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遇故人

乘坐着庵堂准备的马车，温玉瑶顺利抵达临安城门口，红叶一路之上神情忐忑，又不敢多问一句，她明显感觉小姐有些不一样，但又不敢多言，只能频频掀起车帘向外张望。
城门戒严，守城的士兵正在对入城的车马进行盘查，温玉瑶命车夫将马车停在路旁。
过了很久，远远地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埃飞扬。
温玉瑶看到带头的将士时，忍不住勾起嘴角。
当年，自己被所谓的山贼掳走，若非表哥陆迦南从军中回到都城述职，又听闻街上的流言蜚语，这才点了家丁山上营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可惜了这个少年，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最后去了边境，戍边杀敌。
现在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会放过曾经将她推入地狱的魔鬼，更不会辜负真心待她的良人。
温玉瑶记得他是初一回京，果然在这里一定能等到他。
眼见马蹄声在车后停止，温玉瑶连忙让一旁的婢女红玉扶自己下车，端详这面若冠玉的少年，只觉得他神采依旧，面容清俊。
她浅笑屈膝：“见过表哥。”
陆迦南先是一愣，随后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跳下马，对着温玉瑶拱了拱手，道：“表妹，好久不见，当真长成大姑娘了。你怎么在这里，姨母身体可还好？”
温玉瑶想到母亲，略顿了一顿，微微蹙了蹙眉，这才开口：“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我也是刚从庵堂祈福回来。”
随后她侧目看了看陆迦南身后的士兵，温玉瑶轻轻凑近陆迦南，压低声音道：“表哥，我在庵堂后山发现了一些秘密，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迦南点头，摒去左右，又与温玉瑶上了马车。
温玉瑶这才开口：“表哥，城西二十里清溪山，山涧玉门峡后，有一个山贼窝，山匪十数人。专门抢掠来往客商，又偶尔下山掠走妇女，还望表哥向京兆尹禀报，若能除了这群恶霸，越算是给周围百姓谋求福祉。”
陆迦南闻言，沉思片刻，看向眼前的少女，忽然露出笑容，跳下马车，随后回头笑道：“表妹告诉我，自然是对我信任。不过区区十数人的山匪，何必禀报。我这就带人去缴了这贼窝。”
说完便翻身上马，指挥一众兵卒向城西方向行进。
守城兵士简单盘查后，便放温玉瑶的马车通行，不敢再做耽误，温玉瑶命车夫速速回到温府。
红叶敲开温府大门时，家丁明显一愣，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嗫嚅着将马车赶回后院。
温玉瑶先到老夫人赵氏所居住的湘南居请安。
赵氏信佛，寡居之后，一直善待府中诸人，上一世，母亲过世后，唯有这个祖母，有过几分真心对她。
只可惜老夫人很少管家中事务，一直在湘南居诵经礼佛，闭门不出，以至于最后自己的求救信都未能送达。
湘南居总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再次闻到，温玉瑶只觉得恍如隔世。
“二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忽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温玉瑶连忙收敛心神。
侧身望去，只见老夫人赵氏正被大夫人从佛堂中搀扶出来。
赵氏身量瘦削，但打扮不俗，银鼠灰缎对襟袄裙上用银线绣着仙鹤，手上一串楠木念珠，她眉眼含笑，虽然已是满头华发，却精神矍铄。
一旁的大夫人刘氏穿着攒金丝青缎襦裙，头上几支玉簪通体碧翠，发髻边点翠凤嘴上衔着一颗明珠，衬得她皮肤白皙，神采奕奕。
大夫人看到温玉瑶时，神情明显一愣，随后蹙眉看向身旁管事的陈嬷嬷。陈嬷嬷一缩脖子，连忙垂下头。
温玉瑶轻轻勾起一抹得体的笑，屈膝道：“祖母，玉瑶思念祖母和母亲，日夜祝祷。今日住持让玉瑶回家探亲，便带了几卷用指尖血抄写的经文回来，也替老夫人祝祷安泰。”
老夫人闻言，笑意更深，略一点头，伸手扶起温玉瑶。
“你能回来最好了。郎中看了许多，你母亲总是不见好，想来也是需要女儿在身边照顾。你去看过你母亲了？”
温玉瑶连忙垂下头，似乎有些胆怯一般道：“还没有，想着先来看看祖母，然后再去大伯母身边请安，不想大伯母也在祖母这里。”说着，头垂得更低。
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温玉瑶的手背，怜惜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让你去庵堂祈福，实在是委屈你了。你母亲还在病着，你应该先去看看她。”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大夫人明明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咬了咬唇，也挤出笑容道：“是啊，快回去看看吧。”
温玉瑶眨眨眼睛，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祖母，玉瑶害怕……玉瑶已经失去父亲，不想母亲继续病重……”
老夫人闻言，长叹一口气，替温玉瑶拢了拢斗篷，温和道：“好孩子别怕，祖母陪你去看母亲。”说罢想了想又道：“我这里有个照顾我脉象的郎中，一会让他去替你母亲看看，总这样病着也不是个办法。”
大夫人闻言，面色煞白，刚准备开口，见温玉瑶已经扶着老夫人朝琼华苑走去，只得一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