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深夜风大寒冷,本就寂静的荒漠,偶尔传来几声狼嚎,让人更加感觉凉飕飕的。血红色的月亮高挂长空,一阵疾驰的战马嘶鸣把丘林乌竺和有琴巽惊醒,两人迅速翻身至帐外查看,细听之下,至少千人千骑向这边奔来。有琴巽叫醒汪若溪,来到乌竺身旁示意一起逃走。
丘林乌竺别过头,道:“你们两个拿着地图快走,我去引开他们。”
有琴巽拉着乌竺递图的手,道:“丘林兄,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跟我们一起走吧。”乌竺推开有琴巽,决绝地说了句“快走!”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有琴巽按照地图上标的出路,带着汪若溪一路狂奔。
赵信很快追上了丘林乌竺,千骑将他团团围住。束手就擒地乌竺也不反抗,被匈奴兵抓走了,但是赵信再怎么询问有琴巽两人的下落他就是不答。夜晚就算是匈奴人也不敢轻易入得大漠深处,前面就是大漠有名的死地——鬼王堆,据说夜晚还没人从那里走出去过。赵信在匈奴兵的劝说下只好就此作罢,返回驻军大营。
有琴巽带着汪若溪逃至鬼王堆,见后无追兵,找了一处低坳地坐下。死亡堆到处可见阴森可怖的动物和人的白骨,汪若溪寻得一处刚要坐下,似乎摸到了什么,拿起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头骨抛向有琴巽这边来。有琴巽借着月光看看四周地形,再看看地图所指,心里已知七八分了。遂问道:“你没事吧。”
汪若溪惊魂未定,拍着胸脯道:“该死的伊稚邪,下次见到你,姑奶奶一定要你好看。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阴森森的。”
有琴巽将汪若溪周身的尸骨扔到较远的地方,坐下道:“这是鬼王堆,大漠的死地。还没几人能从这里走出去过,所以才会有这累累白骨。”
被有琴巽这么一说,汪若溪更加惊恐,拽着有琴巽的衣袖,身子也靠紧了许多。有琴巽继续安慰道:“我想匈奴兵也不敢深入,我们暂时休息至天明再赶路不迟。”若溪点头轻“嗯”一声,靠着有琴巽安详的睡去。
一名汉军一路跑一路高喊:“报!”进入主帅大帐,霍去病和赵破奴、杨超正在商议再派人去寻找汪若溪和有琴巽。来人报告说道:“将军,我们发现了若溪姑娘和校尉向营帐这边奔来,李将军已经带人去接应了。”霍去病大喜,吩咐道:“命人准备酒水,备马,我要亲自去接她们。”
两人狼狈之极地奔回汉军大营,汪若溪也完全不顾形象,见到桌上的酒水如饿狼般开怀大饮。霍去病和杨超等看的膛目结舌,有琴巽早已习惯也就不以为然。酒足饭饱后,汪若溪打了个饱嗝,摸摸有点胀痛的肚子,傻笑道:“这是我这几年吃的最好的一餐饭了。”看着一旁的霍去病等人,忽感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看去。
霍去病上前坐下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有琴巽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霍去病,道:“全靠这张地图,我们才幸而脱险。”
霍去病接过图一看,恍然大悟。收起地图又问道:“此图从何而来?”
汪若溪忙抢着答道:“此图乃是巽哥哥的至交好友丘林乌竺送给我们的,我此次能够再见到诸位也幸得乌竺大哥所救。”
霍去病微微皱眉,据他所知丘林氏是匈奴外姓望族,自军臣单于就被委以重任,为何他们会帮助汉军。带着疑问,霍去病继续问道:“据我所知丘林氏是匈奴单于的重臣,为何会助你?”
有琴巽有条不紊地答道:“将军有所不知,我这位好友因不满单于好战而游历四方,数年前与我一见如故,今次我托他带我入大漠就若溪,最后被匈奴知晓,大单于命千骑前来捉拿我等,他为了救我二人脱困,送我此图,自己却被单于军队押回匈奴驻营了。”
若溪也接着道:“此图是乌竺大哥亲手所绘,大军行进之前得此地图,对我们深入大漠大有脾益。”
霍去病听汪若溪也这么说,再看看手中的地图,确实很详细。整个大漠尽在此图中,这对我军奔袭大单于大营很有帮助。于是让李敢(李广之子)速速命人再绘制一份交给大将军卫青。
丘林乌竺被押回伊稚邪大营,他父亲左骨都候丘林稚顿也被单于叫了来。丘林稚顿战战兢兢地看向被绑着的丘林乌竺,遂向大单于求情道:“大单于手下留情啊,吾儿乌竺自成年就流荡四野,绝无通敌之心。”
伊稚邪大单于一罢手,绕丘林乌竺周身一圈,扶起乌竺道:“乌竺,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知道你不会背叛单于,只要你从此之后不在和汉人来往,我们一起建功立业,本单于绝不亏待你。”
乌竺斜视伊稚邪一番后,发出了一声轻笑,道:“你不顾大漠子民的安危,不断征战。所过之地,鹰燕无痕,这就是你所谓的建功立业?”
