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还卿一钵无情泪（二）

花朝节当日的夜里，庄妙懿书信一封，送出了宫。内容谁也不知，但能知道的是，一场储备依旧的阴谋将要爆发。
夜里星夜瞭亮，放眼过去一片静谧。
沈子衿依在窗侧，遥看远处的星空，看星月的明灭。
南锦煜今夜有些怅然，来到华清宫一句话也不语，沈子衿也不理会南锦煜，二人像是陷入冰冷的地窖一般，再无相互言语的时刻。
南锦煜在一侧翻看着书籍，而沈子衿一个人遥望天际，半晌过去南锦煜有些按耐不住，便走上前去：“你怎么了，今日都未曾与我说过话。”
沈子衿轻声道：“有些心烦，也不知怎的，看着这夜空，有些莫名的感觉。”
南锦煜搂着沈子衿肩：“一切都会好的。”
沈子衿轻轻应了声，南锦煜又道：“听絮颖说，今日与众妃游百花苑，庄妃误将芍药认作了牡丹，而你误打误撞的拿到了真的牡丹？”
沈子衿敛睫斜眼道：“你这是想说什么。”
南锦煜将南锦煜拥入怀中：“牡丹是花中之王，或许你就是命中注定的皇后。”
沈子衿靠在南锦煜怀中，眸光一黯：“命定的皇后么，但我不信，这皇后之位看似高贵，但总觉得令人高处不胜寒。”
南锦煜道：“那我岂不是一直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但起码我现在遇到了你，有了暖意。”
沈子衿微微扯了嘴角，静静的倚靠在南锦煜怀中。
南锦煜虽怀抱着沈子衿，但心中隐隐的有着不安，回到宫里也还是难以避免那一场硬仗要对付。
同一片夜空之下，丞相府中庄恪独自对着那一份书信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本该平常的群臣觐见，却变得异常紧张。
庄恪一早便率领属于他的臣下一道跪在勤政殿正中，等候着南锦煜。
南锦煜着朝服上殿，隔着帘帐一眼便见到了庄恪与众臣的模样，出声责问：“这是做什么？朕一来便给朕眼色瞧么。”
庄恪跪在首位，道：“请皇上即刻封立太子与皇后。”
南锦煜眉目紧蹙，道：“此事朕不是说了么，为时尚早。”
庄恪道：“皇上莫要以为欺瞒的了臣，臣知道，皇上一再推阻不过是不想让庄妃为后而已。”
南锦煜呵斥道：“庄丞相莫要随意揣测，朕从未有过那样的心思。”
庄恪又道：“有没有那样的心思，也不是臣说了就是的，皇上的心思还是自己最清楚，不过，皇上最好还是尽早的定夺，是否即刻封立太子与皇后。”
南锦煜竭力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有些咬牙切齿：“朕说了，此事朕有定夺，庄丞相何必苦苦相逼。”
庄恪冷笑道：“皇上若是今日不及早的定夺，那莫要怪臣无礼了。”
南锦煜冷视道：“哦？朕倒想看看庄丞相如何无礼。”
庄恪轻笑出声，起身道：“哈哈哈，昏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今日我便将这江山易主。”
随着庄恪的起身，庄恪身后原本跪着的众臣也起身，只不过那些众臣一起身便将身上的朝服解开扔在了地上，黑色的暗卫服着身每个人面上再戴上黑色的面纱，手里还拿着早就备好的刀刃。
南锦煜与南洛华皆被这突变给吓到，这阵仗虽然算不得大，但也算小随便几个人动手擒住南锦煜，怕是也能置南锦煜于死地，南洛华暗自肺腑，朝服之中暗藏着杀机，也算是庄恪费心了。
刺客按部就班，只待庄恪一声令下，然而庄恪只是负手而立，对着南锦煜道：“皇上可是想清楚了？”
南洛华出声道：“这个阵仗御林军足以抵挡。”
庄恪不语，伸手击掌了几下，勤政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金革之声也从外传来，顷刻间整个勤政殿外围绕了一群身着暗红色军服的士兵。
南锦煜眉宇肃穆，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庄恪道：“若没有准备，我便不会再次像你请求封立皇后一事了。”
南锦煜叹道：“只是你可知道，你这一仗打的有点仓促了。”
庄恪敛眉，道：“事到临头，皇上还有闲心来评说我的做法？”
南锦煜道：“不过你别忘了，朕也是有暗卫的。”
说罢南锦煜便示意了眼南洛华，南洛华会意的吹唇而哨。
一阵骚动，原本围在殿外的士兵被一群身着未曾见过的兵服的士兵给压制住。
这惊人的反转让庄恪有些迟疑，但他还是沉着下来，“快上，去取了皇帝是首级。”
庄恪身后的刺客纷纷冲向南锦煜，南锦煜不慌不忙，一个侧身离开了龙椅之上。
刺客来势汹汹，南锦煜自知难以抵挡便一直侧身躲避，不消一会儿，几个刺客已经围在了南锦煜身边。
南洛华暗叫不好，忙着上前解救南锦煜但却被另外几个刺客给拦住。
