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牺牲一切

　　这个村子里的人对杨寡妇都有些避之不及，毕竟杨寡妇长得娇俏可人，皮肤白皙，若不是早年嫁人后又丧夫，恐怕早已有人上门提亲。村里的妇女们虽然同情杨寡妇的遭遇，但谁敢轻易为她做媒？那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偏偏就没有人愿意出面。杨寡妇一家有三个孩子，谁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重担？
程凝雪看着大姐的举动，懒得再与她多言，转身拿了东西便离开了。
回到家中，程凝雪看见杜韵语正在菜地里忙碌着挖土豆，便开口道：“妈，晚上煮面吃吧，我买了点吃的回来。还有，中午在集市上遇到一个卖菜的大叔，他给了我几颗白菜当作工钱。”
杜韵语听到声音，急忙从地里站起来，看到程凝雪后匆匆走过来，“早上就见你出去了，原来是去集市上找活干了。难为你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这么多……”
程凝雪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了杜韵语的话。
她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看待她。
家里有困难，作为家中的长女自然应该分担一些责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牺牲自己的一切。所以今天，她只是想换点好吃的而已，仅此而已。
杜韵语见程凝雪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接过她手中的白菜，转身进了里屋。夜色渐浓，村中灯火稀疏，一片宁静。
肖乐为刚回到村里，就被父亲肖永杰严厉训斥。原来他与杨家的寡妇发生了冲突，导致肖家失去了在东江的一块宝贵土地。肖乐为却不以为然，他看着父亲那急切的模样，不禁嘲讽地笑了：“爸，如果你真有那本事，早就让她们乖乖听话了。还不是因为你无法让人信服？”
肖永杰气得脸色铁青，他指着儿子怒道：“你这小子，竟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养育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他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高。
肖乐为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轻轻拨弄着鬓角的碎发，淡淡地说：“爸，你与其在这里训我，不如想想怎么从杨寡妇手里夺回那块地吧。”他对父亲的训斥早已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
“你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去试试！”肖永杰看着这个窝囊的儿子，心中满是失望。他一生要强，却偏偏生出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肖乐为想起昨晚的那场闹剧，心中更是憋屈。他恨不得去找李志成算账，但这件事还不能让父亲知道，只能暂时忍耐。
肖永杰见儿子沉默不语，忽然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有你怕的事。程家那丫头确实不简单，你跟她斗，恐怕不是对手。”他这番话说得颇为讽刺，天下间大概也只有他肖永杰会这样评价自己的儿子了。
黄伯江敲打着门扉，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村长，镇上的人来了，说是去年咱们用水过量，得补交些费用。”
“你说什么？”肖永杰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记得去年的地租已经结清，至于浇水的费用，似乎并未提及。
眼下有更紧急的事要处理，他便没顾上肖乐为，径直跟着黄伯江出了门，留下肖乐为独自琢磨着他之前的话，心情愈发沉重。
他怎么会连一个普通姑娘都不如？难不成他父亲真的看走了眼？
程凝雪，不过是善于利用别人把柄的小人物罢了。
正沉思间，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肖乐为侧头一望，只见李志成走了进来，刚一照面就准备开口：“肖少爷，关于昨天那事……”
“住口，现在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肖乐为冷声打断。
李志成对杨寡妇的女儿程凝雪心生不轨，昨日企图做出非礼之事却侥幸未被捉拿，真是命大。
如今他又来求助，不知道又打算做些什么。
肖乐为手探入口袋，正想取出烟来，李志成却识趣地先一步递上了一根，并用火柴点燃。
“李叔，我劝您这把年纪了，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杨寡妇或许还能接受您，但程凝雪，她可能会与您抗争到底。”
肖乐为并不愚笨，杨寡妇虽然貌美，但谁能承担起她们全家的生计？
平日里偶尔风流也就罢了，如果真的认真起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李志成心中自有计量，对这些道理清楚得很。
“肖少爷，我们原本只是觉得程家的大女儿长得与她母亲相似，想尝试一下，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尤其是昨晚，您不是也在场吗？这才......”
