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救出苦海

　　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她的美丽如何能被人看见？
若她以真面目示人，那些冷漠的话语或许就不会从那些男人口中说出。
甚至，可能会有人愿意出重金将她救出苦海。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顾蕾便带着小翠回到了客栈。
她并未给小翠做任何伪装，毕竟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然而，路上不少男子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她们，让小翠害怕地躲在顾蕾的身后，身子微微颤抖。
“别怕，有我在，无人能伤害你。”顾蕾轻声安慰，如同母亲般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若是她自己的女儿遭受了这样的苦难，她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无论是谁，哪怕是知州千金的奶娘，她也绝不会手软。顾蕾召唤徐长安前来，将带领小翠离开凤仪县的重任委托给了他。
徐长安原本心存犹豫，但在瞥见小翠那张面孔之后，他突然感到自己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
“喂！”顾蕾踩了他一脚，“你可别吓着她。”
徐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小翠看了许久，看得她脸色都发白了。
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明日我就会送你离开这里，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小翠怯怯地点了点头，依旧抓着赵氏的衣袖。
顾蕾原本想让店小二准备一桌好饭菜，但考虑到小翠的身子骨还虚弱，就只让准备了清粥小菜，让她先养养胃。
“在你完全恢复之前，不能大吃大喝，不然你的身体会负担不了。”顾蕾对她有诸多担心。
思考来思考去，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有人在她身边照顾。
而这个人选。
“你……你又看我做什么？”感受到顾蕾的目光，徐长安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反正现在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如就帮我一个忙？顾蕾的提议让徐长安感到意外，他不禁问道：“你真要我留在小翠身边照料她？我是不是听错了？”他的目光转向小翠，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倒是不介意，只是担心……担心她会不会不高兴。”
顾蕾坚定地回答：“她不会不高兴的。小翠现在的情况她自己清楚，如果没有人照顾，即使躲过了那个恶仆，也可能会落入其他人手中。”顾蕾的语气严肃而认真，小翠也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知道自己目前无法自理，已经接受了顾蕾太多的帮助，再让别人来照顾自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就在小翠想要婉拒时，顾蕾又补充道：“我知道你觉得难为情。但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救你，绝不是想看到你再受伤害。而且，我相信你的身份非同一般，将来或许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小翠并不认为自己有多特别。但想到顾蕾曾说她体内有三种剧毒，她又觉得，如果自己是普通人，恐怕也不会有人用这种方式来害她。既然顾蕾如此全心全意地帮助她，那她就等自己康复后，以十倍百倍的努力回报她，没必要在这里多言。
小翠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而坚定，这让顾蕾也不由得一愣。尽管失去了记忆，甚至遭受了欺凌，但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依然存在。这让顾蕾更加确信，小翠的身份绝非寻常。
“谢谢。”小翠轻声说道。
“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呢？”徐长安好奇地问。"况老三，你或许好奇我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能够安全逃出，并且现在还团结一心，想要拯救凤仪县。"
顾蕾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的话语让况老三愣住，他松开了抓住顾蕾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想法？"况老三结结巴巴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顾蕾微微一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智慧："我只是观察而已。你们的行为，你们的决心，都让我看到了希望。凤仪县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勇敢、坚定，愿意为了正义而战。"
况老三听着顾蕾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深深地看了顾蕾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继续祸害凤仪县。我们会团结一心，为了凤仪县的未来而战！"
顾蕾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顾蕾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反问。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要欺骗你们？如果我不编造那样一个故事，你们可能永远不会有勇气反抗。所以，我讲了一个让人同情的故事，激发你们的斗志。”顾蕾的语气充满了正义感。
况老三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可能还困在那里，甚至可能有更多人丧命。我们从没想过自己能战胜他们。”
他们在玉石矿里受尽苦难，却从未想过反抗。
明明只要团结一致，就能轻松逃脱。
最后，竟是由一个孩子来揭示这简单的道理。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说明你们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顾蕾推测，既然他们敢现身，必定有所准备。
