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爱恨三生:嗜血夺权

第一百九十二章、骨笛之音

爱恨三生:嗜血夺权 半碗炒饭 2024-11-21 23:05
赫连镜迎风而立,将脖上挂着的细绳狠狠扯去,握在手中的,是一支骨笛。
鹰骨做的笛,在他五岁那年,与他的小妹妹一同奔跑在草原上,弯弓射箭,将那天上翱翔的鹰射死在他的脚下。
一箭双雕,是一雌一雄两只鹰,同生共死。
那两只鹰的骨头,被他取出,做成了两支骨笛,雄的,他留着,雌的,给了他的小妹妹。他们共同挂在脖子里,自那之后,他再没取下。
二人的兄妹情分,便在骨笛做成之后没多久,恩断义绝。
赫连镜将喉咙里的血腥一起吐出,毫不犹豫,将骨笛放在了唇边。
是凄厉的哀音,响彻云霄。
他身后,护佑着他的士兵,口吐鲜血,纷纷倒地。
就连桂公公,亦是按住了胸口,手立刻点了身上几处穴道,才没让毒气在身体里扩散。
桂公公的狠,在此时终于显现。
他迅速地抽出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任由毒血一点一点流出,而他脸上的气色,也渐渐好转。
他冷冷一笑,看向了身后:“是哪位下的毒,还请现身吧!”
胭脂缓步走出,仍是妖娆的风骨,让人不忍移目。
“原来是胭脂姑娘,不愧是千媚楼第一花魁,连使的毒也颇有味道,只是可惜了,我恰是个百毒不侵的。”
胭脂看了看桂公公手上滴出的血,只笑了笑,瞬间便已出了招。
他二人,在这凄厉的骨笛声中,缠斗起来。
赫连镜却似毫不在意身后的危险,只专注于手中骨笛,专注于骊山上的回应。
箫声停了,柳叶声停了。
山脚下的战场,两方伤亡惨重。
势均力敌的阵法,谁也占不得分毫便宜。
而秦牧眠率领的队伍,还在与山上埋伏的禁军厮杀,一路艰难而上。
骊山上,碧湖旁,阎天机一手持箫,面容担忧,而湖中,白芷姻躺在雪楼怀中,唇边,一缕鲜血。
“雪楼,”白芷姻虚弱地唤他:“我脖子上,有一支骨笛,帮我拿出来。”
雪楼依她所言,却在她的脖子上寻到一个项链,上面挂着的,正是一支小巧的骨笛。
白芷姻强撑起身,对阎天机虚弱地笑笑:“阎叔叔,赫连镜想让我死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他既然用了鹰骨笛,便说明此次斗音,我二人至死方休。劳烦你和雪楼为我护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此处。”
“芷茵……”
雪楼心疼得握紧了白芷姻的手,欲言又止,终是放弃,将她安顿在湖中石旁靠着,静静退了下去。
阎天机握箫的手,已然颤抖。
竹吟赶至时,看到的,便是浑身是血的白芷姻,毫无生气。
只雪楼一个眼神,竹吟已明了,握紧手中的竹笛,站在了阎天机的身旁。
三人,异常警惕。
鹰骨笛清脆的声音,从骊山上缓缓传出。
一个激昂,一个柔软,一个狂妄,一个温润。
两种骨笛之声在山间碰撞,秦牧眠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大气,在身后的骊山,排山倒海而来。
大气,有王者风范,温润,有兰之高洁。
芷茵。
他心中这个名字,在嘶吼!
山下,千军万马而来,亦在嘶吼。
可看见,千军万马之首,那纵马狂奔的将军,轻袍缓带,一身玄色衣裳,袖口金丝线绣着大团牡丹,一手握缰绳,另一只袖管空荡,就这么飘扬着,与未系的头发一起,飘扬着他的洒脱。
不穿铠甲的将军,禁军还是头一次看到。
这面容阴柔精致的男子,举手投足间的洒脱不羁竟令人心惊胆寒,仿若阎罗身边过,性命留不得。
而在他之后,是尚都五千雪骑。
冷煜当即变换了阵法,五千雪骑,将八卦阵的每一个退路死守。
赫连镜在山巅之上做出手势,禁军的阵法,亦开始变换。
亘古未有的战争,在鹿野,惊天地,泣鬼神。
两军死死胶着,僵持不下。
便在这时,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女子声音:“朱雀阵,出。星位,进一,柳位,进七,鬼位,退二。”
黎军的阵法,犹如一只朱雀,面露凶光,尖喙直刺向敌军的阵中心脏。
是芷茵!
秦牧眠心中一惊,原来她在,她一直都在,那现下吹笛之人,可会是她?她既已决定站在赫连镜一边,又为何会帮助黎军?
