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计划是一起去诺德林根(N?rdlingen),距离并不远,但安东尼奥并不熟悉这段路,易安跟他简单说一下路线,让他在后面跟着。苏湄爬上易安的车,忍不住嘀咕一句:“他好歹是德国人,怎么路线还没你熟?”
易安笑笑:“熟能生巧,我开车十几年了,又经常到处跑,德国大部分城市我都开车去过。安东尼奥才二十几岁,而且估计很多时候都是家里司机开车,他自己哪里会认路。你放心,我让他把车载GPS打开,丢不了。”
易安开在前面,一踩油门便开出城去。苏湄虽然嘴上犟,其实心里觉得冷落安东尼奥有点过分,他喜欢她并没有错,只可惜他们的爱没有同时发生,此时此地只能辜负他一片心意。易安看苏湄走神发呆,不多嘴,闷头开车,目光不时从后视镜看看安东尼奥是不是在后面跟紧。
开到一个T字形交叉口,易安刚转弯,只听后面砰一声,易安大叫:“糟糕,安东尼奥撞车了!”苏湄回过神来从后视镜一看,后面几十米的地方,安东尼奥的车还没来得及转弯,正和直行的一辆SUV撞上,两辆车都停在路当中冒烟。
她魂都没了,易安反应快,立刻把车停到紧急车道,打了双跳,车还没停稳苏湄就推开车门就往安东尼奥的地方跑,易安一把拽住:“你不要命了,跟着我不要慌!”
他先去打开后备箱取出黄色的警示牌在车尾后放下。路过的车子看见出了车祸都纷纷慢行,有人摇下车窗问要不要帮忙,易安示意说谢谢不用,拉着苏湄顺着紧急车道跑到安东尼奥的车旁。
只见车里几个安全气囊都爆开,一片白烟弥漫。SUV的车头正撞在安东尼奥车子的右侧,车灯碎裂,车身凹下去一大块。苏湄迫不及待拉开车门,安东尼奥正被安全气囊的烟雾呛得咳嗽,苏湄的力气哪里拖得动他,只顾摇晃看他还有没有意识。
易安把苏湄拉去一边,先把安全带解开,拍拍安东尼奥的脸,叫他名字,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疼吗?能不能站起来?”
安东尼奥虚弱地应了一声:“我没事,只是有点晕。”
易安又问:“能不能站起来?膝盖有没有问题?可以走吗?”
他点点头,易安便让苏湄扶他去路边休息,守着他。
易安取出安东尼奥车里的黄色警示牌到车尾后几十米的地方放下,然后过来看安东尼奥的状况。苏湄第一次目睹车祸,吓得要哭出来,易安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怕,他车子撞得不严重,也没有外伤,不碍事的。”
相撞的SUV的司机下车来,他的车子大且重,撞得并不严重,易安过去和他交谈几句,打电话通知警察,报告事故方位之后他询问安东尼奥用哪家保险,从车里翻出保险手册打电话联系拖车。
十几分钟之后,警察和拖车都陆续来到。安东尼奥已经缓过来,和警察解释:“是我的责任,我驾驶时有点走神,应该要让右侧来车先直行我再走,我没注意前方来车,提前转弯了。”警察一一记录,拍下照片,让拖车把两辆车都拉走。
耽搁了一会儿总算处理结束,警察见安东尼奥有朋友作伴,按章办完便离开。
苏湄突然看见安东尼奥的右手掌一片血红,尖叫一声:“你受伤了!”
易安赶紧抓起安东尼奥的手查看:“可能是撞击力造成的内出血,刚才还没显现,现在慢慢渗出来,我们马上去医院。”安东尼奥还有点虚弱,苏湄扶他去易安车里坐下,多亏易安处变不惊,从GPS里面确认最近的一家医院方位,开车送安东尼奥去看急诊。
医生检查伤处说:“表面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皮下微血管破裂和软组织挫伤,保险起见,我还是会做个X光片,确认是否有骨折。”
安东尼奥跟着医生走进房间,苏湄和易安坐在外面等着,时间仿佛每一秒钟都仿佛特别漫长,她突然忍不住眼泪滚下来,哭着说:“易安,我好怕,你说安东尼奥的手会不会有事?”