否则，不会如此大胆。
“你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的，我们有个计划，要让衙门彻底乱套，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况老三坦白。
“那么，是什么计划？需要帮忙吗？”顾蕾乐于助人，尤其是对付那些衙门的人，她早已有此意。
只是她和赵氏势单力薄，真要闹起来，恐怕难以收场。况老三和顾蕾站在客栈的门前，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微妙的张力。
“我们能自己处理，你不必再操心了。”况老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尽管他心中对顾蕾充满感激。
顾蕾微微一笑，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那我就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言罢，她与赵氏一同转身，款步离去。
赵氏在即将抵达客栈时，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他为何没有透露具体的计划呢？”
顾蕾沉思片刻，轻声答道：“或许他只是不想给我添麻烦，担心我又会卷入其中。既然他们对计划如此自信，我又何必多问？静观其变便是。”
然而，就在他们谋划之际，邓天龙的府邸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那座豪华的府邸吞噬殆尽。
赵氏望着远处的火光，声音里满是不解：“我曾提醒过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蕾凝视着那片火海，缓缓说道：“这或许是他的计策之一，只是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我本以为，他不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手段。”顾蕾目睹了这一切，内心无比震撼。
邓天龙除了对爱情充满憧憬外，显然他还拥有其他的智慧。
接下来，就看顾泉如何应对了。
大火持续了数小时，衙门虽然早已得知火情，却迟迟未见有人来扑救。
直到周围的居民担心火势蔓延至自家，这才急忙组织人手将火势扑灭。
当顾蕾赶到现场看热闹时，顾泉才带着衙门的人匆匆赶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眼中还含着泪水，看上去十分伤心。
“他还真是会演戏。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人不怀疑他吧？”赵氏看到顾泉那伤心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实在是太假了。
“他肯定早就编好了一大堆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这里。”顾蕾知道，顾泉这个人即使做事不够谨慎，也一定会想办法为自己圆谎。果不其然，她刚说完，就听到顾泉说：“如果我昨晚没有去白云县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赵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蕾蕾，你说得没错，他早就为自己找好了借口。不过这种话，也只有他自己会信。”
顾泉假装悲伤地擦了擦眼泪，问道：“人呢？人都救出来了吗？”
“没……没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宅子都烧成这样了，恐怕里面的人都已经化成灰了。”旁边的一个人回答道。
“都不知道那尸体是谁的？”顾泉步出门外，来到庭院中，逐一揭开覆盖的白布进行辨认。从他的表情可以明显看出，最初的几具遗体并非他所寻找的邓天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直至他走到最后一具遗体前，慢慢掀开覆盖的布匹，目光突然一亮，随即又迅速换上了一副悲痛的模样，声音哽咽：“天龙，你遭遇如此不幸，我该如何向你的家人交代？”
此时，顾蕾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几步，踮起脚尖向里望去。赵氏轻轻叫了一声“蕾蕾”，并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提醒她注意隐蔽，唯恐被官府的人发现。但顾蕾并未停留太久，只是匆匆瞥了几眼便回到了赵氏的身边。
赵氏紧张地握着顾蕾的小手，手心里满是汗水，担忧地问：“你过去做什么？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之前她们曾差点被官差捕捉，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顾蕾回答说：“大伯娘，我只是想看清楚，那死者是否真的是邓天龙。”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所以才会上前去确认。
赵氏皱着眉头说：“顾泉都已经确认了，肯定是他没错。难道还会是假的吗？”
顾蕾却有自己的见解：“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顾泉也只是根据某些特征判断那是邓天龙。但我观察后认为，那具遗体并不符合邓天龙的特征，因为那实际上是一位女性。”通过简单的观察盆骨，顾蕾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邓天龙身为男儿，盆骨岂能如此形状。
“这么一说，难不成邓天龙并未身亡？那他为何隐而不露？”赵氏愈发迷惑不解。
既然未逝，何以不挺身而出，指控顾泉纵火之罪？
“大伯娘，您这就不识其计了。他故意将尸身伪装，令顾泉信其已死。”顾蕾亦未曾料想邓天龙竟有此机巧。
何必以诈死之计，连累诸多无辜丧命？
早先讥其为情所困，却忘却他与顾泉本是同路人。
亦非善类。
顾泉泪眼汪汪，旋即命人备棺，将尸身安放其中，随后差人通报邓天龙父母。
人群渐渐散尽，唯有一人恋恋不舍。
那人打扮如乞丐，脸沾泥土灰烬，发遮半面，即便近前，亦难辨真容。
“邓天龙胆子倒是不小，热闹看完便罢，人散后还不肯离去。”然而，顾蕾远观便知其谁。
她只愿这两人后续无论争斗如何，勿再波及无辜百姓。
棺材终被邓天龙家人运走，他们悲泣而行，纸钱洒落满地，哀恸欲绝。关于人是否尚存于世的消息，他们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或许，邓天龙从未考虑过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他的最终计划，很可能是携秋叶之手，远走高飞，寻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才是他一贯的浪漫主义思维。
毕竟，出身花楼的她，尽管美若天仙，也难以被他家族所接纳。
顾蕾在此地的使命已圆满完成，不仅成功离间了顾泉与邓天龙，还赢得了董瑞的支援，让她在对抗顾家的战斗中轻松许多。
