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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五行之斗

爱恨三生:嗜血夺权 半碗炒饭 2024-11-21 23:05
黎军营帐,大军稍作休整后,立刻重振旗鼓,秦牧眠骑马站在自己的军队之前,身披铠甲,举手投足间英气不凡。
见惯了秦牧眠一身轻袍缓带的儒雅,温润如玉宠辱不惊的他,如今铠甲加身,手持兵器,巡视着自己的每一个士兵,王者的气度便立时显现。人们忘记了他曾经的儒雅,只记得他是带兵上阵的将军,威风凛凛,总有他能为全军指引方向。
他仿佛是暗淡天边那唯一光明的北极星,漫漫杀戮中,他是唯一指引光明的王者。
“儿郎们,可知你们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全军将士立刻振臂高呼:“为黎王一统天下!”
就见秦牧眠一脸严肃,扬声道:“错!你们出生入死不是为了我一人,而是为了你们的家人不再受宦官的凌辱,为大瀛万千如你们一般的百姓不再受魏忠的欺凌,为了还大瀛一个清平盛世,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胆战心惊而活。儿郎们,天下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大瀛万千子民,谁也不能让你们的山河动荡!”
便听到地动山摇的呼喊:“还我清平!还我清平!”
清平盛世是何样?
你听那箫笛合奏,仿佛眼前铺展出一幅长卷,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心之所向,便是一亩薄田,一户宅院,父母安康,妻儿在怀,相携终老。
谁也不用担心战火的纷乱,亦不用担心杀头的祸患,日子细水长流,直至迟暮入殓,尘归尘,土归土,足矣。
这,不仅是黎军的期许,亦是皇城禁军的期许,是大瀛每一个子民的期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下,所有人的眼眶中都含了热泪,便是皇城的禁军,也如鲠在喉。
但赫连镜哪容得军心动荡,手指挥动时,琴音已如飞流直下,仿佛一场毁天灭地的洪水而来,将一众士兵的心浇得透凉。
家园毁了,河山不在,他们是天地间一蜉蝣,孑然一身。
何处为家?无以为家。
半生苍凉。
众人心绪随着曲音跌宕起伏,却无人注意到,胭脂已于密林深处悄悄靠近了苍山,蛰伏于山脚,伺机而动。
而黎军这边,发兵的号角已然吹响,战鼓雷动,一旁的营帐有人掀帘而出,是已包扎好伤口的连沧海,身着铠甲,纵马来至了秦牧眠身旁。
“黎王,将军理应与军队同生共死,这场仗,不能少了沧海。”
黎王郑重拍了拍连沧海的肩:“好兄弟!”
这时,只听得箫音一个急转,忽然湮灭了声音,只有笛声在苦苦支撑,却也能明显听出其中的力不从心。
此时此刻,当真有山河动荡之感,每个人的心,都如撕裂了一般疼痛。
毫无疑问,是赫连镜的幻音占了上风。
“不好!”冷煜道:“师兄可能受了内伤。黎王,不能再耽搁了,立刻布阵。”
秦牧眠兵器指天,扬声道:“听鬼谷先生的号令,布阵。”
黎军奔赴苍山脚下,在冷煜的号令下,迅速排成长阵,个个士兵手中挥舞着各色战旗,从苍山山巅俯瞰,犹如一只巨龙,盘卧着。
“青龙阵,”赫连镜眼睛掀开了一道缝,看向山脚:“雕虫小技,那布阵之人是谁?”
桂公公忙道:“便是已遁隐山林多年的鬼谷先生。”
“鬼谷先生?”赫连镜嗤笑:“如何比得我朱雀一族?桂公公,领兵迎战,按我的指示,把他的阵破了,灭灭他的威风。”
桂公公亦是奸诈地笑了起来,传来手下副将,将命令传了下去。
皇城禁军,浩浩汤汤,在山林间盘踞着,列好了队,却是不下山脚来。
此时此刻,连笛声也止了,鹿野只回荡着赫连镜的琴音,平缓如溪水,静静流淌。
骊山上那抹青色身影越过重重山林,落在了青龙阵中心秦牧眠的身旁。
面前的竹吟,胸前尽是血迹。
“公子,我已尽力,可赫连镜的琴音太过诡异,加之箫音的忽然寂灭,我再撑不下去。”
秦牧眠拍了拍他的肩头:“无事,那吹箫之人是阎阁主,亦在骊山之上,你可知他究竟出了何事?”
竹吟摇了摇头:“我尝试过去寻,不过似乎阎阁主不愿现身。”
冷煜面露忧色:“我这师兄何时也养成了如我一般的怪脾气,还是说他受的伤……”
秦牧眠脸色亦沉了下来:“竹吟,你再去一趟骊山,势必要将阎阁主找到,倘若他当真受了伤,我怕撑不了多久。”
竹吟答应着,又施展轻功而去,便在他身影刚消失的一刹那,箫声再次响起。
不同于方才,此次的箫声,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情绪。
仿佛天机都存于这箫音中,他旁观人世,天机存于心,不言不语。
如此镇定自若而又中气十足的箫声,几乎可以让冷煜断定,阎天机一切都好。
于是便安了心,冷煜更加沉着地布阵,每一个命令,都灌注了他毕生的才学和心血。
当真倾囊而出,毫无保留。
赫连镜端坐于山巅之上,拨动琴弦的手不听,眼睛却是将山脚下阵法的每一次变幻都看在了眼里。
渐渐的,他的眼神不再如星河般沉寂,而是有了光泽。
“有点意思。”他轻轻笑着,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
艺高人,此生之幸,棋逢对手。
如今,赫连镜正是棋逢对手,且,这对手,一来便是两人。
遇上他,较量他,击败他,摧毁他。
赫连镜许久没有尝到胜利的快感了,上一次,是在桃花峪的万佛寺外,那滋味儿,他永难忘怀。
琴音中,流淌着杀戮的快感。
“天枢位,进五!”
