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没一起回来

　　顾蕾探头向外望去，却没有看到刘氏的身影。她心中暗想，难道是刘氏在县城惹出了什么麻烦，他们无法应对，所以才回来求助？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并不焦急。
顾蕾边想边让开道路，让他们二人进了院子，然后转身进厨房，为他们端来了两碗凉茶。顾家的其他人听说他们回来了，也都纷纷从屋里出来迎接。
“刘氏呢？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顾王氏关切地问道。
“她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现在住在她舅舅家里。”顾二川回答道。顾王氏这才想起，刘富贵前几日已跟随沈花离去。若他们真的前往大叶村，恐怕此刻已经化为灰烬。
“奶奶，你知道我舅舅去哪里了吗？”顾大伟喝了几口凉茶，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然而，他心中仍有疑问未解。他的舅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家，尤其是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看起来像是去逃荒。但他的舅舅并没有什么本事，即使想要逃荒，也应该和大家一起。独自一人，肯定不行。
“他跟着沈花去了什么世外桃源。”顾王氏回答。
顾大伟听得有些懵，“什么世外桃源？”
顾老三便将先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这明显是骗人的吧？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地方？就算是有，也不会被沈花知道啊！”
“那他这一去，岂不是回不来了？”顾二川都没有听出来他那语气里隐隐透着的开心。
尽管刘富贵是他舅舅，但这个舅舅这么多年来没有少给他们惹麻烦。
走了也好，正好能得个清净。
他娘也有个住的地方，不用担心她只能宿在山洞里了。
“县城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回来？”顾王氏问道。
她之所以问这个，是想要估计一下目前的危机程度。
要是县城里已经快要乱套了，大火燃到他们这里恐怕也是迟早的事。
“能走的都走了。”
县城里的情况不容乐观，走不了的人死了不少，到处都能看到白纸。
他们存的水也用光了，没有办法，只能回到这里来。
原本还担心会再次被刘富贵拒之门外，还好他已经走了。
“只怕是情况也不乐观。听说大米都卖到五十文一斤了，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顾王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怎么想的，距离他们上次逃荒还不到五年，他们才刚刚过上安稳的日子，居然又给了他们这样巨大的考验。
顾二川与家人决定返回乡下，避免县城的混乱。他心中明白，家中存粮充足，加上新发现的水源，足以保障生计。顾王氏递给他一小袋粮食，让他送给母亲。尽管粮食不多，顾二川却感受到了它的份量。顾大伟提醒哥哥刘富贵家已无米下锅，顾二川遂将粮食送至刘家，却发现无人在家。猜测刘氏可能去远处取水，顾二川便前往帮忙，不料途中遭袭晕倒。"宽心，命还在。"
当管家得知有一处洁净的水源时，他立即去向主子报告了此事。之前那二十五桶水，尽管我们谨慎使用，但已经所剩无几。
最近这几天，我们从各地调集来了一些水，但是它们要么污浊难当，要么满是水藻和其他污渍，即使经过沉淀处理，也无法提供给张大官人使用。
为此，管家头痛不已，只得命令家中的人继续寻找新的水源。
就在这个时候，刘氏上门来找我们了。
张大官人听说顾蕾找到了新的水源，立刻让管家亲自跟随刘氏前往，并准备了五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有一个大型水桶。
他吩咐将这五个大水桶装满水后再回来。
天气炎热，村里的人在挑完水后几乎都不再出门，因此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现在，那五辆马车就停在山脚下，等待着人们从山上引水下来。
我们准备了大约一百米长的羊皮软管，但这样的长度显然不够用。
还需要再去砍些竹子来延长管道。
所以，目前我们还在等待中。
"真是令人意外，这里竟然真的有水源。这次你立下了大功，我家主子肯定不会亏待你的。"管家也感到惊讶，在别处都已经干涸的情况下，这个山谷中竟然还能找到清泉。当那些马车被一一装满，即便接下来的日子雨水稀少，也无需忧虑。
“那边阳光炙热，咱们能否将他移至阴凉之地？”刘氏终究是心疼儿子，见儿子曝晒于猛烈的日头之下，便想让人将他搬至树荫下。
管家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向旁边的两人吩咐了一声。
不久，顾二川便被轻轻挪到了灌木丛中。
尽管那些灌木同样干枯，但与原先的地方相比，这里显然要凉快不少。
又过了大约烧一炷香的时间，竹管和软管终于连接完成，清澈的泉水从山上潺潺流下，注入到马车上的大水桶里。
刘氏望着那膨胀的管子，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这一次，她可真是赚大了！
张大官人曾承诺，只要马车的水桶全部装满，便会给她二百两银子。
