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非人的训练,司马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营帐里,卧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眯着眼睛。同一个营帐的其他士兵也回来了,但是都聚在一起,说着些自己家乡的事,那个说说自己的娘亲,这个说说自己的美娇娘。
“哎,司马风,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有一个士兵叫着司马风,司马风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说:“累了一天,你们也不累吗?”“哎呀,跟咱们说说话嘛,别像个娘们似的,一回来就睡。”说着就有几个士兵拉起躺着的司马风。
“哎,说什么啊?”“说说你为什么参军吧。”有人提议道。
司马风沉下眸子,忽然抬头说道:“为了我的女人。”“哟,真是稀奇了,你参军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有人嗤之以鼻,还有人嘲笑他。“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爹看得她严,要她嫁给将军,没办法,我只好来参军,混一个将军,到时好娶她。”
“将军,哈哈,你当真以为将军好混吗,上战场的,也没几个能活下来啊,还说将军呢。”一个人怀疑的大笑。司马风冷冷地笑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句话,将那些想要嘲笑他的人停下笑,认真地品味着这句话。
“你们参军,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凯旋归来,当上个校尉以上高级的官兵,回家时能抬头挺胸,光宗耀祖吗?我们的目的不同,但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都为了出人头地,不是吗?”司马风站起来,逡巡着,看见他们都静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眼睛亮堂堂的,看着司马风,眼里闪着的炽热的光芒似能灼烧一切,“司马大哥,你说得对,我要建功立业,让我娘亲在家中能抬起头来。”司马风笑着看着他,说:“你要努力啊!”“嗯。”
后来这个少年告诉司马风,他叫陆鸿。
夜已深沉,司马风浅眠,营帐中的呼噜声能轻易将他吵醒,司马风苦笑一声,索性坐起来,翻开包袱,从中拿出了一支簪子,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手在上面细细摩挲着,想到茗悠的笑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坚硬的面庞瞬间柔软下来,这是他在翠微阁里买的,本想到那天晚上送给她的,但是她没留下一句话就进宫了,来不及送给她。
看了一会簪子,将它放在怀里,然后枕着胳膊,再次睡去。
城外人来人往,许多农民都趁着天刚亮早早就进了城里摆好摊子,我们驾着的马车缓缓驶入了柳城。
我撩起窗帘,柳城的繁华顿时让我惊讶,这里不亚于京城,反而有赶超之势,这里的百姓个个都生活的很好,脸色红润,交谈之中脸上都是欢喜之色。而且街头乞丐也很少,刚刚进城门的时候我就发现只有一两个乞丐在那里站着,向过往的行人讨些银两,而且看上去收入颇丰啊。
看来方叔确实有值得炫耀的资本,我来柳城真是来对了!
马车停了下来,还没到柳城中心呢,怎么就停下来了呢?我好奇地掀开门帘,就看见柳白岩在和一个管家似的人物在交谈,他身后还跟着一些仆人,看来是府上有人来迎接了。
“他是我们府上的管家,董叔。”姜花解释说道。
柳白岩坐上马车,董叔也爬上来,坐到另一边,看见我,很诧异的问:“这位是?”柳白岩说:“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认识的朋友,尹明末。”“是尹公子啊,在下是柳府管家,叫我董叔便好。”“董叔。”我便这样叫道。他朝我微微点一下头,便驾起马车。
我放下帘子,姜花忽然握住我的手,说:“尹公子,一会见到我们祖母,还望将实情一字不漏说出来。”“放心。姜花,你的儿子怎么办?”
姜花一愣,说:“回到府中,夫君就会叫人帮我找回我的儿子,还有你的仆人。”“如此便好。”我放下心来。
“吁”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我走出马车车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柳府这个金光闪闪的牌匾,还有富丽的大门,门口处站满了婢女仆人,看来是来迎接柳白岩的。
我跳下马车,姜花探出身子来,柳白岩扶着她下了马车。
我跟在他们身后进了柳府,走过庭院,便来到大堂,大堂里坐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夫人,其中有一位看见柳白岩回来,便高兴地迎上前来,说:“白岩,你可回来了。”“娘亲。”柳白岩眼中浮过一丝柔情,抱着他的娘亲,说:“娘亲,孩儿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大堂中的众位夫人,一一打过招呼,“孩儿拜见大娘,三娘,四娘。”还有几个小姑子看见柳白岩,高兴地喊道:“二哥。”柳白岩笑着看着她们:“青莲,菲菲。”还有一个小男孩躲在娘亲身后,弱弱地喊道:“二哥。”“白玉。”这是他的弟弟,四夫人所生。
姜花也一一拜见各位夫人,我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一家团聚,这般温馨,似乎昨晚的那场杀戮不曾发生。
柳白岩回过头来,将我介绍给各位夫人:“这位尹公子是我们在路上认识的朋友,曾经救过我们的命。”这是我要求的,我要以男子自居。
“明末在此见过各位夫人,今日唐突各位了。”我向他们一揖,二夫人扶起我说:“谢谢郎君救我孩儿,郎君可有住处,不如暂住在我们家吧。”这也好,免去了一笔支出,我痛快的应承下来。
“哟,姜花啊,你的肚子怎么瘪了下来了?”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花的肚子上,姜花抚上自己的肚子,说:“我的孩儿已经出世,是个儿郎。”二夫人欢喜的握住姜花的手,说:“辛苦你了,姜花。孩子呢?”