赫连镜的声音如暮鼓晨钟,清幽深寂。
苍山上的禁军,开始变换阵型,恰与黎军的青龙阵相克。
“井位,左退三!”冷煜的声音亦是清净无波。
黎军的阵型随着他的命令开始变换,将禁军的阵法化为了无形。
此时,鹿野之上,两军所在之处,是两个巨大的八卦阵,二阵交错,阵中之人,出不得,阵外之人,进不去。
完完全全是殊死一搏。
箫声和琴音不绝,亦是在为各自的阵法相助,两军眼前,幻象丛生。
这一次,却是一样的幻想,鹿野是一片修罗场,横尸遍野,有累累白骨,而他们各自的亲人,有的已化作白骨,有的却是在敌军手中,一刀下去,正被敌军砍中头颅。
心中的信仰,仿佛在这一瞬间,将要轰然倾塌。
“天璇位,攻!”
“亢位,攻!”
进攻的命令一同布下,两个八卦阵开始转动,两方蓄势待发的士兵,已然举起兵器,厮杀起来。
他们要杀的,是将自己亲人性命夺去的人,修罗场上,鲜血横流,累累白骨中又多出了一具具血肉之躯。
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杀红了眼睛。
箫音忽然间变得激昂,黎军士兵身体里好似有一股热流在奔腾,赐予他们用生命护佑亲人的力量。
琴音却变得诡谲多变,仿佛静夜之中飘过的死魂灵,蔓延过皇城禁军脑海的,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桂公公看着山下厮杀的惨烈,一扬手:“放箭!”
埋伏在苍山上的士兵,万箭齐发。
箭不留情,射向修罗场,射向黎军,同时也射向了禁军。
秦牧眠当即率领一队兵马,要攻往苍山。
只是,对方八卦阵相阻,秦牧眠出不得。
便在这时,斗得正酣的曲音中,又多出了另一种声音。
极细小,极轻微,却能直达人心底,渗入每一个毛孔中,让人挣脱不得的声音。
是柳叶吹动的声音。
一片柳叶吹,风雪漫鹿野。
天地间,一片萧索。
大雪将一切覆盖,鲜血被它清洗,尸骨被它掩埋,白茫茫一片,苍茫大地干干净净。
秦牧眠和冷煜对视了一眼,这吹奏柳叶之人又是谁,他们猜不出。
“铮”一声,琴音止,赫连镜呆呆地看着腿上的琴,弦断了。
禁军的阵法,便在这时,大乱。
正是好时机,秦牧眠当即率军突破重围,一路厮杀着,上了苍山。
不消片刻,苍山上的禁军弓箭手将变成黎军兵器下的亡魂。
与此同时,赫连镜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已断了两根弦的古琴上,竟是黑色。
仿若中毒之象。
这一口血,藏在暗处的胭脂,看得清清楚楚。
而赫连镜腰间,那块血色已渐渐褪去的令牌,胭脂亦看得清清楚楚。
现下,是最好的时机。
赫连镜身边,有重重士兵围住,而桂公公就站在他的身后,只一个跨步的距离,怎么看来,要想在此种情况下偷得令牌,难如登天。
仿若心有灵犀,柳叶曲声流转,连着桂公公在内,山巅上的士兵,眼前仿佛有山岚泛起。
空气中弥漫过一阵浓郁的香气。
这香气,很稀奇,像是百花齐齐绽放,又如女人的体香,只让人觉得仿佛躺在女人的软怀中,情欲在身体里泛滥成灾。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如何不熟悉,这些士兵,血气方刚,最会找乐子,京城千媚楼,千娇百媚,是男人们的温柔乡,销魂地。
他们好似来到了千媚楼中。
就连无欲无求如赫连镜,此时亦是燥热难耐,而他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一个娇小的身影,躺在桃花烂漫的山林中,浑身是血,朝他伸出了小小的手,在乞求:“镜哥,救我!”
这是他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柳音吹得愈加激烈。
赫连镜唇边的黑血不断涌出,溅在玄色长袍上,不着痕迹。
桂公公在一旁看着,脸都变了色:“神官,若不能抵挡,不要苦撑。”
赫连镜却强笑着,一把将走上前来的桂公公挥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何时也学会用最爱的音律杀人了,我的好妹妹?”
他说话声音极其微弱,却,密语传音,直达骊山。
一白衣女子于湖中静坐,唇边噙一柳叶,闭目吹奏。
她的白衣,又如何不是被血染透,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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