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之后,两个人继续在城里东逛西逛,虽然沿路走来的小城都是类似的建筑风格,但每一处鲜花盛开的窗口和蜿蜒的小巷子仍然如初见时那样吸引着苏湄。
走走停停路,过一家冰淇淋店她又被勾了魂,易安看她馋得不行就纵容她去买一杯吃,小巧的玻璃盏盛着丰盛的一大杯,各口味冰淇淋球堆得快溢出来,上面缀满各色水果,淋上巧克力汁。苏湄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大口大口舀着吃。
易安只要了一杯冰咖啡陪她在太阳底下坐着,看苏湄吃得摇头晃脑,嘴角黏着冰淇淋,她的样子比奶油还甜,他忍不住又捏她的脸:“真是孩子气,吃个冰淇淋就能乐成这样。”
苏湄歇口气说:“我很爱吃冰淇淋,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男生请宿舍的女孩子去吃哈根达斯,那时候特别羡慕,好几十块钱就吃几球冰淇淋,太奢侈,几十块钱那时候也够买几本书了。后来我去汉堡待了半年,才发现哈根达斯在德国就跟和路雪一样廉价,在超市冰柜里面堆着任意选择,我特别兴奋,经常买来吃。没办法,我永远拒绝不了美食和甜品的诱惑。”
易安说:“你喜欢那我每天都陪你吃。不过晚上我做运动的时候你可要跟着我一起锻炼一下,否则肥肉就要长出来了。”
苏湄说:“其实我不怎么锻炼身体,你别看写稿子当编辑这个工作看起来很轻松,其实很杀脑细胞,有时候还得熬夜赶稿子。体能消耗大,吃再多我也胖不起来。”
“你夜里睡觉手脚冰凉,其实你该多喝点滋补汤水调养一下,多吃些阿胶红枣。”
苏湄自嘲道:“我一个人住,能煮个泡面或者蛋炒饭就不错了,厨艺聊胜于无,经常去李宛家蹭吃蹭喝,很少在家烧饭。”
易安语气里都是心疼:“你日子过得太粗糙了些,不如跟着我,我一定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苏湄心里感动,但却不敢答应:“易安,我是个谨小慎微的小女人,我没有那种孤勇,可以奋不顾身地投入一段恋情。我应该会像所有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工作、退休……人生由许多琐碎的烦恼和清淡的幸福填满,有小小的期待,偶尔的兴奋,最终在平静中归于永寂。”
易安一字一句地说:“苏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束缚你的不是你的脚,而是你的心。你还有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字,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风景,当然,还有爱不够的人。你要争分夺秒,如同永远不死那样求知,如同将日将死那样生活。”
苏湄哑口无言,闷头把已经融化的一点点冰淇淋搅来搅去,突然想起一个新话题,掏出马塞尔他们给的的小册子问易安:“晚上的音乐会是什么规格?我们这样休闲的穿着,会不会太失礼?”
易安也翻了翻那册子,皱眉头说:“这是政府主办的,在市政大厅举行,恐怕我们还是要穿正装去。”
“完了,可不可以失约不去?我没有带正式衣服来,也没有高跟鞋。”
易安想想说:“已经答应了,还是得去捧场,马塞尔是我的下属,我若失约恐怕显得太高傲。我车里有备用的西服,你有什么衣服可以对付一下?或者我陪你去买新的。”
苏湄摇摇头:“现买恐怕难有合适的,我骨架小,德国衣服的版型不适合我的身材。我只能穿前天那条黑裙子,加点配件还可以勉强应付。”
易安回想一下说:“那连衣裙不错,素雅大方,去买双高跟鞋吧,我们一起。”
于是赶紧在路边找了一家专卖鞋子的精品店,苏湄推门进去发现还有其他配饰和手袋,心中欣喜,这下可以配齐。细看一会儿,她忍不住心慌,价格都不便宜啊,这下荷包要大出血了,最近做翻译赚的外快都不够花。
眼疾手快的易安已经替苏湄选择一双天鹅绒的尖头酒红高跟鞋,鞋跟上面密密镶嵌着水钻,灿烂华美。苏湄赶紧摇头:“很漂亮,但是我撑不起这么强大的气场。”
她自己选了一双大概6、7厘米高跟的黑色圆头鞋子,鞋跟略粗显得复古高雅,哑光牛皮的质地,只在鞋头上缀了一枚丝缎蝴蝶结,用金色镶钻的方扣固定。
苏湄说:“太高跟的我穿了走不了路,这样就是极限了。”
易安眉头微皱:“款式也太保守了些,但衣服是穿在你身上,你决定就好。”
