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求一口水

　　若非村里的最后一口井也干涸了，他们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眼下，水变得异常珍贵，无人有多余的水分。
借出去的话，且不说能否归还，他们自己又该喝什么？
周狗娃声音沙哑，“大春，你救救我……”一只手颤抖着掏出钱袋，“这，这里有三十五文钱，我就求一口水给富贵！”
一个魁梧的汉子，为了孩子，眼眶也红了。
周大春和周狗娃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看到他这样，心里怎能不软？
但他想到家中年迈的父母，自己的妻儿……
“狗娃，别怪我……我也难啊……”
他们剩下的水，真的不多了。
就在前两天，周富贵开始感到不适，总是抱怨头晕、口渴、胸闷。
村里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中暑了。
周狗娃岂敢大意，背着他到处寻找阴凉之地，自己滴水未沾，不停地给孩子喝水。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情况终于有所好转，然而不幸的是，水源已然告罄。
孩子却不能没有水喝。
仅过了一小段时间，他便开始嚷嚷着口感干燥、胃中不适。
周狗娃深知孩子的苦难，却只能苦笑一声，不再追问，带着他挨家挨户地寻求帮助。
然而，无一例外，没有人愿意借给他们水。
这个小村庄里共有十七户大户人家，总计百余口人，他们很快就询问了所有人。
当他们走到叶若曦家时，却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过。
“哎......狗娃，你等一下。”
叶若曦想了一下，才从记忆中找到这个名字，她赶紧叫住了他。
周狗娃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叶若曦疑惑地问：“你跑什么啊，你不是要买水吗？”
面对一个仅仅三岁的幼小孩童，她实在无法忍心袖手旁观。
再加上周大牛在一旁的神情，欲言又止，她明白如果现在不伸出援手，这个憨厚的傻大个说不定会偷偷地帮忙，结果什么都得不到。
一口水，能赚三十五文，何乐而不为呢？
周狗娃眼中的希望之光一闪而过，他急切地问道：“婶子，您真的愿意帮我吗？”那是一种绝望中的求生欲望重新被点燃的眼神。
叶若曦淡淡开口：“不是帮你，是卖给你，三十五文一斤。”她的话语清晰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围的人立刻哄笑起来，连周三牛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周二牛制止了。
周大春娘不屑地说：“大牛他娘，你这是要趁火打劫啊，三十五文一斤的水，你也真好意思开口。”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和不满。
“你怎么可能有水卖给狗娃？不会是想骗他的钱吧？”周围的人开始质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叶若曦面对这些指责，却显得不慌不忙。她知道，村里的人对她的印象一直不好，但此刻，她更关心的是眼前的交易。
周二牛虽然对母亲的过往行为有所不满，但看到外人如此诋毁，他还是忍不住站出来维护：“你们自己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别在这里冷嘲热讽的，没看到狗娃都快支撑不住了吗？”
周大春娘冷笑一声，继续说：“狗娃啊，你别被她蒙蔽了双眼，小心最后钱没了，水也没得到。叶若曦这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三十五文一斤的水，真是天价。”
叶若曦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解释道：“我说的是三十五文一斤，不是一口。”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村里，如果要说叶若曦与谁的关系最为紧张，那非周大春娘莫属了。两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每次相遇都少不了一番争执。
叶若曦与周大春家隔着一条窄窄的巷子，相望而居。
细微琐事，皆能激起争端。
不是周家飘来的炊烟太浓，就是叶家院里的鸡鸣犬吠扰人清梦。
长此以往，三日一琐碎，五日一吵闹，两家的矛盾如同世仇般深重，纵有旁人劝解，亦难化解这纠葛。
此言一出，四周寂静无声。
众人对叶若曦的话毫不惊奇，反倒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凝视着她。
周大春娘忍不住捧腹大笑，讥讽道：“叶若曦，你这是在吹什么牛皮？一斤水？”
在这苦旱的日子里，水源由村长掌管，按人头分配，每家所得不过寥寥数滴，众目睽睽之下，哪家有多少水，大家心里都有数。
逃荒前的最后一次分水，每人仅得三两之重。周大牛一家六口，总共不过一斤八两，无论如何节省，也难以挤出一斤水来给人。
周大春娘信心满满，只等着看叶若曦如何自圆其说，她挑衅道：“若你能拿出一斤水来，我儿子改跟你姓！”
周大春和周大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叶若曦轻笑道：“这似乎不太妥当，我已有三子，再多两个，实在是力不从心。”
周大春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心中暗忖：养？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全家养她一个才对吧。
周大春自觉不好，用力地扯了一下自家老娘的衣角，示意她看向周狗娃。
周狗娃面色惨白得不像话。
周大春娘顿时明白了。
她虽是在打压叶若曦，却也在摧毁着周狗娃的最后一丝希望。
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要说什么，只能无奈道：“狗娃啊，你也别太难过，富贵他会没事的。”
周狗娃没有吭声，抱着孩子，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站在叶若曦的面前。
