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蕾心里憋屈极了,感觉自己多嘴了,本不该去搭理刘氏的。
顾老三听到刘氏的话后,心中的失望更甚:“你这女人真是无药可救,二哥,你现在就帮我写封休书,我要与她恩断义绝。”
顾老二却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急忙摆手:“这可真不巧,老三,我的笔都留在讲课的地方了。”顾蕾一边嚼着香米糖,一边翻找自己的包裹。在包裹中,她找到了一支短小的毛笔,便递给了顾老二。
顾老二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当看到眼前的毛笔时,他无奈地冲顾蕾笑了笑,心中暗自叹息。顾蕾向来机敏,懂得察言观色,可今天却像是故意与他作对,直接将毛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顾老二只得接过纸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开始书写休书。顾老三则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思倾诉出来,没有半点保留。
顾老二低头用毛笔认真书写,不愿抬头。刘氏焦急地拍打桌子,试图阻止他写休书,愤怒地喝道:“你给我老实点,你所做的那些事,我稍后会一件件跟你算账。”
然而,刘氏被顾老三紧紧抓住胳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老二将休书写完。顾王氏也不再容忍刘氏的任性行为,指示顾蕾去请村长过来。
顾蕾轻轻拍掉手上的碎屑,从板凳上跳下,迅速跑出门去。村长的家位于村子的中心地带,离顾家不远,片刻即到。
恰逢村长准备外出,顾蕾一到达门口便看到了他,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说:“村长大伯,我祖母让我来找您,说有事情需要您处理。”
村长俯身轻抚顾蕾的头,微笑着问:“蕾蕾啊,怎么是你来找我呢?你三伯在哪里?”顾蕾的声音如泉水般清脆,她用简洁明了的言辞向村长传达了来意:“大伯,家中的长辈们都忙碌着,因此委托我来找您,说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见证。”
村长并未立即重视此事,反而轻抚着顾蕾圆润的小脸颊,好奇地问:“会是什么大事呢?”
“三伯打算与三伯娘断绝关系,奶奶认为这件事非常严重,必须要有村长您在场。”顾蕾回答道。
闻言,村长顿时站起身,急忙带着顾蕾赶往顾家。
此时,顾家内的气氛异常沉重,桌上已经放好了断绝关系的书信,刘氏面容悲伤,泪水不停地沿着脸颊滑落。
村长看到顾老三的脸色后,原本想要劝解的话全都咽回了肚中。
“奶奶,我把村长大伯带来了!”顾蕾从村长的怀抱中滑下,跑向顾王氏。
顾玉华有些尴尬地笑着对顾王氏说:“老婶子,这是怎么回事?”
顾王氏紧握着顾蕾的小手,对村长说:“你是我们村的村长,这件事应该有一个见证人,所以想到了你,虽然让你看到这样的家丑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顾蕾能感觉到顾王氏手中的湿意,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顾玉华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婶子过虑了,您找我来也是对我的信任。”
随后,顾玉华走到顾老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明白刘氏的为人整个村子无人不晓。
顾家能够忍受这颗“老鼠屎”这么久,足以证明他们的心胸宽广。顾老三与刘氏结缘多年,夫妻情深似海,然而顾老三心狠手辣,决断如刀。
“华哥,此番请你前来,实为家务事相求,望弟能助我一臂之力。”顾老三语气沉重,面露难色。
“此乃小事,但需你们夫妻二人商议妥当。”顾玉华淡然回应,心中却明白,村中鲜有和离或休妻之事,皆因此举可能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非议。
顾老二搬来板凳,请顾玉华落座。休书已备好,一人一份。刘氏接过休书,泪如雨下,跪地哭诉自己多年的付出与辛劳。
顾王氏听得头疼欲裂,心生一计,欲命顾大江将刘氏逐出家门。抬头间,却见顾大河兄弟二人躲在墙角,目光投向此处,心中一紧,终究不忍让孩子失母。
顾老三见刘氏痛哭流涕,心生厌烦,伸手拽其胳膊,欲将她拖出门外。两个孩子见状,急忙跑来抱住刘氏,不愿放手。
顾大河已是即将成婚之人,此刻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顾蕾见状,拿起手帕为其擦拭泪水,口中毫不留情:“哥,你这般模样若让莲儿姐看到,定会笑话你。”
顾大河心中悲愤交加,怒斥顾蕾:“你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王氏被老三家的二儿子哭得心烦意乱,猛地拍桌而起:“够了!你们祖母我尚在人世,哭什么哭!”
