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热恋

在阳光明媚的德国，苏湄和易安两个人在早餐之后出发去多瑙韦尔特，易安在车上说：“那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城，虽然比不上之前看的几个地方那么华丽壮观，但特别之处在依水而建，我们去划船运动一下。”
苏湄一听要运动，懒惰的本性暴露无遗，连忙说：“可不可以只散步，走路这项运动我最擅长。我可以和李宛一起逛街买衣服8小时不停止，我的哲学是生命在于静止。”
易安掐苏湄脸一下：“跟着我，不会让你累着，你该适当活动活动，对你气血循环有好处，免得总是手脚冰凉。再说我继续运动，在家我每天慢跑几公里，这几天感觉自己懒得都快成一摊泥了。”
他的决定不容更改，苏湄只在车上看了一下美丽的老街，饶是满脸不乐意还是被拽上了小艇，黄色的双人船，每人一支船桨。易安在前苏湄在后，她这只旱鸭子被迫穿上了救生衣，易安说：“你跟着我的节奏，听我指挥，如果累了也可以歇着，只是不要乱动，免得翻船。”
经过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之后，苏湄终于掌握了一点诀窍，小船渐渐在水面平稳前进，河水无比清澈，两岸绿树成荫，衬托着教堂的红顶白塔分外如诗如画，不时还能看见雪白的天鹅在水面骄傲地休憩。因为还是上午，划船的游人并不多，平静中连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见。
划到一处几棵老树掩映的岸边，二人停下休息，坐在小船上晃晃悠悠很是惬意。易安看静水流深，看似平缓，却一往直前，绝不留恋过往。苏湄已把身子给了他，还不够，他想要得到全部，让她彻底抛却过去的情爱纠葛。
易安转过身来，拉着苏湄的手，脉脉无语只是在掌心轻轻啄吻，如翠鸟渡青枝。
她问：“你在想什么？”
他嘴角一抹笑意，眼里却有点羞涩：“我突然想起《倚天屠龙记》里面杨逍和纪晓芙的一段，过了委身的那一夜，第二天女侠纪晓芙居然不良于行，得坐轿子。从前我看这一段并未多想，现在恍然大悟，杨逍下手也太很了些。”
苏湄把这话咀嚼了一下，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不要抹黑他，杨逍很迷人的，纪晓芙是半推半就，那不算强迫。何况她若真的被伤到了，哪里还有力气逃跑。”
易安邪气一笑：“原来女生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喜欢男人用强，早知道我就不必忍得那么辛苦了。”
苏湄又羞又气，绕了半天，在这儿挖坑等着她跳呢！愤愤不平，她拿浆撩起水泼他以解心头之恨，他自知理亏，但笑不躲，身上淋个半湿。
两个人聊起许多金庸小说里有趣的情节，苏湄渐渐想起来书里也写杨逍带着纪晓芙看星星，把小姑娘弄得春心萌动，易安这些招数原来都是这样学来的，苏湄抓住把柄，狠狠讥讽了他几句。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他肚里的墨水都只求颜如玉了。
易安脸色如常：“窈窕美少女，爱听关雎声。男女相悦，本是自然规则，水到渠成，我为什么要羞愧？”
说说笑笑慢慢划回渡口，易安身上水渍渐渐干了，苏湄也消了气。找了家面包房随意吃了点东西充饥，他们再次上路前往奥格斯堡。
前往奥格斯堡的这段路曲曲折折，车子一直在森林和原野上穿行，满目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组成天然画布，间或看见成片的黄花，许是油菜。苏湄神清气爽，翻易安的CD来听，易安问：“你想听什么？”
“贝多芬的《田园》正适合此情此景。”
“这个选择太常规，你找一张我自己刻录的CD，上面标注《久石让》。”
苏湄拣出来，听这一张，音乐响起，温柔又庄严，灵动又华美，原来都是宫崎骏动画里面的配乐。
易安说：“我觉得《天空之城》和《幽灵公主》的配乐特别适合在乡间道路上开车时欣赏，有时候我放一张意大利歌剧听，也蛮好。”
“你听得懂意大利语？”
“简单的略懂一些。我曾有一个女朋友是意大利人。”
苏湄心中居然有小小醋意翻腾：“她很漂亮性感吧？”
他侧头对苏湄笑笑，但还是很诚恳地说：“关于我的过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开心。”
顿一顿他娓娓道来：“这任女朋友曾一度在我公司上班，我们在工作上配合很愉快，日久生情，同居过几个月，后来和平分手，她也跳槽去到别处。”
“为什么分手？”
“合则来不合则去。起初都还有新鲜感，每天上班下班黏在一起，如胶似漆。日子久了发现，在公司和在家聊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像生意伙伴多过像情人。另外我们有不同的价值观和审美取向，我觉得有趣的东西，她很难理解其中奥妙。而她狂热的事物，也无法引起我的热情。最终好聚好散，再见面还是可以一起喝杯咖啡聊两句。”
苏湄咬咬嘴唇说：“哎，我觉得我26年都白活了，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儿，就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一次。”
