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孩子是自己的亲侄孙女,更何况是菲菲帮忙找到的药方子,才治好了自己的病。
牧老太太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我知道你心存嫉妒……唉,你是我亲生的,我怎能不了解你……但是,菲菲如今飞黄腾达,我们牧家的荣光全赖她一人,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牧秀莲不甘心地嘟囔着:“可是,那丫头现在对我们不闻不问,她凭什么占我们家的便宜?”
牧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菲菲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管怎么说,她身上流着我们牧家的血,我们家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全凭她一己之力。”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三个孩子,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继续说道:“她现在过得风生水起,我和她爹不求她为我们养老送终,只希望我们家能沾些她的福气,将来也能过上好日子。
你和你弟弟的未来,还得指望着她呢。”
“娘!我不在乎她的施舍,我也不需要她来供养我们全家!”
易遥的双眼中燃烧着怒火,她对大姐的不满已经积压多年。在易遥心中,大姐总是显得那么聪明能干,仿佛无论在哪方面都比自己强上百倍千倍。然而,这一切在易遥看来不过是虚假的表象。
在她眼里,大姐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不仅夺走了她的爱人,还觊觎着她的家产,甚至连她未来的夫婿都不放过。因此,易遥对大姐充满了深深的憎恶。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牧老太太愤怒地给了牧秀莲一记耳光:“混账东西!你若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菲菲是你妹妹,她如今有了出息,能够扶持我们牧家,这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分,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还想挑拨离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易遥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颊,愣愣地望着母亲,她从未想过平日里温柔的母亲会对她动手,一时间感到无比迷茫。
“老二,快去劝劝你妹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牧老爷子沉着脸,严厉地对牧秀梅说道。
牧秀梅吓得身体一颤,不情愿地走到牧秀莲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妹子她只是担心您……她并不是不尊重菲菲……”
看到牧秀梅这般畏缩的模样,牧老太太深感失望,她垂下眼眸,轻声叹息:“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反正菲菲迟早是要搬出去的,到时候你们就能看清她到底是个怎样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人。”
牧秀梅听到这话,愣住了。她放开了牧秀莲的手,低头不语。
“娘,您别怪大姐,我这就去叫菲菲过来……”易遥担心牧老太太会误解,急忙解释道。
牧玉莲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玉兰,你别傻了。菲菲现在翅膀硬了,我们说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你现在过去只会自讨苦吃。”
“玉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大姐说得对……”牧老太太重新躺下来,虚弱地叹了口气。
“玉兰啊,你就听你娘的话,别去了……”易遥咬紧牙关,愤怒地瞪着易遥,跺了跺脚。
“娘,我听您的!但是您要答应我,等菲菲一过来就立刻把二十块大洋给她。否则我就跟她翻脸,我不干了!”牧老太太疲惫地摆摆手,闭上眼睛,不再理睬这个不孝的女儿。
易遥气恼地哼了一声,摔帘子走了出去。
牧老爷子沉默地看着房间里的众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炕柜上,伸手去够桌角的水壶。
牧老太太看准时机,突然扑向牧老爷子。她用双腿缠住他粗壮的腰杆,整个身躯挂在他身上,抱怨道:“老头子,你不要总是盯着这点破铜烂铁看。它们值几两银子?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牧老爷子被老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定下心神后,他皱眉问道:“什么事?快说!”