正当她思索着是否该返回清和县时，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那声音似乎是从衙门方向传来的。
“难道是况老三他们采取了行动？”顾蕾自语着，决定亲自去查看一番。
若真有什么不测，她也愿意伸出援手。
然而，当她抵达衙门时，所见之景与她预想的大相径庭。
原本以为是旷工聚集闹事，却没想到眼前竟是一群跪地痛哭流涕的老弱妇孺，他们哀嚎着衙门错判案件，致使他们的亲人含冤而死。
他们悲惨的遭遇显然打动了过往的行人，许多人纷纷驻足观望，甚至有人慷慨解囊，向他们递去了食物和银两。尽管有人苦口婆心地劝他们速速离去，以免触怒了衙门的官差，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然而，他们依旧跪地不起，对于周围的劝告视而不见，甚至将那些食物和银两也一并丢弃一旁，摆出一副若是不得一个说法，便绝不离开的坚定姿态。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衙门内的人。几名捕快走出，欲将这些人擒入衙门。紧要关头，突然有十余人挺身而出，硬生生将那几人从捕快手中救了出来。
“你们这些衙门中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诬陷好人，害死无辜，如今竟连他们的家人都不放过，简直是恶毒至极！”其中一人愤慨地说道。
“不过是想掩盖你们的罪行罢了。在你们看来，只要将所有知情之人一并灭口，便再无人追究。”另一人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不齿。
“衙门误办的案件，又何止这一件。但也别忘了，不会永远有人被你们欺压不敢反抗，所以，还请你们自重！”最后那人的话语铿锵有力，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恨意，宛如熊熊烈火，令那些捕快不敢直视。
顾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最后一个发言的人身上。看他身形瘦弱，并不像是曾经在玉石矿中见过的那些人。但他的话语却充满了力量，眼神中的愤怒几乎要化作实质，显然他对这些人恨之入骨。顾蕾猜想，他或许是受害者的家属，他的家中也有人因冤假错案而死于这些捕快手中。
顾蕾渐渐明白，眼前这一幕与她在玉石矿中所经历的一切颇有相似之处。这所谓的案件，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他们用来激起民愤的一种手段罢了。当衙门的人打算动用武力压制此事时，他们早已陷入了圈套。
“你们在此做甚？”师爷询问道。
看来这位师爷对衙门审理过的案件毫无所知，他心中的忧虑终于得以缓解。并非此案不存在，而是他所找来的人并非当事人的真正家属。若衙门中人稍加留意，便能识破真相。而况老三所赌的，正是这一点。随后，他将人带走，这场闹剧便告一段落。
“怎会如此轻易地离开？我原以为他会引发更大的骚动。”赵氏对此结果表示失望。况老三曾信誓旦旦地表示不需要她们的帮助，却又为何匆匆收场？
“大伯娘，勿需焦虑，好戏才刚刚开始。”顾蕾却知道，精彩的部分尚未到来。明日一早，必将有新的消息传出。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衙门外便再次热闹起来。仍是那些人，只是地上躺着两人，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令人不忍直视。
“你们不是要重新审查此案，让我们心服口服吗？为何半夜三更闯入我家，杀人灭口？”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质问道，即便跪着，她的身形也显得摇摇欲坠。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恨，尤其是当她那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庞被泪水打湿时，那种痛楚更是让人心如刀割。
“你这是在胡言乱语！我们可没做过这样的事！”顾泉怎么也没想到会陷入如此境地，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他本想将此事轻轻带过，却万万没料到，竟会有这般意外发生。
那两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就躺在那里，恐怕任谁都会认为他们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哪怕浑身上下都是嘴巴，也难以洗清嫌疑。
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会酿成这般局面？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与他为敌？
若是这样，那又会是谁呢？
顾泉忽然抬头，目光扫向四周。
不知怎的，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那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几岁，稚嫩得无法再稚嫩。
顾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把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视为敌人。
“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想让我们在这里闹事，就使出这种手段，真是用心险恶至极。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化作厉鬼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老妇人边说边突然从衣襟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顾蕾看到那小刀在老妇人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心里不由得一惊。这就算是演戏，也太过逼真了吧？但若不能豁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
"你们还呆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夺下她手里的小刀！"顾泉自然不能让老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丧衙门口。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他也无法交代。但那些捕快却一个个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上前时，老妇人手中的小刀会刺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