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春立威

大年初一，往年温玉瑶都能睡个好觉，然后再起来与母亲一同向老夫人请安拜年。
但今年不过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墨香惊醒后连忙起身去开门，就看到肖嬷嬷冷着一张脸道：“怎么，二小姐还没起身？老夫人已经早起了，快让小姐起身梳洗，去向老夫人请安。”
墨香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疑惑道：“老夫人不多休息一会？这才刚刚天亮呢。”
肖嬷嬷眯着眼睛，极其不悦，似乎眼睛里都有一团火，准备把眼前丫头烧死。
“哎哟，你就是陆府新送过来的丫头吗？难怪那么没有规矩，老夫人都已经起身，难道媳妇孙女还好意思躺床上？”
墨香一噎，顿时恼怒，这时床幔被掀起，温玉瑶浅笑坐起身道：“嬷嬷好早啊，我已经醒了，这就起床洗漱。”
说着对墨香又道：“墨香，你也别懒怠，快伺候我更衣，不能让老夫人久等。”
肖嬷嬷见状，这才满意点头，转身就走。等到肖嬷嬷离开了琼华苑不久，温玉瑶就听到院中锦绣骂骂咧咧的去小厨房烧水，还有宋氏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今日温玉瑶特地挑了一对粉红色的绒花簪，插在小巧的发髻上。连平日带的金珠或者玛瑙耳环都换成了八宝琉璃。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温玉瑶披上斗篷，将昨夜准备好的一个小木匣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先去正屋准备向宋氏请安。却看到屋门口，锦绣正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一个药碗，远远地，温玉瑶就闻到中药清苦的味道。
“母亲昨夜又不舒服吗？怎么那么早就服药？”
锦绣叹了口气，屋内便传出二夫人宋氏的声音：“是玉瑶吗？你进来。”
温玉瑶听到母亲的呼唤，连忙进屋，就看到宋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涂着胭脂，虽然上了厚重的胭脂和口汁，可是依然难掩她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面色。
温玉瑶走到宋氏身后，这一刻，看着宋氏，她只觉得一阵阵心悸。
“母亲，你昨夜没休息好吗？”
宋氏站起身，露出笑意，道：“没有啊，就是醒的太早，有些没力气。快走吧，让老夫人等着，怕是今日又要受些罪。”
温玉瑶心中不忍，但此刻老夫人在温府的确如同一座大山，自己与母亲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咬咬牙，挤出笑容道：“母亲，今年还要去姨母家吗？我好想念外祖母啊......”
宋氏的母亲，前些年寡居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大宋氏担忧母亲，便与陆将军商议，将母亲接到陆府。陆将军欣然应允，在陆府后宅重新修缮了一个幽静的院子，接了宋母闲居。往年初五，宋氏都会带着温玉瑶到陆府小住些时日，大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老夫人一直对此事颇有微词。幸而大宋氏是个泼辣的角色，陆将军又身居要职，所以每次与老夫人针锋相对时，老夫人总会顾及自己儿子的官位，对宋氏略微礼让。
听到温玉瑶这样说，宋氏点点头，笑道：“好啊，我也想母亲和大姐了。”
湘南居
老夫人端坐正屋上首，身上的衣服，用金线细密的绣着福字，晨光乍现，一身华服熠熠生辉。手上握着一串檀木佛珠，身后的香炉中还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大夫人此刻坐在老夫人右下首，神色如常的喝着丫头送上来的雨前龙井。似乎昨天发生一切都未在她心里成为波澜一般。她身旁坐着的是昨天刚刚回府的大少爷温谨言，温谨言此刻面色有些阴沉，时不时陪老夫人说上那么几句话而已。往年温正荣年初一总是早早的就去宫中参加宴席，今年也不例外。而温玉沁今日并未在正屋，温玉瑶留意到此刻就连温谨言身旁都没有准备多余座椅。
宋氏带着温玉瑶走进正屋时，温玉瑶明显感觉到屋中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两人走到老夫人身前，恭恭敬敬的跪下。
“婆婆，新年万安，愿婆婆福寿绵长。”
温玉瑶听宋氏说完，也道：“祖母，玉瑶祝祖母身体康泰，岁岁安宁。”
话说完，老夫人反而闭上了眼睛，一时间正屋中只有老夫人手中的滑动的念珠声。
风雪一停，但是屋外依然天寒地冻，此刻不过卯时，地板冰凉，温玉瑶跪的膝盖发疼。感觉宋氏身形微微摇晃，温玉瑶忙悄悄往宋氏什么凑了凑，让宋氏有了一个支撑点，这才勉强跪着。
“哎哟，二房好大的威风啊，春节请安居然让老夫人等那么久啊......”大夫人抿嘴一笑，说着尖酸的话。
宋氏垂眸，忙解释道：“婆婆，是媳妇的错。昨夜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便起的迟了些。”
老夫人依然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一般，纵然大夫人已经说了如此刻薄的话，她依旧不为所动。眼见宋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温玉瑶微微叹息，从袖中取出小木匣，恭敬奉上。
“祖母，今年本是祖母花甲大寿，玉瑶私心想着，借祖母的福气，奉五百两白银，已做寿宴银资，以表二房孝心。”
听到银钱，大夫人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连刚才还在闭目养神的老夫人也悠悠睁开眼，扫过温玉瑶手中木匣，良久才淡淡道：“你们是有孝心的，起来坐吧！”
闻言，肖嬷嬷上前结果温玉瑶手中木匣，小心翼翼放在老夫人身旁的案几上，这才与温玉瑶一同扶着腿脚有些僵硬的宋氏起身，落坐在了老夫人左下首的空座上。这时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文竹奉上了热茶。
宋氏轻轻呷了一口，微微蹙眉，浅笑着放下茶盏。温玉瑶留心到宋氏的样子，也不动声色的尝了一口茶，只觉得苦涩难咽。
此刻老夫人开口了。
“今年家里出了好些事情，看似千头万绪，但做不过就是家中有人做鬼。今日我话撂这儿，以后谁在做些小动作，辱了温家的名声，我老太婆第一个不放过他......”
众人闻言，皆道：“明白了。”
老夫人又训话了几句之后，让肖嬷嬷给在场诸人发了一个捏起来很厚实的红包，这才随意挥了挥手，然后闭上眼睛，口中又开始喃喃的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肖嬷嬷见状，忙满脸带笑的对众人道：“新春佳节，老夫人这是把福气都给了大家，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