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药水

　　顾蕾惊愕不已，她明明是来治病救人的，怎么突然成了众矢之的？
周围的人听到喧闹声，纷纷围了上来。
“原来是你！你把病传给了我们！”指责声此起彼伏。
顾蕾努力保持冷静：“我是保济堂的大夫，这桶里装的是药水，用来预防恶病的传播，并非传染源。”
“保济堂？”众人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此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毕竟他们平日里的小病小痛都是在保济堂得到治疗的，而且宋大夫不仅相貌温柔美丽，医术也是一流的。面前这人怎么看都是个男子，哪里和宋大夫沾的上边？
“你说你手里的是药水，那你自己又围着面罩作甚？”那妇人不肯放过顾蕾，仍是不依不饶追着她问。
顾蕾镇定地与她对视：“你们应当都知道此次的病传染有多迅速，发病有多痛苦。如今我们这些人里仍旧有染病的人还没被带出去。与他们共处便有被感染的可能，面罩只是我保护自己的工具而已。”
一听说人群中还有病人，众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恐。
胖妇人咬咬牙，又盯着顾蕾道：“你们这些医馆的和官府都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所有医馆的大夫和官兵都逃出城了，留下的只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横竖都是死，我们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谁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臆测？”顾蕾拧眉看她，“太守大人已经陪着病患去了寺庙医治，留你们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们，如今你们却要这样揣测大人的心思？张太守在任这么多年，为青州城做了多少事情，你们如今居然这么想他？对得起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吗！”
自从张太守来这青州城任职，百姓赋税减少了不说，赚钱还多了，百姓产的粮食和作物，自有官家收粮给钱，他们只要种出来东西就绝不担心没有钱赚。有一年地里收成不好，百姓生活都难以为继，是张太守带领百姓去海里捕鱼赚钱，开辟了另一条生路。青州城如今的生活都是张太守陪着一点点得来的。
顾蕾的话说得众人略有动容，情绪也没了开始时候的激动。“城门紧闭，无法出入！”一阵紧张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原本稍显平静的人群瞬间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顾蕾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高呼：“各位，请你们相信我，现在就回家等待消息吧！张太守不会对百姓置之不理的！”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试图安抚人心。
部分民众的情绪逐渐稳定，开始愿意返回家中等待；然而，仍有一些人不愿离去，坚守在街道上。
城墙之上，路秋目光如冰，俯瞰着城下的百姓。
他问道：“有没有发现行迹可疑之人企图离城？”
下属摇头回答：“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路秋沉声下令：“搜查城中所有乞丐，询问他们的来历，并彻查其住所是否有任何可疑之物。”下属领命而去。
顾蕾在人群中微微皱眉，她觉得站在城墙上的那个人似乎有些熟悉，尤其是他的身形，但他戴着面罩，让她看不真切。
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掠过她的鼻尖，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在那些渔民身上闻到的气味。
“站住！”她猛地转身，看到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子正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
顾蕾心中愤怒难平，自己辛苦携带消毒水前来，这个人却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散播病毒，真是可恨至极！
那乞丐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顾蕾的话一般，继续向前走去。“停步！”顾蕾提高声音，加快脚步追赶前方的乞丐。那乞丐速度也增快，动作比顾蕾更为敏捷。这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乞丐！顾蕾心中一紧，猛地一个飞跃，一脚将男子踢倒在地。自从服用了灵泉水之后，她的身体能力大大增强。
“你到底是谁？”顾蕾运用她现代学习的擒拿技巧，迅速将男子的双手反绑，“快说！”男子头部被按在地面，艰难地扭头望向顾蕾：“我只是个幸存的乞丐，姑娘何必如此对待我？”顾蕾一怔，她此刻身着男装，他怎会知道她是女性？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从男子的腰间取出一个小袋，刚才那种独特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乞丐，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顾蕾加大力道，将他更紧地按在地上，“快说！”