易安选了一条皮带扣和鞋头类似造型的细腰带来搭配,苏湄去挑首饰。易安看她拿的都是秀气的细链子,连连摇头说:“你衣服鞋子都已经很简单,首饰再不华丽些就太平淡了。”说罢选一条巴洛克风格的项链给她,祖母绿的人造宝石和白色水钻镶嵌成繁花盛开的形状,长度刚好贴着锁骨。另外又有一对配套的耳夹,沉甸甸的宝石镶嵌成水滴形,中心也是一朵花。
易安说:“你把头发盘起来,戴这对耳环很美。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疼。”
苏湄试戴一下,倒是不疼,想想就2、3个小时,还是撑得住。
苏湄留意到鞋子和首饰加起来已经不便宜,易安还在给她选手袋,赶紧制止说:“手袋我可以用前两天买的那个古董鳄鱼皮包,本来想着送给李宛的,今晚借用一次。”
易安立刻看穿她的小算盘,轻声说:“你喜欢什么随便选,你花钱置装也是为了我的面子,都算在我账上。”
苏湄抬头笑着看他:“我偏要自己买单,已经欠你太多了,给我留点自尊吧。”
易安拿这个倔强的家伙没办法,只好由她去。刷卡的时候眼看着几百欧没了,说实话苏湄心里真的颤抖了一下,她收入尚可,不至于省吃俭用,但一向量入为出,这几天花钱太凶猛,之后几个月要好好计划着生活,或者多接些翻译的活儿。
店主是个很时髦的太太,一边麻利地把东西用纸袋包起来,一边问苏湄有没有和鞋子搭配的丝袜,她一拍脑袋果然忽略了!店主微笑着从收银台下面抽出一双包装好的丝袜,对她眨眨眼睛说:“送您的,今晚穿上给您先生一个惊喜!”
易安耳朵尖,听见这话,朝苏湄不怀好意地飞了个眼色,苏湄不好意思地推辞,她却很热情地拍拍她的手说:“多谢您惠顾,一双丝袜不值什么,欢迎下次光临。”
店主这样说,苏湄只好收下。
买完衣服已经4点,回酒店的路上易安买了一束花,准备晚上送给马塞尔的太太,去车上取出一个装着西服衬衫的行李包,跟苏湄一起回房间去换衣服。易安请服务生把西服和衬衫尽快熨烫好送上来。苏湄拿了裙子去浴室关了门换衣服,然后化妆。
衣服穿好,拆了那丝袜一看,居然是一双极其性感的黑色丝袜,细密的菱形网格,一整条玫瑰花刺绣从脚踝一直顺着小腿肚延伸上去,上面……在大腿根上面细细丝带连接着的是极其风骚的黑色蕾丝吊袜带!苏湄就算一个人在镜子跟前看着也面红耳赤,这太像那种XX内衣了!怎么好意思穿!可是她没带其他丝袜来,咬咬牙还是穿上,还好裙子一直遮到膝盖,裙内风光只有自己知道。
苏湄赶紧化妆,快弄好的时候易安在外面敲门,她打开门,他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得进来弄一下头发。”酒店熨烫服务真是神速,他已经换好西服。苏湄打量一下不由得赞赏,这是第一次见他穿正装,笔挺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双腿修长,里面是雪白的衬衫,隐隐泛着光泽,想来是真丝混纺的。
换了衣服,他整个人也换了个样子,精神焕发。他看苏湄欣赏的眼神,脸上却有点尴尬说:“其实这是我备用的衣服,很素净,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勉强应付。”他取一盒发蜡,把短短的头发熟练地抓一下,三两下就弄好,立刻神采奕奕。
苏湄这会儿贴着镜子认真刷睫毛膏,易安从镜子里看着她说:“我突然觉得我们这样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岁月绵长,人间静好。”
苏湄也微微一笑:“是啊,有种看我的好闺蜜李宛和她老公在一起的错觉。”
他看苏湄一头卷发已经盘起来,后颈上散落着些碎发还没收拢,凑过来在她脖子上嗅嗅:“用的什么香水?”
苏湄对易安亲密的肢体语言已经渐渐习惯,没有躲闪,指指一个小瓶,他看看说:“Kenzo水之恋?很清淡,符合你的性格,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用D&G的L'Impératrice,更甜更性感。”
苏湄抬头从镜子里看他很认真给建议的表情,笑答:“太精通了,你简直是妇女之友!我们女性杂志社那几个风骚的男同事都比不上你。”
易安不恼,只是淡淡笑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为己悦者穷,天经地义。有人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让他学会很多东西,此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