这样的巨款，她平生未曾见过，光是想象就足以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在顾家。
顾蕾本以为顾二川和顾大伟将刘富贵的消息告知刘氏后，她会急匆匆地四处打听刘富贵的下落。
然而，顾蕾在院子里窥探了许久，却始终未见刘氏的身影。顾蕾偶然间瞥见顾二川往山后走去，起初并未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去取水。然而，片刻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若真是为了打水，他的手怎会空空如也？或许，是刘氏去了水边，他不过是想去搭把手？
"蕾儿，你在那儿做什么呢？天气这么热，快过来吧！" 顾王氏见顾蕾一直趴在院墙那边，不由得心疼地呼唤。
"来了！" 顾蕾应声而来，心里却是一团迷雾。她从墙上下来时，差点一个踉跄，让顾王氏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幸好她稳住了身形，迅速走到了树荫下。
"让我看看，有没有摔着？" 顾王氏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擦伤，急忙回屋拿来了药膏。
"奶奶，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一会儿就消失了。" 顾蕾对此毫不介意。
顾王氏轻轻为她涂抹药膏，柔声说道：“要是别的孩子，就这点伤早就哭天抢地了。也就我们的蕾儿这般坚强。”
"奶，您说刘氏这时候回来，是不是有些蹊跷？如果她知道刘富贵出了事，想要回来求援，那倒情有可原。但我看，她似乎并不是为了求助而来。”顾蕾沉思片刻，终于开口表达自己的顾虑："我总感觉，她得知我们找到水源后，才选择回来的。"
"毕竟县城里缺水，她听闻我们这有水，返回村里，这也在情理之中。"顾王氏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人们总是本能地寻求利益，躲避灾害。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刚才我还看见顾二川哥朝后山方向去了。不行，我得亲自去探个究竟！"顾蕾心中不安，决定要亲眼查看一番才能放心。
"让老四陪你一起去吧，你别再独自行动了。"尤其是在刘氏回来之后，她一个人外出，实在让人担忧。
于是，顾蕾只好去找顾大江，两人一同在烈日下出发了。
"那些马车是从哪里来的？"还未走到后山，他们就远远看见了几辆马车。
正当他想要靠近查看时，突然一人持棍从旁冲出，猛地击中了他的后脑。
顾大江瞬间跌倒在地。
"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蕾措手不及，她急忙跑过去，想要查看父亲的伤势，那人见状，再次挥棍而来。
顾蕾迅速躲闪，避开了攻击。
那人紧接着快步逼近，伸手欲抓顾蕾的脖颈。
顾蕾敏捷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刺向那人的手腕。在寂静的夜晚，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随之而来的是那人身体的剧烈颤抖，最终瘫倒在地。顾蕾心知这样的响动定会招来旁人的注意，便急忙返回到顾大江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灵泉水滴入他的口中。
她轻柔地拍打着顾大江的面颊，低声呼唤：“爹，您快醒醒啊！”顾大江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后脑一阵刺痛，眼神迷茫，显然还没能理清眼前的局势。顾蕾不敢耽搁，连忙催促他起身，两人躲到了一块大石后面。
不久，几名家丁匆忙赶来，将那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同伴扶起。他们询问了一番，却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好无奈地将伤者抬上了马车。
顾蕾的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打量了许久，突然恍然大悟：“这人怎的如此面熟？啊，这不是张大官人府上的仆役吗？”她心中疑惑：“他们来此何事？”
“莫非是为了偷水？”顾蕾心想，如今这光景，纵使有再多的银两，也难买到一滴水。然而，似乎有人并不在此列。
顾蕾瞥见了刘氏，她正笑得花枝乱颤，与身旁的管家窃窃私语。顾蕾暗自嘀咕：“我就知道她回来必有蹊跷。”心中不禁自责起来，只恨自己来迟了一步。顾大江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灌木丛，隐约发现一个人影躺卧其中，身体静止不动，生死未卜。他迅速走近，正准备探查鼻息时，惊讶地发现那人竟是顾二川。“顾二川！顾二川！”他急切地呼唤着，双手轻拍着顾二川的面颊，然而顾二川似乎毫无苏醒的迹象。
顾二川头部后方汇聚了一滩鲜血，伤势之重让人揪心。顾大江无奈之下，只得大声呼唤蕾儿前来帮忙。起初，顾蕾听到父亲喊出顾二川的名字，还以为他只是在打招呼。然而，当她得知顾二川躺在灌木丛中，奄奄一息时，急忙赶来。
她小心翼翼地喂顾二川喝下灵泉水，接着取出银针，在他的身体几处穴位扎下。阳光直射，刺眼的光芒让顾蕾难以清晰视物，因此她下针时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扎错了位置。尽管如此，顾二川的情况依旧让她忧心忡忡。毕竟，普通人若是喝下这么多灵泉水，早该有所反应，至少会睁开眼睛。但顾二川，却是连眼皮都未曾动过一下。顾蕾在混乱中已无暇顾及刘氏，她急忙让父亲将重伤的顾二川背起，匆匆往家赶。
