪边说道:“你呀,太任性妄为了,这大漠变幻无常,莫说是你不了解大漠,就算是身在大漠的人也不敢轻易独自行走其间。这次幸亏我来得及时,又有老友带路才能救得出你。”若溪吹着热乎乎的汤药,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巽哥哥会来救我的。”
这几日她吃了不少苦,也许这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日子。有琴巽看着她仍旧发干嘴唇和惨白的面色,一阵心痛怜惜。走出帐篷,一位匈奴装束的中年男子急忙上前问道:“姑娘没什么大碍吧!”
有琴巽笑着道:“喝完汤剂休息会儿,料是无大碍。”中年男子颔首微笑,随手递过来一个酒袋道:“公子忙活了两天了,喝点酒暖暖身吧!”有琴巽谦恭地接过酒袋,喝了口酒,道:“丘林兄,这次辛亏有你帮手,不然我也救不了若溪了。”
中年男子是匈奴望族丘林氏后裔丘林乌竺,由于从小喜欢游历四方所以数年前和有琴巽一见如故,结为至交。丘林乌竺虽然身为匈奴人,但是在外游历一直都是入乡随俗,也十分习惯汉人的生活习俗,由其喜欢汉文化。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漠,丘林乌竺深叹口气,道:“成年后我就离开大漠,游历四方,目的是有朝一日绘出大汉及匈奴版图,我族虽为匈奴贵族,但是我一心希望大汉和匈奴能够互扶互助,和为一家。可是这几年单于野心大增,欲独霸天下,导致两兵相接,民众苦不堪言,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有琴巽递过酒袋,看着大漠的夕阳,不由得也是一声哀叹道:“丘林兄有这份气概就非我有琴巽可比,而这些国事并非你我可以掌控。虽然你我各为其主,但亲如一家。罢了,也就不为此等事烦心了,喝酒。”两人相邀大笑,笑声回荡在无垠的大漠深处,让寂寞的大漠也增添了几分喜气。
“单于,汉军已经抵达大漠边缘,而不敢深入。咱们雄踞漠北,料他们不会轻易横穿大漠。”自次王赵信本为匈奴人,被武帝封为将军,兵败后又投降匈奴,大单于追封为自次王。不过他自以为对汉军很了解,没想到这次倒猜错了。要是一年前说汉军不敢在大漠轻易逗留不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经过几年同匈奴交战,汉军早已习惯了大漠的环境。
远远就听到帐外匈奴兵来报,道:“大单于,线报发现离我方不远处有丘林乌竺和两个汉人的踪迹。”
赵信好大喜功,心里盘算着如果此时俘得汉军奸细,大单于一定会另眼相待。于是二话不说上前请命前去捉拿,大单于命赵信带领一千人马前去缉拿丘林乌竺和有琴巽们。
丘林乌竺对有琴巽说道:“有琴兄,我们此处离单于驻营不远,迟早会被他们发现,我看我们还是明日一早就速速离开。”有琴巽颔首低眉说了声“好”,看着躺在床上的汪若溪气色渐佳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