黎军的阵法,果然技高一筹了。
赫连镜怎会放过,又一个手势做下,禁军阵位变换,险境立刻化解。
冷煜一沉吟,手摸入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来。
是白芷姻离开前给他的,曾嘱托他在情况危急时打开。白芷姻曾说,若由她排阵,那么她的每一个意图,都会被赫连镜猜到,要想打败赫连镜,只有一个办法,她写在锦囊里。
现下,冷煜拿出锦囊中的字条,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花绍觉察到他的异样,已来至他的身边:“鬼谷先生,为何停止排阵了?”
冷煜将字条递给了他,花绍大惊:“她人现下在何处?”
冷煜叹气道:“想来那吹奏骨笛之人,便是她,应在骊山上,与我师兄一处。”
花绍当即足尖轻点,掠过一层又一层的士兵,向骊山而去。
只这片刻,黎军的朱雀阵已被禁军看出了破绽,撕开了一道口子,伤亡不计其数。
冷煜仰头看了看苍山之上带兵厮杀的秦牧眠,那被血染红的铠甲让他动容,他曾答应过夏侯眉妩,要助这个男子称王。
冷煜握紧了拳,对一旁士兵吩咐道:“请连将军过来!”
他闭了目,泪水在心底淌过。
这天下,注定要用血泪来争得!
“黎王,你当真是铁石心肠,有千媚楼第一花魁舍命为你,你难道不心疼么?”
桂公公的声音在苍山之巅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入目处,一个纤弱的身影吊在悬崖上,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经历着风沙的摧残。
她已然面目全非,曾经如花的容颜,让京城无数男子为之魂牵梦绕的容颜,被一道道伤痕生生斩断。
体无完肤,真真是体无完肤,胭脂身上,大小伤口不计其数,残忍嗜血如桂公公,仍握着匕首,在她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崭新的伤痕。
朱颜辞镜,花辞树……
“胭脂……”
从骊山之上传来一声嘶吼,绝望的嘶吼,令所有人的心,凉薄了。
一道青色影子急速而来,苍山的弓箭手,已将其瞄准。
万箭齐发,射向那道绿影,杀气蒸腾!
胭脂勾唇,笑容依旧那样妩媚,即便没有了倾城绝世的容颜,她骨子里沁透出来的美,再无人能及。
她曾发誓,再不爱这世上任一男子,可是,那男子偏偏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生命中,在她月下推窗的那一刻,男子一句:“我赔你!”便要去了她的心。
他赔了她一生的情爱,投桃报李,她要用一颗真心来还他。
谁也不能伤了她的竹吟,谁也不能。
胭脂仰天大笑,血脉自毁。
仿若她二人初见那一日清冷的夜晚,一院的花朵纷乱成雨,如今,她的血亦纷扬而下,零落成雨。
却是世间最妖娆销魂的毒。
处处响起了哀嚎声。
桂公公的脸,瞬间变了色。
百毒不侵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十指而起的青紫蔓延,将他整条手臂荼毒。
他的全身各处,都沾染着胭脂的血,现如今,开始溃烂。
他立即松手,胭脂眼看着就要坠落,却,她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翻上了悬崖,几枝花朵飞出,恰将赫连镜腰间的令牌斩断,飞入她的手中。
全神贯注对敌的赫连镜,任由她所为,不屑一哼。
胭脂转身跳下了悬崖,已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风,在身边呼啸,原来坠落的感觉如此,如此美好。
只是可惜了,让竹吟看到了她最丑的模样,这傻子,不知该怎样记怀。
正想着,身子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竹吟,被她放在心上的竹吟,拥着她,与她一同下坠,万丈深渊,不离不弃。
胭脂却要推开他:“我的血,有毒!”
竹吟却将她拥得更紧,唇,紧紧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是要将骨血都吸入身体的深吻,竹吟轻轻在她耳边道:“说好了不离不弃,下面太孤单,我陪你!”
胭脂的泪,与他的泪水混在一起,是相濡以沫。
万箭自身旁过,竹吟为她挡下,胭脂将令牌放入竹吟的手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将令牌交给连将军,竹吟,我不要你陪我,你好好活,我会等你。”
她静静闭上眼睛,仿若一朵鲜花的衰亡,在竹吟怀中沉沉睡去。
确是睡去,竹吟颤抖着唇吻她紧闭的双眼,还有微弱的呼吸,轻轻喷在竹吟的脸上。
当下再不敢迟疑,竹吟抱着她,飞掠去了军营。
千军万马的厮杀,他再不管了。
对公子的恩情,他不报了。
只愿怀中女子活着,她能活着,便是竹吟这悲惨一生,最大的恩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