“这位姑娘，这个人犯了何事？”人群散开，官兵们终于抽出空来处理其他事情了。顾蕾抬头对他们说：“此人正是此次城中传播疾病的根源！快将他拘捕！”官兵们刚接到命令，全城搜查乞丐，没想到凶手竟自己送上门来。这让他们喜出望外，因为这样他们就不再受到路大人的惩罚了！
几个官兵走上前，轻松地抓住了乞丐。
“张太守在哪里？”顾蕾问道。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
“张太守还在寺庙里，如果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们路大人。”官兵们因为她没有受到责骂而对她和蔼可亲，“姑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见路大人？”
顾蕾想起刚才在城墙上的那个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路大人的本名是什么？”
“路秋。”
顾蕾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也散落下来，轻易就能分辨出她的性别。
她不再刻意伪装，沉默着抬头看向门前牌匾，上面写着“路府”。
路大人这三个字从她来到青州城后不知听过多少次，她也猜测过会不会就是路秋，但她从未亲自验证过。
“姑娘？”官兵奇怪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该进去了。”
本来看着很聪明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从听到路大人的名字开始就变得呆愣愣的，连话也不说了。
“好。”顾蕾握紧拳头，时隔这么久再重逢，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路秋。路秋的府邸气派非凡，似乎与一位新任官员的身份颇不相称。庭院深深，假山、花园、人工湖泊一应俱全，湖心亭悠然矗立，岸边系着一条小船，静待主人归来。
“请姑娘在此稍候，路大人即刻便回。”
那时，路秋正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如炬，注视着手下将百姓们一一劝返家中。
路权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身旁，声音低沉：“主子，府中方才传来消息，那名乞丐已被捕获，请主子回去亲自审问。”
路秋转头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确定没有抓错人？”
他对自己的手下颇有了解，虽然行动迅速，但命令下达不过片刻，便已擒获目标？
“确实无误，是一位姑娘率先发现的，她自称是保济堂的大夫，找到了那人散布疾病的证据。”路权也觉得事情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正当他们搜寻此人时，竟有人先一步找到了线索，且恰好被他们的人马所遇。
保济堂，这个名字再次触动了路秋的心弦。
他低头沉思，那张熟悉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若是顾蕾在此，必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她智勇双全，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路秋收敛心神，面无表情地与路权一同回到府中。
此次疫情来得迅猛，他已怀疑是否又是那些旧日敌人的余孽在作怪，为了扳倒他，真是不择手段。
路府内，气氛凝重。顾蕾伫立于假山之前，目光凝望远方。思绪不禁飘向了当初路秋初至顾家沟村时的情形，他言谈之间透露出失忆之事，对自己的身世毫无记忆。然而如今想来，这个人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人。”官家紧随路秋的脚步，朝府内深处行去，“保济堂的宋大夫前来求见，称有紧急之事需与大人商讨。”
“让他稍候。”
路秋此刻的心思并不在宋大夫身上，他唯一想要做的是去审问那个乞丐，探询其是否曾见过顾蕾。
“路大人，我可没有时间等待。”顾蕾从假山前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他。
这声音……
路秋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中的光泽波动不定：“顾蕾？”
长久以来苦苦寻找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却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这位是保济堂的宋大夫……”
官家略带犹豫地补充了一句。他从未见过自家大人脸上出现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但关于认错人这件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正是我。”顾蕾嘴角微扬，“久违了，路、大、人。”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就在这一刻，她立刻认出，路秋不就是自己昨夜所见的那个人吗？路秋的心情与她不相上下，日夜思念顾蕾，却未料到早已屡次与她擦肩而过，始终未曾识破。待到心潮稍微平息，路秋迈步向前，紧紧握住顾蕾的手腕，带着她直奔书房。