朝堂上一片混乱，形势变得越发严峻，外面来的异兵虽然制压了殿外的士兵，但殿内的却不容乐观。刺客的不顾殿内的官员开始滥杀，南锦煜与南洛华二人皆被围控住。楚様与宁璟徵都不在，也无法召唤他们前来。
在形势已是陷入僵局已然断定，南锦煜一面侧身避着刺客的攻击，一面又在寻找适合的角度，直到南锦煜站至玉石砌成的石柱边上，几个身着暗卫服的男子从南锦煜身后的石柱后蹿出，开始与刺客激战。
这些暗卫是南锦煜暗中培养的杀手，而其中的两个暗卫不是别人，正是无尘与无言。
一时间整个殿内开始打斗，无尘与无言三两下便将刺客给制服了。
不消一会儿，刺客已经被南锦煜的暗卫收拾的差不多了。
南锦煜这才悠悠走至庄恪面前，此时的庄恪已经汗水淋漓，被那意料外的情况给吓到：“你……”
“庄丞相，你蓄意谋反一事朕早就知道，朕一直就防备着你，但你这两天的举措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惹怒朕了。”南锦煜不留一丝情面的说着，丝毫不顾忌与庄恪的翁婿情。
庄恪理直气壮道：“你这个昏君，你可对得起我们南朝。”
南锦煜道：“朕对不对的起整个南朝，还不容你来评说，朕已经忍了许多年，直到前不久皇祖母离世，朕才真正的有机会处置你。”
庄恪道：“你既然早知道我的谋反之心，为何不早日揭穿我，非要等到现在？”
南锦煜却是道：“朕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正好便是今日，你露出的马脚早就太多了。”
庄恪笑道：“我一向谨慎，怎会露出马脚。”
南锦煜道：“你露出的马脚正好早就被刘铭知道，他死前早就附信一封藏在府邸之中，洛王寻到后便已是知道了你的底细。”
庄恪不信，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杀了他！他的东西也早已让人去销毁了，怎么可能！”
南锦煜道：“即便再不可能，这也是可能的。”
其实在南洛华去瞧刘铭尸体的那一天，南洛华是带着慕仁安去的，而慕仁安除了号称医仙外，巧手也是出了名的，在探看刘铭的尸体的时候，慕仁安一下就知道刘铭的信物藏处。他巧妙的将那信物拿出，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场对决。
而这一场对决，庄恪终究是落得个惨败。
庄恪垂眸沉思，半晌抬眸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南洛华道：“说吧，何事不明？”
庄恪瞥了眼殿外的士兵道：“外面的士兵是从何而来。”
南洛华回道：“这是北朝的军队，忘了告诉你，皇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北朝的太子回来。”
庄恪一顿：“北朝太子……”
南锦煜道：“朕暂且不杀你，朕会将你名下的产物一件件的查清楚，届时再来为你问罪。”
庄恪道：“但无论如何，我终究还是你的岳父，且我的女儿可是为你诞下皇长子，单凭这一点，你是必须得对我从轻发落。”
南洛华冷笑，替南锦煜道：“丞相大人，你怕是多想了。我们皇上不会顾念与你的翁婿情的，俗话说大义灭亲，为了南朝，皇上是不会有妇人之仁的。”
庄恪体会到了绝境的痛苦，但他还是倔强不肯服输：“哼，如今我是落寞了，但我的外孙绝对会是这南朝未来的皇帝。”
南锦煜冷冷道：“朕拭目以待，你的外孙是否能够成为皇帝。”
南洛华觉得有些恼人，便对着宋无尘道：“无尘，将这个人带回去吧。他在这惹的人心烦。”
宋无尘依言将庄恪带了下去，庄恪离去后，萧子辰也赶来了，望着殿内的一片血渍，萧子辰道：“看来，这场仗打的甚是激烈。”
南锦煜颔首道：“还要多谢北朝的支援，若不然朕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萧子辰笑道：“南帝何必这么客气，你要谢还得谢你的楚将军办事得当。”
若非楚様的连夜报信，或许他也不会派兵及时。
萧子辰又继续道：“再者说，本宫还与南帝有姻亲缘呢。”
提及此事，南锦煜忽然记起和亲的人选他还未曾定夺：“不知辰太子可有心意的人选？”
萧子辰本想言未曾得见各位公主，但脑海中蓦然浮现了一个倩影，道：“不知南帝可愿意将韵阳长公主许配给本宫。”
南锦煜一愣，“辰太子可是见过韵阳了？”
萧子辰温柔一笑：“是的，韵阳长公主果然不同凡响。”
南锦煜思酌了一番，南君生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如今也快十八了。也是时候许配出去了，且萧子辰也是个人才，若南君生嫁过去，怕也不会受委屈，这么想着，南锦煜道：“那么，朕便下旨择日让辰太子与韵阳成婚。”
萧子辰淡淡一笑：“多谢南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