易安拍拍她的背安慰:“你放心,医生都说了不严重,过些日子就养好了。”
苏湄还是止不住流泪:“我觉得都是我的错,他说他走神了,他心里肯定是在想着我和他的事。他如果不是跟着我,根本就不会出车祸。”
易安见她伤心,靠过来抱着她安慰:“小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样的小车祸开车的人大多都会经历,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如果以保时捷的质量这样子都能撞死人,那就不必卖了。你不要哭了,眼睛都肿了。”
医生陪着安东尼奥出来,手里拿着一张X光片,上面安东尼奥修长的五根手指和手掌清晰完整地呈现,医生说:“你们看,没有骨折,放心没有大碍。我来包扎一下,之后可以自己换纱布或者到医院处理,大概1周左右淤血自会消散。”说罢就给他消毒包扎。
苏湄急问:“真的不需要住院吗?这么大片的淤血!要不要打针吃药?”
安东尼奥看苏湄脸上还挂着泪,语气轻松地对我说:“湄,不要着急,我的伤真的不碍事。你看这个X光片上面我的骨头美不美?我送给你做纪念吧。”
他故作孩子气,苏湄知道是为了哄她,心疼地问:“你痛不痛?”
“只有一点点疼。你别担心,我小时候骑马曾经摔断了三根肋骨呢,躺了一个多月,相比之下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医生看这个中国姑娘紧张的样子,调侃一句:“心疼了?你心疼他,伤口就好得快。”
安东尼奥裹好纱布便出院,易安一直没顾得上插话,此时才对安东尼奥说了一句:“其实我有点懊悔,是不是我刚才开得太快?你看我转弯怕跟丢也急转,所以才撞上了直行的车?”
安东尼奥正色道:“Ian你怎能归咎于自己呢?刚才那个交叉口限速80,你开得根本不算快,是我自己走神没注意直行的车。”
易安看他并不埋怨,心情放轻松:“可惜你的保时捷撞坏了,是新款,还没开几个月吧?恐怕要修上一阵子。”
安东尼奥笑笑:“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别的车代步。身外之物无关紧要,人没事就好。”
他转头对苏湄说:“湄,你吓坏了吧?”
她点点头:“我吓死了,还好你人没事。”
他却笑得开心:“你担心我,我觉得很幸福。看你刚才为我哭,我心里很甜,我愿意再撞一次断两根骨头,你就会一直陪着我了。”
苏湄打他一拳:“这话都说得,撞车很好玩吗?”
三人再次出发,安东尼奥手上包了纱布,在苏湄看来就是楚楚可怜的伤员,心中天平立刻倾斜,陪他一起坐在后座聊天。安东尼奥感受到苏湄的关切之意,眼里愈发笑意盈盈,和她紧挨着坐,贴在耳边轻轻说些情话。他的心完全沉浸在温柔的喜悦中,如初夏的暖风缠绕着着花蕾的芬芳。
可怜易安彻底沦为司机,他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喜怒,选了一张巴赫的钢琴曲低低放着,沉默不语只是专注开车。他不时从后视镜朝后面瞥一眼,苏湄脸上都是对安东尼奥的疼惜,烈日下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干净而娇嫩,仿佛不是因为阳光照耀,而是从内部透出光来,圣洁而妖娆。
苏湄的眼神常常飘去前面,试图和易安搭话,他根本不看她,不开心?苏湄心中烦闷,摇下车窗,她的长头发被风吹起来,安东尼奥握在手里嗅着,说:“好香。”
正行驶在乡间,和风徐徐,安东尼奥的手机响起,他看下号码,接起来压低声音和对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他神情不悦,易安关了音乐,问:“怎么了?”
安东尼奥解释说:“我车保是家庭保险,出事故后,保险公司通知了我家里人。现在他们派人到诺德林根来接我回家。”
苏湄担心地说:“是不是你车子撞坏了,他们责怪你,还是你受伤了他们担心?”
安东尼奥安慰她:“车子是小事,保险会负责处理,伤口也不要紧。其实是我哥哥发现我推掉这几天的工作,四处游玩,希望我回家解释一下。”
苏湄心里内疚得不行:“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见面,搞得你这两天都跟我混在一起耽误了正事。”
“明明是我缠着你,你怎么又怪在自己身上了?”
她不知说什么好。
易安开口问:“那接你的人什么时候到?在哪里碰头?”
安东尼奥说到了诺德林根再打电话,来人从维森堡过来,1小时车程就到。易安看看时间说:“那城里是来不及逛了,我们干脆去附近一处废墟遗址散散心,然后我把你送到诺德林根北城门口去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