“你们这是做什么？”刘氏察觉到了异动，尖声质问，随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顾大江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竟有如此狠心的亲娘！”
刘氏目光落在那滩触目惊心的血泊上，再看向昏迷不醒的顾二川，顿时腿软如泥，几乎站立不稳。
她踉跄着走到顾大江身后，见到顾二川头部的伤口，泪水汹涌而出。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若是我儿子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刘氏紧紧抱住顾二川的头，边哭边呼喊他的名字。
“别摇了，本来还剩一口气，都要被你摇没了。若非你默许，顾二川怎会落得如此田地？”顾蕾深知刘氏不可能毫不知情。
刘氏无言以对，只是不停地哭泣。
她的哭声刺耳难听，顾蕾只觉耳膜都快被刺穿。
“爹，别理她了，救人才要紧，我们赶紧回家吧。”顾蕾不愿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顾二川伤势严重，必须尽快回家治疗。
顾大江果断推开刘氏，背起顾二川快步向家走去。顾二川的异变令全家人震惊不已，然而，当刘氏出现时，似乎一切疑惑都豁然开朗。
"你这是不是对顾二川下了毒手？我早就有所感觉，你这个祸根，迟早会连累顾二川和大伟！"顾王氏愤怒至极，手中的拐杖不自觉地挥向刘氏。
刘氏躲闪一旁，急忙辩解："是他自个儿非要过来的，我可没有邀请他！"
顾大江把人安置于室内，按照顾蕾的建议去准备热水和剃刀。
手拿剃刀走回来时，他被刘氏拦住了，"你拿着这个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害顾二川？"
顾大江凌厉地瞪了她一眼，"谁害了他，你心知肚明。要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明知我们也缺水，却偏偏勾结张家的人来此盗水！"
"顾二川发现后，你眼睁睁看着你的亲生儿子被他们打成这样，虽然我早已知道你无情无义，却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罢，顾大江一把将她推开，径直走向顾二川的房间。
顾王氏听到这话，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你……你竟然带着张家人来我们村偷水？老大，老三，你们赶紧去通知村里的人，一定要拦住他们！"
刘氏一听，立刻慌了神。
如果张家的人被拦截，水无法运出，那她的二百两银子岂不是泡汤了吗？
于是，她转身疾步而去。顾王氏眼尖，见状立刻洞悉其意图，急忙高声喝止：“她欲去报信，速速阻止！”
顾老三反应迅速，抢先一步冲出追逐。然而，刘氏为了那些即将到手的银两，奔跑如风，速度惊人。
当顾老三终于追上时，已是后山脚下。眼前景象令他怔忡——仅余一辆马车停驶在荒凉之处，其他车辆早已不见踪影。连张家的管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氏目睹这一切，心中大石落地，她的银两终是安全了。
顾老三疾步逼近，先是一脚将马车上的人踹落，紧接着紧紧握住那伸入大水桶中的软管。这管子沿着山势蜿蜒而下，甚是醒目。
他心知必须有人上山，将水井里的管端拔出，否则水源必定大量流失。
正当顾老三踌躇不决之际，顾老大昂首阔步而来。“大哥，劳烦你在此守候，我且上山将管子移除！”言毕，他将软管轻轻放回水桶中，随即快步奔向山顶。顾老三沿着小径快步行走，仅用了片刻时间，便抵达了山谷深处。他飞起一脚，将拼接在一起的竹管踢开。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地，随后他费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来到水井旁，只见井中的水已干涸见底。
顾老三心中既愤怒又焦急，但更让他担忧的是自己的儿子安危，因此他没有在井边停留太久，便急忙踏上归途。
此时，顾二川感到头痛欲裂，本能地想要摸头，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别碰，你的伤口刚刚才包扎好。”顾蕾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顾二川艰难地稍微侧头，目光落在顾蕾身上，声音虚弱地问：“蕾儿，是你救了我吗？”
“如果不是我觉得你娘突然回来的事有蹊跷，恐怕你现在都已经……”顾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的意思很清楚。
若非她及时赶到，顾二川可能因失血过多而丧命。
“我……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娘竟然会……”顾二川闭上眼，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他曾多次被他娘欺骗，却始终未能吸取教训。
这次，当他娘说要回家，他更是未曾怀疑，结果却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