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东尼奥带着苏湄拍摄照片,这处别墅是新建的,室内有超豪华的恒温泳池,调整到了最舒服的水温,蓝汪汪一池水看着就想泡一泡,他的两个助手已经在那里做好准备工作。易安和伊莲跟着一起看热闹,安东尼奥却很严肃地清场:“伊莲,你带着Ian一起去骑马吧,绕着庄园后面的马场和森林好好跑几圈,给我们捎点儿新鲜的雏菊花回来,装饰晚餐的桌子。Ian的骑术虽然比不上你,随便溜达几圈还是应付得了。”<br><br>易安故意打趣:“嘿,安东尼奥,你打发我去陪你的绯闻女友没问题,我能跟法兰西最美的女骑士学习马术也深感荣幸。只是先说好了,拍照归拍照,可不许又强迫我老婆把衣服脱光了!”<br><br>安东尼奥叉着腰说:“艺术是严肃的,我要怎么拍,只要湄同意就行,闲人勿扰,赶紧都出去!耽误了时间光线就会变了!”说着就把他俩都赶出去了。<br><br>苏湄问这次拍摄计划到底是什么,安东尼奥说,他想拍摄水下的肖像照,把在室内泳池拍摄的照片和室外湖景进行合成,构成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今天拍摄室内的部分,明天再去国王湖拍外景,不过在野外不会让苏湄下水,因为她的游泳技术很一般,不会长时间憋气,他不敢让苏湄在天然的湖泊中冒险。<br><br>他的两个助手都非常专业,一个负责服装造型,一个负责灯光布景和安全措施。裙子十分漂亮,不是特意做成鱼尾那样的特效服装,而是柔美的礼服裙,有乳白、米黄、酒红和珊瑚粉和灰紫各款,飘飘欲仙的纱裙漂在蓝色的池水中,想想都觉得特别迷人。<br><br>妆面用的是防水彩妆,特意把眼线勾得粗粗的,眼尾拉长上挑,粉底偏白,淡淡腮红从颧骨一直扫到鬓角,以最正最艳的中国红勾勒双唇,强调艺妓般的东方韵味,妆面完成之后又喷上一层防水喷雾。安东尼奥说,这是特地向Valentino订制的,都是飘飘欲仙的款式,拍完清洗整理好了派人送去慕尼黑家中,当做给苏湄的报酬。<br><br>苏湄心花怒放,那些精美绝伦的礼服早已让她心动不已,没想到是专为她订做的,她说:“哇!你太慷慨了,其实我穿普通的纱裙效果也是差不多的,你不必下此重本。”<br><br>安东尼奥很严肃,一边摆弄相机一边说:“湄,这两年你不时做我的模特,从未索求什么报酬,送你几件衣服只是聊表心意,本来是想从ElieSaab订做,但跟Ian商量了一下,他说你不喜欢太繁复的衣服,于是就改为Valentino,尺寸也是他提供的。这次拍摄你会很辛苦,待会儿如果体力透支的话你一定要喊停,别硬撑。”<br><br>如他所说,这次拍摄实在耗时太长了,几乎整个下午,苏湄一直泡在水里进进出出,皮肤都起皱。在水下,她必须不断做出各种肢体动作,旋转,游动,挥舞四肢,让他拍到不同光线照射的效果。安东尼奥精益求精,一个镜头有时候要重复拍十几次,他自己也带着防水相机钻到水面下。<br><br>他的创意层不不穷,比如让助手在水面抬着一大片有机玻璃,让苏湄从水下浮上来,双手用力按在玻璃上,做出似乎在鱼缸中痛苦挣扎的表情。安东尼奥是个一旦沉浸在创作过程中就无比狂热的艺术家,就像当年在汉堡,他强迫苏湄脱光衣服一样,此时此刻他追求的是完美的作品,再无其他。见他不喊累,苏湄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努力配合他的各种要求。<br><br>拍到后来,苏湄小腿抽筋,一直往下沉,安东尼奥见状赶紧从腋下搂住,把苏湄从池子里捞起来,让她去里间卸妆冲热水,换衣服休息。苏湄弄了很长时间,安东尼奥担心,敲门进来,苏湄已经洗好了,瘫倒在沙发上,浑身无力。<br><br>安东尼奥已经换了一身干衣服,有些内疚地坐在身边,对她说:“对不起,我越拍越激动停不下来,太为难你。可是你今天真美,像仙女。不是我们欧洲油画中那种丰满的女神,而是Ian形容过的,从月亮里面飘来的精灵般的仙女,身体好像月光般透明,伸出手去,只能触摸到你头发丝缎般流淌的质感,却永远抓不住。湄,你是最美的,让我一直为你拍照吧,直到……世界末日。”<br><br>苏湄坐起身来,轻声说:“安东尼奥,我不是仙女,也不想做仙女。我不是那种可以端庄娴静,待在幽深城堡里,身边仆役成群的贵族名媛。我喜欢烧饭洗衣拖地板的平常生活,我身上有厨房的油烟味儿,双手也会因为洗洗刷刷而逐渐变得粗糙。我在中国是个没名气的小作家,数年如一日地写着一页纸的小文章,名字叫《夜夜心》,来自一首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虽然是你不会懂得的的语言和诗歌,可是我可以讲这个故事给你听。久很久以前,中国有个叫嫦娥的美丽女子,她有个很好很好的丈夫,他每天都像超人一样救苦救难,奔波忙碌。嫦娥不高兴,她不喜欢这样世俗的生活。他的丈夫为了让她开心,求来了长生不老的药,可是只够一个人吃,吃下去就会变成神,永远住在天堂之上。丈夫深爱着妻子,不愿和她分离,就把药丸藏起来了。可是自私的妻子却偷偷独自吃下了药,她飞上了月亮,成为那里的主人,永远青春美丽,可是也永远承受着寂寞的痛苦,她后悔不及,却再也无法和丈夫团聚,夜夜守着凄冷的夜空叹息哭泣。安东尼奥,我用这句诗的典故作为我的专栏名字,就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做那个月宫里的可怜仙女。”