牧老太太轻轻笑了笑,低声细语地说:“我看老四和翠花挺般配的,我们是不是该考虑……”
“无理取闹!”牧老爷子突然大怒,一掌猛击炕沿,震得易遥失足跌坐在地,痛得她龇牙咧嘴。
“我早就告诫过你,这门亲事不妥,你为何就是不听?现在可好,菲菲看了笑话,老四也对我们心生怨恨。”牧老爷子气喘吁吁,胸膛起伏不定。他从未如此愤怒,显然对此事懊悔不已。如果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以致儿子对他们心怀芥蒂。
“哎呀,我的大哥啊,您这是怎么了?”牧秀林急忙跑进来,扶住牧老爷子。尽管他已娶妻,但仍习惯称呼牧老爷子为“大哥”。
“我没事。”牧老爷子摆了摆手,微微弯腰,用力按着胸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牧老太太见大儿子如此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跪在牧老爷子膝前,哭诉道:“老头子啊,你可千万别糊涂啊!”牧老爷子抬头扫了她一眼。
“我究竟哪里想错了?”牧老太太的声音哽咽,在宁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凄凉。
“菲儿说得没错,她将来若是嫁到京城,少不得要扶持牧家。你真忍心让她看见我们家如今的困境吗?”牧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这件事暂且放下,等菲儿出嫁之后,我再找机会跟她解释。若她终究无法原谅我们,那也是命……”
他心中明白,自己欠下的债,终是要还的,即便易遥心中怨恨,他也只得忍受。
夜深了,一片寂静中,牧子菲菲站在院外,仰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家宅。她心中不禁生疑,这肃杀的夜气,难不成又有盗贼盯上了家中的鸡鸭?屋里,刘金牛正往灶火里添柴,火光映照出他爹娘的脸庞。他爹满面倦容,发丝凌乱,眼角似有泪痕;他娘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面容苍白而消瘦,满是悲伤。
“爹,娘,你们怎的这般模样?是不是奶奶和堂妹又让你们操心了?”牧子菲菲忍不住问道。
牧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话,擦去脸上的泪水,叹息道:“唉,都是你奶奶惹的祸。她这辈子就爱搅扰,无论何处都要插一脚。”牧子巧轻声嘀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奶奶心里就是嫉妒,看着我们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她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所以每次看到大伯和二叔一家子,她总是看不顺眼,一有机会就找茬儿,尤其是对玉菲菲和子瑾,她总觉得子瑾没福气,而玉菲菲却好命,生来就是海棠花的命。”
“奶奶还抱怨说,她自己一个月才五斤肉票,凭什么大嫂每个月能有三十八斤,我们一家才六斤。”
“爹、娘,你们别理会奶奶和姑姑的胡闹,她们就是无事生非,过了年就好了。
我看奶奶这两天情绪稳定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怒无常了。”
牧子菲菲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牧老太婆病重如山,无药可治。
“菲菲,这事儿就算了吧,你别往心里去。
等你将来有了好归宿,咱们再想办法补偿她……”
牧老爷子劝慰道。
牧子菲菲冷笑:
“补偿她什么?她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少了颗肾脏?
我爹我娘养了她一辈子,结果呢,她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想害死我爹和我娘,她配吗?
我告诉你们,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她了,我也不会离开你们。”
牧老太太听后浑身颤抖,她紧紧抓住丈夫的衣襟,哀求道:
“老头子,要不……咱们把菲菲送到乡下老宅去住吧。
反正我舍不得她受一点苦,乡下人虽然穷,但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
“呸,你这个老婆子,真是让人失望!你作为读书人家的媳妇,竟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难道你忘了大儿媳临走时对我们的嘱咐吗?她让我们好好照顾1易遥,你怎么就忘记了?”牧老爷子愤怒地瞪着妻子,气得胡须都飞扬起来。
牧子菲菲急忙说道:“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既然敢对付我们孤儿寡母,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果我们躲起来,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要去报官不成?!”牧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
“老头子啊,你赶紧阻止他们,千万别让他们去报官。”牧老太太焦急地说道。
“你闭嘴!”牧老爷子呵斥了一句,然后转头对孙女说:“菲菲啊,你别怕,爷爷和奶奶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牧家是老实人家,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毁掉整个家族的声誉。易遥心中感动不已,她看向牧老爷子,诚恳地说:“爷爷,我不怪你们,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纵容奶奶和堂姐了。”
牧老太太抹着眼泪说:“菲菲啊,你奶奶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奶奶,她现在病倒了,需要人陪伴。你明天抽空去县城探望一下你奶奶吧。”
牧老太太已经决定把易遥送去乡下老宅住几天。
易遥闻言皱眉,拒绝道:
“不必了,奶不稀罕我。
我要是现在过去,只会惹她生厌,不但不能改善她的状态,指不定还会引起她病情恶化。”
牧老太愣怔一瞬,忽地捂脸哭道:
“造孽哟……”
“娘,菲菲说得对!”
牧老爷子拍板决定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菲菲明天就去县城探望奶,不仅是她,你、你和二哥三哥都得去。”
“啊?”
牧老太惊叫起来,哭丧着脸问:
“你让我去看你奶啊?可她都那副德性了,我去了还不知能不能说上几句贴心话呢……”
牧老爷子瞪她一眼:
“你要是不去,她又要闹起来,到时候你不用去看,她就要把你拖去打死了!”
“那……那就去呗,只是我怕她闹腾得厉害……”
“你不用担心。
你不是常说她是纸老虎吗?到时候我在一边盯着,保证你啥事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