柳白岩走到姜花身边,抱住她的肩膀,说:“我们在回来的途中,遭到大哥的毒杀。”大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喝道:“休要污蔑我的儿子!”“大娘,大哥确实是下了杀手,还将姜花的奶娘杀害,我们死里逃生,在归途姜花产下一子,这时大哥的追兵到了,还好尹兄弟相助,否则,你们就见不到我们了。还有,大哥被我师兄杀死了。”柳白岩冷冷地看着大娘,说道。
大娘的脸色变了又变,听到柳白岭死了的消息,脸色刷的白了,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便哭着闹着,“你这个混小子,他可是你大哥,你怎么下得了手?!”柳白岩示意旁边的仆人拦住大娘,冷声说:“那大哥要杀我时,他可曾想过我是他的弟弟?”大娘挣扎着想要靠近柳白岩,却挣扎不出,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跌坐在地上。
众位夫人叫婢女将孩子带入后堂,脸上都露出惧色,定定地站在一旁。
后堂忽然传来老夫人的哭声,不多会,一位老夫人拄着拐杖,脸上尽是悲戚的神色,苦苦喊喊的说:“我可怜的孙子啊,你这个逆子,怎的要害死你的哥哥,你还是人吗!”这个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乱骂一气,看的我是一身冷汗,幸好我没有这样的祖母啊。
说着还有举起拐杖朝柳白岩打过来,仆人不敢拦着,柳白岩又不能躲,只好硬生生地挨了她这一杖。
看来该出口了,我站出来,朗声说:“这位老夫人,请听我一言。”老夫人死死地瞪着我这个外人,我瘆得缩缩脖子,咽了一口口水,再开口说:“老夫人,这些杀手都是您的大孙子派出来的,是您的大孙子要将您的二孙子赶尽杀绝啊,这是他咎由自取。您不能将这件事怪罪于他啊。”不能颠倒是非啊。
老夫人恨恨地说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过问我们的家事!”柳白岩从怀中掏出一沓纸,说:“我有资格说吗,祖母?这些是大哥多年来偷偷挪用我们店铺的证据,还有这些,他勾结山贼在外多次掠夺我们的财货,这些是他多次出入青楼欠下的债,还有这些???”“够了!”老夫人喝住他。
“你们只是看不惯他,便要如此害他吗,他可是嫡子,本应由他继承我们的家业,你只是个庶子,是我儿子头昏眼花才乱下的遗嘱,我不能容你杀害兄长,还乱给他下罪名!”这个老夫人还真是死心眼,这么多证据还在那里维护一个作恶的孙子,将白的将成黑的,颠倒是非黑白,难道是嫡是庶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真的忍不住了,“老夫人,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他也是您的孙子,大的作恶,就将罪名推到老二身上,您宠孙子也不是这样宠的啊。”“你又是谁,在一旁插什么嘴!”老夫人瞪着我。
我倚身前倾,做个揖说:“在下只是一个过客,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只见过你家大公子几面,看他双眼凹陷,脸上苍白无血色,明显是常年纵欲过度所致,再说他对付您的孙子,招招致命,您怎么只看到他在您面前的好,却看不见他在您背后的胡作非为呢?多少良家女子被他沾污,你们家多少家财败在他手中,若是你们将整个柳家交给大孙子,怕是不久就要家道中落了!”
老夫人圆眼一睁,刚想开口,却一阵急咳,惊得几位夫人扶着老夫人,还有几个瞪了我几眼,姜花则安慰的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吐了吐舌头,我也不想这么激动,只是,他的祖母也实在太刁蛮了,太无理了,一时口急,脑子没管住,冲口而出,顶撞了老夫人。
“老夫人,你怎么样了?”几位夫人都走上前来,帮老夫人顺顺气。老夫人缓了一口气,说:“扶我回房,我要休息。”在众人簇拥下,老夫人回房了。我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柳白岩,一时不知是不是我刚才太冲了,会不会激怒他呢?
柳白岩朝我说:“尹公子,刚才实在抱歉,要你掺和到我们家的这些事上。”我笑笑摆手说:“没事,只是刚才我让老夫人气成这样,她不会有事吧?”柳白岩苦笑说:“祖母果然还是只在意大哥。应该是没事的,柳城最好的大夫在我府上,祖母是不会有事的。”
“对了,我先安排你先在西厢住下吧,我会命人寻回你的仆人还有我的儿子的。”他朝我说到,然后命一位女婢带我去西厢先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