<br><br>安东尼奥皱眉,想了一会儿,单刀直入:“湄,你是不是想说,你从来就不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只想和Ian过普通夫妇的简单生活?”<br><br>苏湄和安东尼奥互相凝视,这一刻,她小心翼翼地剖白了心迹,而安东尼奥,他的聪慧又怎会不明白苏湄话中所指,只是,他明明知晓,却仍旧一意孤行,拿他怎么办呢?已经两年了,易安说,这是一个漫长的慰藉的过程,让他不要痛苦,让他从阴影走到阳光里面。<br><br>苏湄想,这样做真的对吗?有求必应,日夜陪伴?这是真正的通往救赎的窄门,还是滑向地狱的诱惑之路?他能不能明白,这些偷来的快乐时光不过是镜花水月,看在眼里是如梦如幻之美,伸手去攫取,便会如泡影幻灭。安东尼奥,醒来吧,往前走,看看周围的世界,看看那个鲜活的实在的伊莲!<br><br>苏湄不得不继续说得更直白:“我喜欢Ian,不是因为他英俊,世上原有更多比他更英俊的男子。我爱他,也不是因为他聪明,世上肯定也有千千万万更加睿智的男人。我爱他,更不是因为他富有,在真正的富豪面前,我们的小小财富不足挂齿。我爱他,只因为他是他自己,有时温柔有时霸道,有一点坏有一点痴。我爱他,只因为我们在恰当的时间相遇了,如果他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也许我们还是会错过,可是他是这样成熟笃定,立刻捕获了我的芳心。安东尼奥,你很完美,无可挑剔,也许你是对的人,可惜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上帝这样安排自有他的深意,因为你的那根肋骨还在某处等着你,你千万别陷在和我那段少不经事的暧昧上面,一直看不开。”<br><br>安东尼奥不说话,苏湄也低头玩指甲,谁也猜不透对方心里的风云变幻。<br><br>易安骑马回来看见的就是这番场景,苏湄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裹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和安东尼奥并肩而坐,却各自发呆。他顾不上和安东尼奥问好,又心疼又生气,径直去浴室取出电吹风,一边替苏湄吹头发,一边说:“小傻瓜又逞强了吧!安东尼奥,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压榨湄啊,今儿拍了些什么?”<br><br>安东尼奥拍拍易安的肩膀说:“不必这样诋毁我吧?我可舍不得折磨你心爱的娇妻,拍的作品等展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保密。”<br><br>伊莲也笑着说:“我看湄的样子比我们骑了一圈马还要累,安东尼奥你下手真的太狠,被你拍一次照片得赔上半条命,幸好你看不上我的外形。”<br><br>苏湄有气无力地说:“我晚上要吃大号猪排补充体力,累死我了……安东尼奥,明儿如果还这么累,我就再也不跟你疯玩儿!”<br><br>晚上睡在凉风习习的大房间中,淡淡花香和虫鸣带来初夏的清凉,月光照得房间雪亮,易安性致高昂,手脚不安份,强烈要求沐浴着月光来一次酣畅淋漓的爱爱。<br><br>苏湄想着万一真的怀孕了,太激烈的“运动”恐怕对胎儿有害无益,赶紧求他忍一忍,借口说她太累,何况又是在安东尼奥的眼皮子底下,隔墙有耳。<br><br>易安叹口气,只得规规矩矩以寿终正寝的睡姿躺着,和蠢蠢欲动的渴求进行天人交战。<br><br>他悄声说:“安东尼奥真是守身如玉,足够立贞节牌坊,他居然跟伊莲分房睡,现在德国年轻人像他这么恪守教条的已是凤毛麟角。其实伊莲这个女孩子很不错,大方又直率,马术一流,我本以为我骑马还算可以,跟她一比简直自惭形秽。今天和她聊得很开心,如果她和安东尼奥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家世和才学都是旗鼓相当。”<br><br>苏湄戳戳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们俩能不能成咱俩根本操不上心。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规矩大,你以为都像你这样浪漫不羁,想要就做?安东尼奥是虔诚教徒,他有时候不小心碰到我的身体都会脸红,何况伊莲和他未必就发展到那一步。”<br><br>易安翻个身,轻轻吻苏湄的额头:“我知道,他是个真正的绅士,不会炫耀自己拥有什么,懂些什么,享受过什么,更不会逾越道德的戒律。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珍贵的好朋友在身边,也放心让你和他独处。这两年你跟着他是受益匪浅,艺术和宗教的知识不说,骑马、游泳和滑雪他也都带着你掌握了基本技能,还介绍了不少新朋友给你认识。他对你是真心好,生日和圣诞从来没忘记精心为你准备礼物,若是你学会了驾驶,他恐怕会送你一辆车。”<br><br>苏湄吻他,抚摸他结实的胸膛:“我亲爱的老公又不是买不起,谁稀罕别的男人送的车子!”他笑得很欣慰,抱着苏湄翻来覆去地吻,身下愈发坚硬如铁,情动难耐。<br><br>“哎……我真的想要,别这样折磨我吧,暖玉温香满怀抱,却不让碰,人间酷刑啊……”<br><br>哎,拿他没办法,苏湄只好轻轻缩进被窝,慢慢俯下身,顺着小腹一路吻下去,用别的方法来让他稍微满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