“难道我们现在不正在热恋中，我这么喜欢你。”
“可是有时候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而你那么世事练达人情洞明。你的人生已经是一本精彩的书，我的只是些胡乱涂鸦。”
“你这样很好，我喜欢你清澈的眼睛，伶俐不如痴，聪明太过的女生就不可爱了。”易安由衷地说。
苏湄不知这算安慰还是褒奖，沉默不语。易安腾出一只手来握她的手，微微用力捏着，传递脉脉温情。
饶是如此，心里醋意还是压抑不住，苏湄忍不住低声问：“那你和她是不是很快乐，我是指，在床上。”说罢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
易安愣了一下，语气平和地说：“苏湄，每段恋情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必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一页书已经翻过去了，你只要记住我们在一起的当下。”
易安是个绅士，他绝对不会对身边人描述和其他女人床帏之事的细节。可是年轻的苏湄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还是忍不住猜测，她在他心里是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苏湄看看他，眼里有点水汽氤氲。易安看出她的婉转心思，摸摸她的头发：“傻姑娘，我实话告诉你，我一共有过四个女朋友。和初恋女友尽管纠缠了好几年，但从未越轨，那时候我固然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在我可以许她一个稳定的未来之前，我不愿就那么随便地要了她。每一段恋情我都是认真对待，但是现在和你是完全不同的，我是抱着最后一次的心情，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冲动过，三十几年修炼的自制力在你面前土崩瓦解。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无以复加。昨夜我确实情难自禁，苏湄，我会珍惜你的，你那么纯洁地接纳我，但愿我配得上你。”
苏湄眼角潮湿，也说：“其实我也喜欢你。昨晚，我是自愿的，你不必因为我是第一次就承诺什么。”
他脸上有些沉重，忍一忍说：“我已经把你放在心里最珍贵的位置了，只怕你不肯要我的承诺。”
CD里一个空灵的女声高声咏叹着她不懂的语言，一直穿越云端，直达天空深处。易安的内心天高海阔，晴空万里。而苏湄的心思却是曲径通幽，百转千回，连她自己都绕晕了。
到了奥格斯堡，苏湄有点闷闷不乐，易安带她在繁华的老城主街上闲逛。今日正好有集市，沿街都是贩卖各种蔬果鲜花的小摊子。苏湄看见盛在盒子里面红彤彤的的樱桃，口水直流。易安买一盒给她，摊主推荐自制的新鲜黑莓汁，浓稠的暗红色装在玻璃瓶中，虽然拿着不方便，嘴馋的苏湄还是坚持买了一瓶。
苏湄拿起樱桃，迫不及待就要吃，易安抢过来：“看着干净，但还是有灰尘虫卵什么的，洗洗再说。”
真是拿这个有洁癖的男人没办法。他去街边找到一个喷泉，看清楚上面标明是饮用水，他在水龙头下面仔仔细细把樱桃冲洗了好几遍才递给苏湄，喷泉旁边有几张石凳，她大大咧咧地坐下，端着樱桃就吃起来，直叹香甜，每一颗都像刚从树上摘下那么新鲜，饱满的汁水抚慰每个味蕾。
易安看苏湄吃得有滋有味，顾不得坐在街边吃樱桃有点不雅观，跟着拣了几颗吃起来。点头赞道：“很不错，是本地产的。”片刻，附在苏湄我耳边极低地说了一句：“这樱桃再好，还是比不过昨夜我在某人身上品尝过的两颗，那才是甜美的极品。”
苏湄瞬间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最怕冷场的她绞尽脑汁找话题挽救这尴尬，一看手上樱桃特别大颗，梗特别长，突然心生一念说：“易安，你会不会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
他一愣笑道：“这是什么把戏？”
苏湄故意冷哼一声：“你不会就算了，王力宏和周杰伦都可以，这要舌头非常灵活的人才能办到。”
易安失笑：“术业有专攻，我自然不能和那些舌灿莲花的男人们相比。小傻瓜，你这么大人了还追星？”
苏湄戳他额头一下：“大叔你不懂，我好歹也算半个时尚圈的人，要活在时下，关注八卦，追踪明星，你懂不懂？”
“原来你是时尚界人士，那以后我的形象都交给你打理吧，你帮我置办行头，里里外外都交给你。”
苏湄摇摇头：“德国人都穿得乏味得很，黑压压一片，有什么好折腾的，你就一辈子西装革履好了。”
他又掐她脸一下：“谈恋爱说得浅白些，不过是找一个聊得来的伴儿。苏湄，我们在一起肯定会很有意思的，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永远都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