“主子……”路权面露惊愕，急忙开口，“那乞丐还须审问……”
“待我回来。”路秋留下这句话，随即书房门轰然关闭。
“你竟然还活着。”他深情地凝视着顾蕾，不愿将目光移开分毫。
“难不成路大人期望我已然命丧黄泉？”顾蕾的话中带着一抹讥讽。毕竟，她一家所遭受的一切苦难，皆因眼前这名男子而起。回想起来，她实在难以用和煦的语气与他交谈。
路秋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将顾蕾拥入怀中：“对不起。”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重逢后的喜悦。苍天可鉴，他不知多少次以为顾蕾已经夭折人间，然而现在，她就在眼前，鲜活而真实。
顾蕾哑口无言。
毕竟，她与路秋之间的关系，从未好到可以这般亲昵的地步。她不禁思考，往日里那个总是冷眼相待的男人，究竟是何等人物。顾蕾被路秋紧紧拥抱，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快松开。”她用尽力气在他的背上拍了两掌。
路秋这才回神，脸色泛红地松开了手，试图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来到青州的？”
他刚刚的失态让他心跳加速，脸颊也火辣辣的。
顾蕾简略地叙述了她带着顾大江和柳氏逃至青州的经过，然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路大人，屠村的凶手究竟是谁？”
“是我的仇人，但你已经无需担忧，我已经处理掉了他们。”
“那这次青州城的又是什么人？”顾蕾显然不信，“你一来青州城就出事，这些人很可能又是冲着你来的。”
路秋沉默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在顾蕾面前，他有些不愿意承认。
难道真的要让顾蕾把他当作灾星吗？
尽管他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言论，但他特别不希望从顾蕾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现在就去审问那个乞丐。”路秋转身开门，刚才的激动情绪瞬间冷却下来。
这时，顾宣走了过来：“顾姑娘。”
“有什么事吗？”"主人让我来问您晚餐想吃些什么，我会叫他做好的。"顾宣低眉顺眼地向顾蕾传达了路秋的命令，心中却对这份特殊任务感到万分诧异。
在顾宣的印象中，路秋从未对任何女子如此关心过。他不仅是让自己这个暗卫去照顾一个女子，更是曾经派人四处寻找顾蕾的踪迹。这是否意味着，主子对这位女子真的动了情？
被顾宣这么一问，顾蕾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了。她昨天忙了一整天，没有吃一口饭，也没有睡一会儿觉。今天又是一大早就起床忙碌，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你们府上的厨师有什么招牌菜吗？"顾蕾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需求。毕竟，路秋在小顾家沟村的时候，可没少到她家来混饭吃。她在他家吃一顿饭，应该也不过份吧？
"我家的厨师是从天香楼请来的，青州的所有名菜他都会做。"顾宣回答。
"那就……把最有名的几样都上上来吧。"顾蕾原本打算让厨师把所有的拿手菜都做一遍，但没想到这厨师的手艺这么广泛。
顾宣领命后正准备离开，却被顾蕾叫住："等一下，能不能叫人去保济堂，把我的父母也接过来？"
"好的。"顾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只要能让顾蕾开心，他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也许，路秋也会给他分配一些稍微简单一点的任务呢？
不久之后，顾大江和柳氏乘坐马车来到了路府。顾大江和柳氏一踏进门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惶恐。未见女儿顾蕾归来，他们原以为她无意中得罪了某位权贵。
然而，当他们走进庭院，便看到顾蕾正坐在院中，向他们招手道：“爹、娘，快过来！”作为一位名声在外的厨师，顾蕾自然不会独自享用美食，而是希望与父母共同品尝。
顾大江和柳氏强压下心中的惊慌，走到顾蕾身旁，担忧地问：“你是不是得罪了路大人？”
顾蕾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笑道：“路大人就是咱们路秋的人。”
“这……”夫妇俩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女儿并未得罪什么大人物，反而是遇到了老朋友。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原本在顾家沟村默默无闻的路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青州城的路大人，甚至还是一名水兵都督。
不久，路府的仆人端上了饭菜，顾蕾转向顾宣，问道：“路秋呢？”
顾宣回答道：“主子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完，他让你们先用餐，稍后他会过来。”
与此同时，路秋站在地牢内，冷眼凝视着眼前的乞丐。这人表面上是个来讨饭的乞丐，实际上却与秦海的人有所勾结。路秋站立在破败的房舍之中，衣衫褴褛，身上的伤痕累累，昭示着曾遭受的非人折磨。他的目光如冰霜般冷冽，直视着面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