刘氏紧紧抱着两个儿子,泣不成声,心中担忧未来顾老三若再娶,后娘是否会亏待这俩孩子。“老三,或许我们可以考虑让刘氏继续留在我们家。毕竟你已经给了她休书,她也受到了教训。”顾王氏提议道。
顾老三却坚决不同意:“娘,她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我已经看透了她!”
刘氏急忙跪地求情:“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错误!”她边说边不停地磕头。
顾王氏虽然心中对这位三儿媳妇有所不满,但她本性善良,心软了:“老三,扶你媳妇起来吧。有了休书,我们还怕什么?大家都心中有数,包括她自己。接下来就看她的表现了。”
顾老三虽不情愿,但在母亲的话下,只得压抑着内心的不悦,将刘氏扶起。
刘氏的额头因磕头而泛红,但她的脸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感激:“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
顾王氏指向顾老三:“你应该向老三承诺,而不是向我。休书就在这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执迷不悟,我们还是会把你逐出顾家。”
这时,顾大河也急忙附和:“奶奶,您放心,我娘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傻事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顾玉华觉得自己没有留下的必要,便准备离开。顾王氏觉得麻烦了村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临走时急忙塞给顾玉华一些自制的肉干。
如今生活好转,顾大江常常深入山林打猎,为家中增添美食。
顾玉华坚决拒绝接受这些肉干:“这东西在普通人家可是珍品,一般人很难吃到。”尽管他婉拒,但顾王氏的心意已表达无疑。“婶子,你太客气了,这点小事还特意拿来,快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分着吃吧。”顾玉华试图将东西推回给顾王氏。
顾王氏却坚定地将手中的肉干塞入顾玉华怀中:“你就收下吧,这是老四今天刚从山上带回来的。”
一听说这是老四的猎物,顾玉华便不再坚持拒绝。老四以武艺高强、打猎技艺出众而闻名,顾家自然不缺这些野味。
顾玉华紧握着纸包的肉干,眼睛微眯,笑道:“那婶子我就不客气了,正好这几天家里的孩子们正馋肉呢!”
顾王氏轻拍顾玉华的胳膊,和蔼地说:“孩子们喜欢吃就多拿点,别跟婶子客气!”
待顾玉华离去后,小顾蕾拉着顾王氏的手,脸上带着不满的表情。
顾王氏轻抚顾蕾的小脸,柔声问道:“怎么了,宝贝?”
顾蕾对刘氏的性格心知肚明,知道她是个从不悔改的人,这从她的眼里就能看出来。
“奶奶,为什么还要留下三伯娘?”顾蕾不解地问。
顾王氏叹了口气,深知这个孙女聪明伶俐:“蕾蕾,现在赶走她,不仅她会怀恨在心,你哥哥他们心里也会有怨恨。”
顾王氏这么一说,顾蕾立刻明白了奶奶的用意:“奶奶是担心将来哥哥他们对家里有怨气。”
顾王氏点了点头,若非考虑到两个孙子的感受,她早就让这个三儿媳妇离开了。她就怕这会影响到孙子们的心情。
顾蕾原本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她就怕老太太被三伯娘蒙骗,毕竟那个三伯娘确实不是个善茬。在那个春意盎然的午后,家中的几位媳妇因避嫌未出房门,待一切落定后,她们才纷纷走出,一边清扫院落,一边围绕着顾王氏轻声细语,说些俏皮话以解闷。
顾王氏心中或许有些郁结,但媳妇们的用心良苦,无非是想让她从愁云中解脱出来。
然而,刘氏却独自站在一旁,她对妯娌们的热闹并不感兴趣,刚从休书的阴影中恢复过来,看着她们的欢声笑语,只是轻轻撇了撇嘴,不愿加入其中。
顾王氏被媳妇们逗得心情大好,忽而提议道:“等老大他们归来,咱们得好生准备一桌佳肴,驱驱晦气!”
这话一出,刘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想:难道说自己是那晦气之源?愈想愈气,她不愿再目睹这母慈子孝的场面,转身便回了屋。
顾王氏如今对刘氏已无所求,只要她不添乱便心满意足。
刘氏一走,家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和谐。
顾蕾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家中女人们忙碌于厨事,偶尔她会悄悄地从秘密之处取出几滴清泉,小心翼翼地滴在面团之上。
赵氏,顾蕾的大伯娘,力大无穷,揉面时手法独到,无论是大饼还是馒头,皆美味无比。
待饭菜香气四溢,外出劳作的男人们也陆续归来。
顾老大满身尘土,刚从田间回来,身上带着大地的气息。
顾大江则提着两只新鲜的土鸡,看来今日家中的餐桌又丰富了。
顾蕾抱着自己的小碗,享受着美食,那用清泉水和面做出的食物,香甜可口,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幸福地品尝着碗中的馄饨。刘氏在劳作之时隐匿不见,然而饭时却及时出现。
此刻,连顾大河也感到无法忍受:"娘,您这样长期懒散,实在该活动活动了。"
"我为何要动!你祖母周围已被这些所谓的婶子伯娘包围,哪里还有我立足之地?"刘氏语带讽刺地回应。
顾蕾吞下口中的馄饨:"三伯娘何出此言,若真无立足之地,祖母又怎会留您在家?这里烹饪之事甚多,我也都帮忙做些杂活。"
言毕,顾蕾不禁翻了个白眼,对这位懒惰且贪吃的三伯娘心存不满,她言行不一,却说得头头是道。
顾蕾的言外之意,家人皆心知肚明。赵氏性格直率,不擅长做表面文章,忍俊不禁。
"蕾蕾说得真是一点没错,连你这小孩子都能找到活干,何况成年人呢!"
