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先算八字

　　易遥思索片刻，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先算八字，等到需要送礼的时候，再请王婶子过来现场作证，怎么样？”
易遥眨了眨眼，王婶子现在不方便出面，但牧毅又急切地想要完成纳亲的事宜。这事情确实需要妥善处理。
支书连声应好，然而当他真正拿起毛笔准备在红纸上书写时，却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唉，这好好的红纸怎么就破了？我去换一张来。”支书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的天气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他总觉得这种天气预示着什么不祥之兆。
牧毅察觉到了支书的忧虑，便用一种清亮的声音提醒道：“支书，我觉得这是逢凶化吉的征兆。纳亲仪式也可以简单一些，不如改天请王婶子过来一起写纳亲词如何？您看这样行吗？”
牧毅的话让正要进入毛坯瓦屋的支书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牧毅和易遥。看到两人都带着笑容看着自己，他沉思片刻后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原本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那就这样吧，纳亲的事我就不多管了，你们安排好后通知我一声就行。”支书边说边挥手表示同意。
牧毅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午后的困意，支书打着哈欠，眼中含着泪珠，他说道：“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多管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该午休一下了。牧知青，下午还要去田里看看插秧的情况，新品种的秧苗要特别留意，别出了什么问题。”
牧毅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他和易遥并肩走出了支书的家。
哪里知道，他们刚刚离去，支书的小儿子便从后堂走了出来。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急忙走进父亲的房间里，开口询问：“爹爹，你真的打算为他们两个做媒么？”听言，支书随即点头应道：“正是。”他继续解释：“牧知青是从城里来的，年轻有为，现在又心有所属，我怎能不为他做媒呢？”小儿子又问：“那婚期定在何时？”支书回答：“尚未确定，但应该就在近期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小儿子，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了，快去休息吧。”正是午后时分，如果不休息一下，确实有些难以承受。
小儿子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乖巧地点了点头，但一转身就跑到了他堂姐的房间里。支书家一共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已经分家出去，被分配到了田间，就在隔壁的大队。而那个女儿，虽然并非亲生，但从小便在他们家长大，如今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只是她并不愿意轻易见人。支书家常常人来人往，这是常态。除此之外，他还剩下一个小儿子，现在六岁，个头不大，但长得十分可爱。他的眼睛总是转来转去，显然是在想着什么主意，看起来很是讨人喜欢，既不惹事也不调皮，很是正常。小儿子一跑进他堂姐的房间，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堂姐，堂姐，你那位意中人真的要和别人订婚了！”
李正娴在李家的屋子里坐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扬起了眉毛。
“哦？”
“他和谁订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哪家的小姐能配得上他呢？”
李正娴立刻感到坐立不安，她轻哼一声，不禁低声说道：“我真想去见见那位小姐……”
这时，她的小堂弟李连贵睁大了眼睛，严肃地说。
“那位小姐的身高不及堂姐你高，皮肤也没有你白，只是脸庞似乎比你年轻一些。”
“我也不明白你的心上人看中了她什么，反正他已经带着人过来提亲了。”
这个小家伙一边说，一边模仿着两个人相处的样子。
“你不知道他们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模样，真是恩爱极了！”
“啧啧啧，堂姐，这回你可都不知道了吧，我爹他还直接夸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连贵把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描述得栩栩如生。
李正娴越听越是坐不住：“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弟弟，你就详细告诉我吧，姐姐给你买糖吃！”
她直接蹲到了李连贵的面前，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李连贵听到有糖吃，就笑嘻嘻地说：“好吧，我告诉你，是赵家的那位小姐。”
“是易菲？”李正娴惊呼出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她？以她的身份，也能配上那样的城里人吗？
李连贵轻轻摇头，面带微笑：“并非如此。”
“其实是她的堂妹，易遥！”他补充道。
