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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走神

爱的名义 蓝色的紫靛 2024-11-21 23:39
苏湄苦笑一声,看着手里的酒杯空了,但是不想动。若有似无的肖邦钢琴曲混着阳台外面的微风轻轻吹拂在脸上,她有点想起曾经在她面前弹奏肖邦小夜曲的某个人,昏昏沉沉中苏湄眼角湿润,有点想在这里一睡不醒。
李宛的脸在绿色植物的枝叶间不时闪过,隔了距离看她,结婚这几年,她愈发透出熟透了的芬芳。剪得短短的时髦发型,干练又妩媚,柳叶眉下春水一汪,看一眼就叫人魂飞。脸上的粉底打得极薄,衬出她原本如少女一般绒绒粉粉的脸颊,眼妆淡得若有似无,只凸显出正红的唇彩,清晰勾勒出她完美的唇形。
李宛穿衣服一向简洁,今天是一身象牙白的无袖真丝裙,裁剪宽松并不显山露水,一字领恰好露出她纤细的锁骨,裙摆结束在膝盖上一寸的地方,一圈精致蕾丝,脚下是一双淡淡烟粉色的高跟鞋,并没有露出脚趾,但是鞋面挖得深极,露出一点点脚趾缝,反而让人遐想连篇。
她身上没有繁复的首饰,只戴了一副复古的几何造型金色耳环和一支欧米茄K金女表。手表自然是周怀瑾送的,那副耳环还是苏湄在德国当交流学生的时候用8欧元在一个二手店淘来送给她的。年岁久了,镀金都开始剥落,可是李宛戴着熠熠生辉,就如卡地亚出品的名贵珠宝,那金色耳环在白嫩的脖子上不停得晃,苏湄看了都心痒痒。
李宛就是这点贴心,不落痕迹地把苏湄送她的小破烂和高级服饰混搭得出神入化,各种场合应付自如,让苏湄惊叹她的品味之余又义无反顾地继续疯狂搜罗各种小玩意儿给她。
今夜,虽然李宛刻意邀请了好几个单身的漂亮姑娘和这帮年轻的律师医生们应酬,然而僧多粥少,总是有一圈新贵固执地围着她,若不是周怀瑾这个老公时刻不松手地轻轻扶着老婆的腰,估计她早被一群狼剥皮拆骨吃掉了。
这群男人一水的西装革履,波点领带条纹衬衫,冷冷金属光的袖扣,手里拿着鸡尾酒或者苏打水。李宛就在这狼群中微笑着,偶尔轻轻说两句什么,或者凝神听着,她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时点点头,眼神聪敏又善解人意,无论谁被她这么看着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李宛就是最懂他的那一个。搞得这群男人都见缝插针和李宛说两上两句,盼着被她一双妙目临幸30秒。
苏湄神思恍惚,心中暗叹——哎,李宛,我永远也做不到你这样,我既不懂怎么让男人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男人。
想起以前她们一起上心理学选修课,老师给大家做了一次“恋爱智商”的测试,李宛只得了个及格,苏湄却是满分。苏湄得意洋洋,眉飞色舞,李宛却戳穿她是聪明太过,什么测试都会绞尽脑汁揣测怎么填答案可以得满分。李宛笑说,本能是最好的老师,恋爱学分不用修,此时纸上得零分又如何,恋爱的智商只有修成正果的时候才能打分。
正走神,一个声音打断了苏湄的思绪:“你真会找好地方,不介意我也来挤挤吧?”
苏湄抬头,正正撞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长得很干净的一张脸,修长有力的一双手,也许是个外科医生,看人的眼神也是解剖般的深刻直接。
苏湄笑说:“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我想李宛的朋友一定也是大方的。”
“你眼睛很漂亮,要是长在女人脸上就好了。”
“谢谢夸奖,我叫王迅,是周怀瑾的朋友。”他伸出手来,苏湄礼貌地握了一下,好冰凉的手。
“你好,我叫苏湄,李宛的跟屁虫。”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作家!”
苏湄立刻脸红了,俏皮地说:“不,我是泌尿科医生,我的专科是主治男性精子活力降低。”
他愣了一秒钟便爽朗地笑出声来,干干净净的笑容,白白的牙。哎……苏湄突然希望他才是李宛想介绍给我的那个医生吧。
苏湄住问了一句:“你是医生吗?我正好有些小毛病想找个大夫看看。”
他笑了:“你哪里不舒服?我是妇科医生。”
苏湄觉得背上有只毛毛虫爬了上来,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赤裸着被某个人注视的场景。在妇科医生眼里的是不是女人穿不穿衣服都没有区别?一具尸体般地躺着任由摆弄?
苏湄突然就冷了脸站了起来,对他笑说:“我们出去和大家一起吧,两个人在这里倒显得不合群了,不能辜负李宛的美酒和美食。”
王迅一愣,不知道到底哪里说错话,苏湄看起来温柔甜美,没想到翻脸比翻书还快。
苏湄不等王迅跟上来,便大步朝李宛走去。她此刻坐在沙发一角啜饮柠檬茶,有个男人靠在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她金色耳环在脖颈间细碎的倒影,炽热又渴望,是任博飞!苏湄心里一惊,赶紧走去挤着坐在了两人中间。这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眼神,若是被周怀瑾看见又如何了得。
李宛却是光风霁月,招呼任博飞坐在自己旁边,握着苏湄的手说:“你有一阵没看见任博飞了吧,他很快要升为我们所的合伙人了,还不恭喜下老朋友。”
苏湄撇撇嘴:“我跟他又不同专业,也没什么交情,他是我哪门子朋友?”李宛掐了她一下。苏湄就是这种喜怒都写在脸上的性格,肠子直,说话比脑子还快。
任博飞倒是不卑不亢,淡淡地说:“苏湄小美女是文艺女青年,眼里只容得下风花雪月,自然见不得我们这些只会诡辩钻营的坏律师,不屑为伍。”
苏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站起来和他握握手:“我跟你开玩笑的,任主席!你当年做学生会老大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你门下一个跑赞助的小兵,你如今事业有成,小的我也与有荣焉。也许以后我们杂志做个金领帅哥的专栏,我去采访你!”
任博飞笑了:“你的口才大律师也说不过你,我就不在你们好姐妹跟前当眼中钉了。”说罢真的起身走了。
任博飞一走,李宛一直紧绷着的腰松弛下来,失了神一般盯着手中的柠檬茶,苏打水的气泡还在涌上来。这样的情景还要重复多少次呢?不是每一次都刚好有人来救场,她很怕和任博飞单独相处,尤其是在工作之外的场合。
苏湄在李宛耳边轻轻问:“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和周大哥好好过日子,又何苦总是自讨苦吃,让任博飞在你眼前晃呢?”
“都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我绕得开他吗?同事们都请了,只单单不叫他来,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况他也不是常来,偶尔一次我还应付得了。”李宛压低声音说,柠檬茶还在冒泡泡,仿佛也在叹息。
苏湄无话可说,轻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上大学那会儿?”
“以前”这两个字对她俩而言如同咒语,每次提起“以前”,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些青春不羁的岁月历历在目,那些时光如同静默的沙滩,被回忆的潮水一次次冲刷。
十八九岁的年纪女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自信什么叫优雅,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她们可以如同戴着玻璃王冠的假面公主一般,行云流水地微笑穿梭在人群中。可是那些幼稚的时光有着那么多激动人心的小秘密和所谓梦想,塞得满满的,容不下后悔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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