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面让我感到事情并不简单,虽然他们穿着同样的服饰,但彼此间明显不是一路人。其中一方必有冒牌之嫌,这正是我逃走的良机。
“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们?”我试探着问。
“我们也没见过你们,究竟是哪一边的?”他们反问,相互之间充满了猜疑。
我悄悄地想要借机溜走,但两边几乎同时发现了我的动作,喝令我站住。
尴尬的局面让我不得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对他们说,有什么问题就先解决吧,我在这里绝对不会逃跑的。
双方的人显然都不信任我,纷纷抓住我的胳膊开始拉扯。趁着他们力道不均,我一个用力挣脱,他们不得不松手,全都转向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双方撕打起来,斗得异常激烈,甚至刀剑都亮了出来。我抓住这个机会,拔腿狂奔,生怕他们一怒之下连我也一并伤害。
幸好那些人没有追来,他们互相牵制,为我赢得了逃跑的空间。
逃得不远,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对这陌生的地方一无所知。
四下里张望之际,远处有人影向我走来,四周既无掩蔽之处,也无退路可言,我只好站定原地,等待他们的靠近。
那些人走近后,我认出了张杰,他身后跟着的全是他家的仆从,看到我后,都显得无精打采。
“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不要出来。你出来了就有危险。”张杰走到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本想反抗,但见到他们一群人,反抗的念头就烟消云散了,生怕反抗不成反挨打。
张杰似乎担心我会再逃,便让我走在队伍中间,他开始向我解释那具尸体的事情。
他说那天晚上回家较晚,听到后院有异动,原以为是下人间的争执,所以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走近一看,却是两个黑衣人在那儿,地上还铺着一张巨大的凉席。由于他自己并无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黑衣人逃走。
走近一瞧,我竟然发现了一具尸体,虽然心中恐惧,但我也明白这种事情决不能外泄。如果将尸体搬出院子,必然会被其他下人瞧见,到时候人言蜚语,消息必定会走漏,因此我决定将尸体隐藏起来,并吩咐所有人避免接近后院。
两天过去了,官府的人已经开始介入,我必须尽快处理这件事,否则后续的麻烦将无休无止。
张宇将被许配给我,这是肯定的,但前提是待这一切尘埃落定。张杰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来他的家业也都将归我所有。
我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若是拒绝,以张家的势力,我必定凶多吉少。但若是答应协助,面对县官那边,又真的难以预料。
我突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张杰不断对我进行思想工作,我被他说得晕头转向,最终跟随他回到了张家。
张宇看到我们时显得有些惊讶,张杰却很是恼怒,责问她为何此时还未入睡,提醒她女子的妇德,不该夜晚外出。
我注意到张宇似乎心情不佳,但我并不便多言,只得跟随张杰进入了书房。
没过多久,之前被派出追捕我的两个下人回来了。我向他们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问及那群神秘人的身份,想必在交手中他们应该有所了解。
张杰立刻站起身,急切地问他们是否还有其他人在找我。
那两个下人点了点头,表示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只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与他们打得不相上下,最终那群人逃走了,他们也未能追上。
张杰的面色骤然阴沉,断言这次的事件肯定与知县有关,上次未能置我于死地,他这次定然还会寻机对付我。
“你的意思是,这和我有关?”我愕然,难以置信。若是一个官员如此心胸狭窄,那实在不是什么善茬。
但张杰的属下觉得那群人并非来自衙门,因为他们所使的武功十分特殊,并不隶属于任何门派,看起来颇为杂乱无章。
他们说知县并非是小心眼,反而通常颇为公正,但偶尔判断失误后颜面尽失,尤其是这次,在众多人面前失了面子。
张杰让那两个下人先退下,然后带我走向后院。那里的气氛森冷,似乎比之前的时候更加阴森。
