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度陈仓

温玉瑶扶着老夫人，一行浩浩荡荡进了二房所住的琼华苑，苑中空无一人，连平素在小院中洒扫的小丫头都不见了踪影。
只能听到房中传来女子虚弱且急促的咳喘声，老夫人顿时皱起了眉。
温玉瑶急忙走到房门口，用力推开房门，房中空气混浊，浓郁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腐败气息，直冲人鼻息。
床上的妇人看到温玉瑶进来，忙强撑着身体靠坐起来。
“母亲……”温玉瑶看见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
两世了，她竟然再次见到了母亲！
“你怎么回来了？大夫人同意你回来了？”说话的正是温玉瑶的生母，二房夫人宋氏。
她性格善良懦弱，平时话少又不爱出门，一直被大房夫人压一头，后来丈夫死后，她更不爱结交，只愿意在琼华苑做做女红，守着女儿。
老夫人赵氏倒是对这个寡居的儿媳颇有照顾。只可惜三个月前，宋氏忽然感染咳疾，一直不见好，大夫人便请了神婆。
可那神婆非说是温玉瑶克了自己的母亲，这才让一直老夫人松了口，让温玉瑶去庵堂替母亲祈福。
温玉瑶摇摇头，握住宋氏发凉的手，一时有些哽咽。
前世自己错过了与母亲见最后一面，现在看到眼前人，只觉得曾经自己愚蠢，丝毫没有发现母亲的隐忍，还有大夫人的跋扈。
温玉瑶挤出笑容道：“母亲别担心，祖母同意我留下来了，我不走了，以后我都陪在你身边。”
宋氏闻言，眼底有了一丝光亮，随后看到门口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时，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喘。
温玉瑶连忙替她顺气，老夫人身边的肖嬷嬷见状，走到桌前，替宋氏倒一杯茶。刚刚倒好，她便发现这茶早已冷透，皱着眉，悄悄往外院走去。
宋氏咳喘了一阵，唤了一声婆婆后，便挣扎着便要起身像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好好歇着吧，病的这样重，都没有人向我禀报一声，是管事的不利，让你受苦了。”
这一句，就让一旁大夫人面色煞白。
老夫人看了看身旁身形都有些摇晃的大夫人，道：“把院里的丫头调回来，沁儿生辰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准备，回头再把她们母女的月钱翻一倍。”
大夫人闻言，恭顺道：“婆婆说的是，是媳妇不是，媳妇这就让人去办。”
大小姐？大夫人的嫡长女温玉沁，温玉瑶想到这个人，恨得指节微微发抖。
当时自己受辱回府后，由大夫人做主，解除了自己与邹家的婚约，可一转头，温玉沁这个表面上贤淑的大小姐，竟然就替她嫁给了未婚夫邹凯。
一直到自己出阁后，偶然听说，温玉沁与邹凯早已互相钦慕，只是碍于与自己指腹为婚。恐怕自己无端受辱，就于此有关。
到底还是大房棋高一着，此计一石三鸟！
逼死二房主母，侵吞二房财产，抢了二房婚事！
温玉瑶忍不住握紧了袖中的手，面上却露出歉意。
“大堂姐生辰，又是及笄，自然礼节繁杂。祖母不要指责大伯母，当家不易，玉瑶和母亲明白的。”
老夫人看着温玉瑶，眼神越发温和，又是一声叹息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是真的懂事……”
正在说话间，一个郎中被红叶引着小跑进来，看到老夫人和大夫人后，忙准备行礼，就见老夫人示意郎中去给温玉瑶母亲看病。
郎中不敢耽误，号脉之后，神色有些疑惑，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中，良久才缓缓起身，对着老夫人躬身一拜，道：“二夫人身体太弱，之前药力过猛，反而伤了肺腑。小人这就去开调理的方子，二夫人慢慢养着，来年春天便能痊愈。”
听到这样的话，温玉瑶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感激的笑，深深行礼道：“多谢先生。”
送走了老夫人和大夫人，温玉瑶松了口气。
今日自己也算是勉强扳回一局，让老夫人看到了一些真相。想来短时间内，大夫人不敢再打琼华苑的注意。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大夫人便差了自己替身的陈嬷嬷带着琼华苑借走的丫头仆妇进来。
红叶被陈嬷嬷欺负多了，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引着陈嬷嬷进了正屋。
宋氏看到陈嬷嬷时，身体明显颤抖，紧紧拉住温玉瑶的手，似乎一放开，自己就会失去女儿一般，嘴唇苍白，却没有说出半句话。
温玉瑶感受到宋氏的紧张，甜甜一笑，轻轻抽出手，扶宋氏躺下，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对面露讪笑的陈嬷嬷道：“嬷嬷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嬷嬷一怔，随后无奈道：“这不是府里要节省开支嘛，大小姐生辰总是缺些人手，才是暂时借了琼华苑几个丫头，现在那边事情忙的差不多，奴婢就把人送回来，还请二小姐查验。”
温玉瑶目光扫过陈嬷嬷，都是做戏，既然大夫人愿意让府中的人看到自己贤良淑德的模样，那就陪她演好这当家主母。噗嗤一笑道：“陈嬷嬷哪里话，不过是几个小丫头而已，何必说出这样见外的话。”
陈嬷嬷这才如释重负，屈膝道：“既如此，奴婢就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