越拖下去，孩子的处境就越发不好。
叶若曦明白这一点，也顾不上跟周大春娘争口舌，张嘴道：“把你的水葫芦拿来。”
话音刚落，周大牛便将周狗娃的水葫芦给递上了：“娘，给你。”
“桂梅，你给他装。”
这般模样，不由得将全村人的脖子给勾长了，一双双眼睛全盯着板车上的水桶。韦桂梅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由他们看了去。
用身子挡住目光，很快地就把水葫芦接满交到了周狗娃的手上，不多不少，一个葫芦装满刚好一斤水。
沉甸甸的，拿着的，那是富贵生的希望，亦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挥打在方才鄙夷的人的脸上。
周狗娃接过葫芦，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要不是抱着孩子不方便，恐怕都要磕上一个响头了。
“婶子，他日做牛做马，我周狗娃定然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情的！”
哎呀妈呀，会不会折寿啊。
叶若曦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脸上的肉随着笑容堆叠起来，“你快起来吧，不必再做牛做马了。钱已经给了，去照顾孩子吧。”
“哎。”
周狗娃接过钱袋，抱着孩子退回到树荫下，开始给孩子喂水。
叶若曦展开钱袋，仔细点算，确实是三十五文。
她感到一阵满足。
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自然明白这目光的含义，却既不紧张也不解释水的来历，反而带着笑意看向周大春，“大春大秋，你们以后就跟我姓吧，叶大春叶大秋，听起来不是更好听吗？”
周大春的母亲差点气得吐血，“叶若曦，你太无耻了！”
“这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要跟你姓！”
叶若曦戏谑地看着她，“你说为什么呢？”
这正是她自己一开始提出的条件。
周大春的母亲自知理亏，脸色阴沉地瞪着她，心里想着那一斤水的事，想问，却又说不出口。
村民们各怀心思，时不时地有几道目光落在板车上的几个桶上，猜测里面有多少水，多少粮食。
叶若曦并不怕他们看。
让他们看个够，反正她没有偷。
半弯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显得格外孤独，连一颗伴星都没有。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大家都疲惫不堪，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便在草席和树根旁躺下休息。
子时已深，叶若曦心潮澎湃，难以入眠。
她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然而内心的激动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夜深人静中，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划破了寂静。
【叮——】
终于来了！
【今日任务：完成五十次仰卧起坐】
【附加条件：需在一小时内完成】
【奖励：压缩饼干500克×5包，退烧药×3片，地瓜×10斤，红糖馒头×10个，空间增加1立方米，系统积分+10】
！！！
空间竟然可以扩大！
这个消息让叶若曦喜出望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尽管她对所谓的“系统积分”还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她，这必定是件好事。
“好，好啊......” 她喃喃自语。
若是再得到一口灵泉，那可真是锦上添花。
倒计时已经开始，叶若曦满怀信心。
她平躺下来，双腿绷直，腹部发力，一次次努力地挺身而起。
【动作不达标】
肚子上的赘肉成了完成任务的绊脚石，使得挑战愈发艰难。
腰部尚未挺直，双脚却已不由自主地蜷曲起来。
汗水涔涔而下，然而却连一个仰卧起坐都未能完成。
“娘，您在做什么呢？”
周大牛听到母亲叶若曦重重的喘息声，疑惑地直起了身子。
“大牛，你过来，帮娘压住双脚。”
“为何？”
“别问那么多，快来帮忙！”
周大牛依言，用力将叶若曦的双腿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深吸一口气，叶若曦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连续做起了仰卧起坐。在系统的严格监督下，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异常标准。
周大牛看着母亲这奇异的举动，心中不禁感到震惊。
“娘......”
“安静！”
他刚要开口，就被叶若曦厉声喝止。
【倒计时十秒，九秒......】
【任务完成，奖励已下发，系统商城成功开启......】
叶若曦已经无力去关注系统在说些什么，她的精力已经完全耗尽。她在倒计时的最后一刻，硬是完成了最后一个仰卧起坐。她从未感到如此疲惫。
“水......”她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娘，喝水！”周二牛急忙为她舀来一杯水。
喝下水后，她又躺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
天哪，真是太累了。
她戴上手镯，感受到其中的变化，这才有些安慰。
再看看新开启的商城，她只觉得无比疲倦。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她目前还无法负担得起。
面对五双眼睛，叶若曦有气无力地说：“大晚上的，赶紧睡觉吧，你们娘我啊，这是在减肥呢？”
“减肥？”周二牛似乎不信，“娘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减肥？”
周三牛更是担忧，“娘，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周大牛试探性地问道：“娘，你不会真的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