我们刚准备接近尸体,外面的官差又来了,竟然是知县亲自带队,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林老板,听说我的人上次来搜查时你不允许,难道这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知县毫不客气地质问,一言不合就朝着尸体所在的方向直闯。
张杰立刻上前拦截,警告知县要小心行事,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地方,就算拿着搜查令,那也应该在白天执行,搜查令上并未注明可以夜间搜查。
何况,张杰是个商人,从未犯过罪,除非有确凿的犯罪证据,否则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闯入。
知县不顾这些,他率领着一干衙役强行闯入,声称只要有人敢阻拦,便是抗命,将不留情面。
张杰虽有钱,但肯为财富拼命者屈指可数,局势一触即发,他的部下开始悄声退缩。张杰走到了最前沿,似乎做出了让步,他向知县表示同意搜查,但若搜查中破坏了什么,就必须得赔偿,故此要求预付银两以防潜逃。
知县对这番话不屑一顾,冷冷哼了一声,命令手下搜查起来。这时,张杰叫来旁边的一个仆人,低语了几句,那人便急忙跑出去了。我们几个静静站着,等待搜查的结果。
不一会儿,知县找到了尸体,他自己也被吓得后退几步,稳了稳神,才过来下令:“这里所有的人都给我带回去,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严厉地扫视了我们一眼。
我急忙跑向知县,告诉他这事与我无关,是张杰将我带来的,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全不知情。话音未落,我们就被统统押送到了县衙的大牢,张杰恰好关在我隔壁。他看上去并不紧张。
我半开玩笑地说:“林大老板,这次可是你害我进来的,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办法出去啊。”我并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所以心情还算平静。
张杰很镇定,找了个地方坐下,淡淡地告诉我,这次的事对他来说相当棘手,而我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想出去,以后可能得跟着他了。
这家伙究竟有何用意,虽然我实在不愿意呆在这里,我还是点了点头,向他表示同意。毕竟,将来总会有逃脱的机会。
话刚说完,两个官差走了进来,他们通知我和张杰,知县要在公堂上见我们,意味深长地嘱咐我们说话前要想清楚。
在公堂上,我和张杰都未跪下,按照当地的传统,我们这样的嫌疑人在堂上应跪着。衙役们高声喊着“威武”,但张杰毫无屈膝之意。知县也只能无奈地拍了拍惊堂木,直截了当地问张杰那尸体从哪儿来。
张杰斜了知县一眼,淡淡回答说这次的事有人陷害他,需要等待一个人的到来,否则他什么也不会说。他还提到自己是个秀才,不习惯无故跪着。
话音未落,尸体便被搬上来了,当白布被掀开,露出尸体时,我立刻注意到了其中的异常,因为尸体的腐败程度非常严重,按常理,仅仅两天时间不可能达到这种状况。
正要蹲下仔细查看尸体,官差们却阻止了我。尸体上的尸斑和水肿,以及一些明显是由钝器造成的伤口,我一眼便看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人拉到一边。我急忙跑到知县面前,告诉他这人是被打死后才肢解的,我们必须调查清楚。
这是我作为一名法医的责任所在,必须检查死者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为案件的侦破提供有力的线索。
知县冷冷地指示我退开,提醒我作为嫌疑人,并无发言之权。若想洗清嫌疑,就必须遵从他的安排,他同意让我审视尸体。
那些官差随即放开我,我急忙跑过去细查那分尸的遗体。尽管被肢解,但遗体的颈部有明显的勒痕,指甲下夹着泥土,大部分身体呈现水肿,头发间夹杂着草叶。鞋子上的污渍极其严重,衣物撕裂,胸口和头部的淤伤,都显露出被钝器猛击的痕迹,伤痕累累,难以判定哪一处是致命所在。
经过仔细检视,我断定死者胸口的钝器伤害很可能是由木锤类工具造成,伤口中隐藏着物体垫压的痕迹,死后才显露出真相。所有这些外伤,共同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死者生前遭受了严重的虐待与殴打,但致命的伤害,很可能是在胸口或头部。
进一步撕开死者的衣物,身上布满了淤青,似是鞭打所致,但更多的细节还需进一步观察。
我认为,确定死者身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我们需要找到死者家属,探查生前是否树敌。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便无人会施此重手,实在太残忍了。
我向知县提出:“大人,我们应当找到死者家属。”
我的话音刚落,知县的脸色骤变,他猛地拍响惊堂木,随即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