顾王氏轻触顾蕾的额头,动作轻柔,不过是玩笑而已:"你这小嘴真能说,行了,快吃饭,祖母还为你准备了甜点,待会儿你尝尝。"
糖果在农家并不常见,听闻有甜食,男孩子们纷纷期待地望向顾王氏:"祖母,我们也要!"
"想要的东西还真多,不行,这么点儿还不够塞蕾蕾牙缝的,你们就看着吧!"
顾蕾心里明白,顾王氏嘴上严厉,心里却十分疼爱他们,绝不会忽视其他孙子。
饭后,顾王氏拿出了那传说中的甜点,原来是红糖糕,这红糖珍贵稀罕,不知她从何处得来。
顾老二读书众多,学识渊博,一尝便知是红糖所制。在那个遥远的小村落里,顾蕾和她的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几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连顾蕾自己也忍不住吃了好几大口。她边吃边沉思,觉得这样的美味,祖母完全可以拿到集市上卖,必定能吸引许多人。但随即她又想到,从这儿到县城的路途遥远,祖母年岁已高,行走都显得吃力,这个念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作罢。
顾老二站在顾王氏身后,小声地询问:“娘,这红糖是哪里来的?”顾王氏回答得有些生硬:“你问这么多干嘛,只管吃就是了。”顾老二看到母亲的脸色,便不再追问。
这个秘密,只有顾王氏和顾蕾心里清楚。有一次,顾蕾的小哥哥跟村里的孩子们玩耍,看到别家孩子有糖人吃,心生羡慕。顾蕾看在眼里,便偷偷在顾王氏的床头放了一包白糖和红糖。顾王氏初尝之后,被那甜美的滋味征服,立刻将这两包珍贵的糖果藏好,偶尔拿出来给孩子们制作甜点。
“哥,好吃么?”顾蕾望着她的哥哥顾二川,他一向喜欢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特别喜欢甜食,却故意偏过头去:“还行吧。”但顾蕾从他放松的表情中看出,哥哥其实非常喜欢。
“哥,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经常吃到这个,但我需要你帮帮我。”顾二川虽然努力保持沉稳,但终究是个孩子,好奇地挑了挑眉:“哦?你有什么事找我?为什么不去找大哥他们呢?”顾蕾独自留下的那碗蛇肉汤,她心知肚明,那是最鲜嫩的部分,专为自己准备的。面对眼前的男子,她不能示弱,一旦露怯,他便会离她而去,她的小姐梦也将破灭。
路秋眯起双眼,冷哼一声,蛇肉汤里飘散着松露的香气,他怎会不知是谁的手笔?眼前这女子心思深沉,若非看在她姐姐的份上,她又岂能安然无恙地与他同桌共餐?真是胆大妄为。
“快吃吧。”顾蕾的声音清甜而遥远。
芽儿眼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暗中示意顾蕾不要多言,同时热情地邀请道:“二妹,玩得累了吧,快来吃饭。路哥哥今日捕到一条蛇,我熬了蛇汤,快来尝尝。”
顾蕾面带淡淡的笑意,缓步走来。
“二妹,以后别再进厨房了。你分不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浪费食物可不好。即便路哥哥捕猎技艺高超,我们也不该如此挥霍。”芽儿的话语中透着长姐的关怀。
随后,她转向路秋,带着歉意说道:“我这二妹就是爱闹腾,刚才在锅里乱放了些杂草油炸,结果弄砸了,怕被人发现,便偷偷丢掉了。真是淘气!”
路秋不悦地瞥了芽儿一眼,同时用余光观察着顾蕾的淡然笑容,紧抿嘴唇,沉默不语。
心中却在呼唤:顾蕾,快反驳她的话,这菜分明出自你手,为何不澄清?我相信你,只要你开口,我便替你教训这个无耻之徒,不让她再污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