这一番话激怒了左谷蠡王,他抽出腰间短匕,抵到乌竺脖颈处,殷红的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乌竺冷笑几声,未曾理会左谷蠡王,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慨让这个匈奴男人更显得有情有义。
大单于撤下左谷蠡王的短匕,拍着丘林乌竺的肩膀,说道:“乌竺,我答应你,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和汉军交战,不过我希望有你的帮助,这样本单于的胜算就会更大。”
乌竺淡淡说道:“单于若真有心休战,我乌竺愿意作为大单于你的使者,前往汉庭求和。”伊稚邪震怒,命人将乌竺和俘虏来的奴隶关在一起。
汉军主帅营帐内,有琴巽、霍去病等正在商议明日出兵计划。若溪经过休整,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又活蹦乱跳的四处闲逛。来到主帅营帐却被两个守卫拦住了,两位守卫毕恭毕敬地道:“若溪姑娘,将军们正在商讨军事,请姑娘过会儿再来过。”
霍去病听到吵闹声,问道:“帐外何事?”
其中一个守卫入得帐内,禀明道:“是若溪姑娘在帐外寻将军。”
霍去病对众人交代一声,说道:“去吧,就按今日部署行事。”示意守卫让她进来。进来营帐,汪若溪撅着嘴一顿抱怨,说霍去病官架太大。霍去病当下也不反驳,他现在很是了解眼前这女子,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笑着听她说个不停。
若溪奇怪的看着霍去病,要是在以往,霍去病早就跟她斗的不可开交了,今日怎么变乖了很多。她绕着霍去病上下打量,不明所以地挠头问道:“奇怪,今日为何这般乖巧。难道是觉得自己理亏了?”
霍去病依旧笑而不语,让汪若溪觉得很是无趣。急躁地说了一句:“算了,无趣。”,说完就朝着帐外走去。霍去病急忙跟上去拉住她,霍去病力灌千斤,汪若溪瘦小的身躯被他这么一拉,径直倒进他的怀里去了。两人四目深情对视,一声“将军”将两人拉回现实,霍去病尴尬的整理了下冠束,若溪看了霍去病一眼,一脸羞红的跑了出去。
第二天,汉军和匈奴在鬼王堆交战。匈奴大有合围之势,众人奋力抗击,有琴巽和霍去病死死将汪若溪护在身后,不时蜂拥而至的匈奴兵都成了他们的手下亡魂。三人背靠着背,每移动一处就给鬼王堆增添如许白骨。此时的鬼王堆到处充满了骇人的惨叫,就像是鬼王堆的名字一样可怖。左贤王远远看到霍去病三人向这边杀过来,欲蹬马遁走,怎奈霍去病穷追不舍,汪若溪怕左贤王有诈,担心霍去病安危,也飞身上马追了出去。
有琴巽高呼一声:“若溪,危险,快回来!”正欲追出去,却被涌上来的一股匈奴兵挡住去路。三人三骑已经离开鬼王堆很远的地方了,汪若溪知道前面就是匈奴大营了,疾呼霍去病莫要再追,可是霍去病一心欲擒得左贤王,对于后边的呼喊声也就无耳听闻了。
忽然,左贤王勒马停在了一处沙丘之上,霍去病哪知其中有诈,被埋伏在沙漠里的匈奴兵弄了个人仰马翻。滚烫的黄沙里不断迸出匈奴兵将两人围在了坳地,左贤王鄙夷的睥睨两人一眼,扬长而去。匈奴兵就像沙漠里的饿狼,包围圈越缩越小。霍去病拉着汪若溪的手,轻声道:“别怕,我带你杀出去。”
刀光血影中哀嚎不断从坳地传出,霍去病和汪若溪满脸是血,像是两头刚觅完食的狼。霍去病一手拄剑,半跪在地,汪若溪紧紧靠在他身旁。晚风吹过,一股腥臭的血腥味飘荡开来,泛红的夕阳映照在大漠黄沙上,像给茫茫荒漠披了层红毯。汪若溪搀扶起霍去病向着鬼王堆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前行。
走了不一会儿,遇到了有琴巽带领的接应小队。汉军返回大营休整,卫青也赶的伊稚邪单于四处逃窜,听闻霍去病击溃左贤王,俘虏三万余人,大喜。有琴巽给霍去病和汪若溪包扎好伤口,仍心有余悸地说道:“匈奴诡诈,将军下次当小心为妙。”
汪若溪被眼前的伤吓得着实不轻,要是在现代世界早就躺进医院了。她不停摆弄着绷带,吹着伤口处,稍微一动就疼的龇牙咧嘴。有琴巽忙扶她坐下,嗔怪道:“受了伤还不老实,你呀,安安稳稳地坐着不要动,我去给你煎药。”
若溪嘿嘿一笑,满心暖意袭上心头,笑着说道:“谢谢巽哥哥!”霍去病醋意满满,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好隐忍着。赵破奴等人也识趣的前后脚随着有琴巽出去了,霍去病起身坐过来,柔声问道:“怎么?很疼吗?”
若溪一瞪霍去病,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啊’大叫一声,怒道:“在你身上开这么大个口子,你会不会疼?明知故问。”
霍去病不以为意,颔首浅笑道:“嗯,确实会疼。我…”他看看四周,确定没别人,继续说道:“谢谢你奋不顾身的救我,我霍去病对天起誓,此生定不负你。”
汪若溪别过头,淡然道:“谁要你起誓呀,假惺惺的。我救你是因为我不想让这万千将士群龙无首,让汉军溃败。”嘴上满不在乎地说着,脸上却莫名挂起了一抹笑意。
卫青、霍去病两路大军乘胜追击,伊稚邪单于逃往大漠最北地,霍去病一路追赶左贤王到狼居胥山,筑台祭天,在孤衍山祭地,以告征战匈奴大功告成,从此这里就是汉朝疆土。大军稍作停顿,霍去病再次歼追左贤王大军到瀚海才返回,从此大漠以南没有了匈奴的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