李正娴闻言，身体瞬间僵硬。在她眼中，易菲尚且不配牧毅，更遑论易遥了。
易菲至少还有父母和祖母的庇护，而易遥呢？无父无母，仅有一间破旧的小屋，连像样的遗产都未曾有过。
她所拥有的，不过是村东头那位已故的废品收集者铁老所遗弃的一块无用之地。
李正娴越想越觉得，易遥实在不配得上她钟情的牧知青。
于是，李正娴不再犹豫，直接开口：“好虎子，堂姐这就去给你买颗糖来。”
话音刚落，那少女便如飞般地跑开了。
与此同时，易遥刚与牧毅告别。
在与牧毅分别后，她听到一个小兄弟说：
“牧知青，你那大队批下的房子来了两个找你的人，你得赶紧去看看。”
牧毅曾邀她一同前往，但易遥因家中有待洗衣物而婉拒了。
两人心知这不过是借口，却也都默许了这一安排。
易遥望向远方，不禁感慨：“这山水秀丽之地，不知何时才能焕发新机。”
言罢，前方忽现一丫鬟。
易遥微微颔首，轻声问道：“敢问姑娘是哪位？”
面前的少女上下打量了易遥一番，轻蔑地笑道：“牧知青怎会看上你？你这模样平平，身材又娇小，能做什么农活？”
易遥闻言，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片刻后，易遥缓缓开口：“我与你素不相识。”
少女挑眉道：“若你愿意替我洗衣，我便不阻你去井边汲水。”
易遥望着眼前的少女，她虽年岁尚轻，却身材高大，显得有些笨拙。
易遥心中暗想，这七零年代能有如此身材者，家中定是衣食无忧。
她脑海中细细搜寻，觉得唯有支书家的幼女与之相符。
易遥试探着问道：“你可是正娴？常听李嫂子夸赞你文静贤淑。”
“说你博览群书，曾助支书撰写对联、册子，村中无人能及，连那些文书生都望尘莫及。”
易遥边说边端详着正娴那柔和的眉眼。
正娴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秀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花布衣，然后说道：“我真想亲眼看看。”
“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美丽与聪慧。”
“其实我并无那般本事。”
李正娴边说边展示自己那略显粗糙的大手，自嘲道：“看看我这双手，村里人都说我天生就是做男人活的命。”
“他们还笑我，这双手啊，比那些用来腌菜的大碗还要大呢！”她继续说道。
易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伸手轻轻触摸李正娴的手指，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珍贵的宝藏。她的手指在李正娴的手上轻轻滑过，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李正娴见易遥这般举动，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大家都嫌弃我这双手太粗太笨重了……”
一想到村里的老少皆知的嘲笑，包括那些年迈的长辈和年轻的妇女们的话，李正娴感到一阵无奈。她的手确实大了些，但这又有什么错呢？外界的嘲笑让她心里很是不痛快。
易遥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轻声细语地继续说道：“人们常说，一斗才情二斗富，三斗能让人发财，四斗则是生命之根……在我看来，你的手正是美好的象征。”
易遥的话语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李正娴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甜蜜，对易遥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易遥的嘴真是甜，难怪牧毅会倾心于她。
等等！想到这儿，李正娴突然皱起了眉头。她本意是来找易遥理论的，怎么反而被对方的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
正当李正娴心中暗自思量时，不由得有些不悦地撅了撅嘴。
易遥站在井边，心中满是困惑。李正娴的话让她感到意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这样的情感纠葛中。
“牧毅？”易遥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她对这位知青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他是下乡来的青年之一。
李正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她继续说道：“是的，就是牧毅。我听说，知青下乡后，通常会与支书的女儿结婚。你怎么可以介入我们之间呢？”
易遥的嘴角微微抽搐，她终于明白了李正娴的意图。原来，那些日子里，当她在井边打水、河边洗衣时，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她，却没想到那竟是李正娴的目光。
“我不知道这件事。”易遥平静地回答，“如果你有疑问，应该去找牧毅或其他人询问，而不是来找我。”
李正娴听后，似乎有些释然。她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来找你麻烦。”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李正娴突然提出要帮忙洗衣服，易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桶，里面的水已经用尽，她尝试再次摇动绳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摇不上更多的水来。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帮她重新缠绕着井边的绳子。易遥抬头一看，是李正娴主动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