肖乐为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不，我当时不在场。你别把罪名推到我头上。昨晚我一直在家里，哪里也没去。”
“是的，是的。”李志成紧张地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观察肖乐为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什么。他接着提议：“肖少爷，既然您对程家小姐没有兴趣，不如让给我吧。这样我们还能合作，您能得到您想要的，我也能尝个新鲜。”
肖乐为听了李志成的话，没有直接拒绝。他想起程凝雪那天强势的态度，心中不由得起了别样的心思。周围的人也在旁敲侧击，这让他有了一搏的冲动。
而此时，在房间里的程凝雪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疑惑地想：“难道要变天了？还是早上练得太猛，出汗后着凉了？”她拉紧了身上的衣物，感到一丝暖意后便入睡了。
“大姐，快醒醒！娘晕倒了！”天色尚暗，程凝雪被妹妹急促的声音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来人后立刻跳起床。“谁晕倒了？”她边问边快速穿鞋，急匆匆地往外跑。
檀雅走进办公室，问道：“专访安排在什么时候？”Amy回答：“下午两点半，有两家杂志的编辑会来。”她将咖啡放在桌上，提醒道：“我已经把问题列表发到你的邮箱了，你可以提前看一下。”檀雅点了点头，随手将布包放入桌下的抽屉。
下午，时尚杂志的编辑准时到达。专访进行得出奇的顺利。檀雅不时地看表，心里纳闷：“今天的时间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
季则正看了一眼时间，起身离开酒吧。他向服务生打了个招呼，桌上的红酒随即被收走。今天会见完客人后，他想起了那天与檀雅的约定。虽然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但他记得很清楚。于是，他让司机和助理先回去，自己独自一人前往那个四合院。
季则正站在门前，便知里面无人。灯未亮，何来人影？他瞥了一眼时间，决定往使馆区附近的酒吧走去，心想着尝尝几日前自己存放的那瓶酒。
那酒的味道竟依旧醇厚，他不禁抬头问老板：“这酒怎的与前日不同，多了几分清甜？”
老板含笑而答：“季先生，品酒之道，心境亦重要。您觉清甜，便是清甜。”
季则正眉头微动，眼角溢出些许笑意，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默然无语。
半晌之后，他起身告别老板，心中回味着那清甜的滋味，暗自思量。
当他再次回到四合院门前，心中不禁生出一念：这是否意味着他在有意等待她？想来，确有此意……
时针指向八点，檀雅轻触电子密码，迈入大门的那一刻，仿佛松了一口气。
院子中的灯光随即亮起，将这座四四方方的小院照得明亮如昼。
换过衣裳，她便抱着一本书，蜷缩在沙发里，不时抬眼望向墙上的时钟。然后，她站起身，从布包中取出八音盒和颜料盒。
一碗清水旁，她用最细的笔尖蘸水，轻轻洗净颜料上的污渍。
檀雅看着笔尖的颜色在清水中散开，形成一圈圈的色雾，心中不由得一阵宁静。
院子里的灯光亮起，似乎有人归来。季则正抬眼望去，那四合院宛如点燃的灯笼，内里的明亮透过来，美得不可方物。
他的脚步不自觉加快，当看到那古铜色的大铁门时，自嘲地摇了摇头，伸手摁响门铃。
听到门铃声，檀雅急忙站起，却不小心将朱红色的颜料滴落在桌上，笔尖上的朱红色在桌面上划出一个圆圈才停下。
“哎呀……”檀雅虽口中懊恼，却也无暇收拾，匆匆将画笔放在瓷碗上，赶忙去开门。
门开启，室内的光亮找到出口，倾泻而出。站在那片光亮之中的，是一位挽着发髻，身着藕色居家服的女子，脚踩一双秀雅的绣花鞋。
季则正站在门外，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轻声问道：“这个时间来打扰，是否不妥？”
檀雅微微后退了几步，优雅地邀请他进入：“并无妨，请进。”
随着大门的缓缓关闭，季则正跟在檀雅的身后，一同走向正房。她的头发被高高挽起，露出洁白如玉的脖颈，颈后隐约可见一点嫣红。季则正的目光只是轻轻一扫，便迅速移开。
树枝上挂着的画眉鸟似乎认出了他，两只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让季则正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画眉鸟似乎还记得我？”他伸手轻触鸟笼。
画眉鸟并未被惊扰，反而更加专注地盯着他。
檀雅回头，正好看到一人一鸟相互凝视的画面。季则正身材修长，微微前倾着身子，大手轻抚着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