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结交

悦萱莞尔，蜷在他怀里，就静静的合着眼。
“怎么样，朕许你昭媛，可还满意。”冉屿问道。
“臣妾不在乎这些虚名，站的越高，盯着的人越多，摔得也就越痛。”悦萱苦笑，“即使陛下有意护着我，太后呢，怎么也是偏袒着自家侄女的，后宫佳丽三千，论是谁，都可以把我千刀万剐了。”
“说的这么可怖，朕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若是谁对你不利，萱儿尽管放手去斗，朕不会怪罪。”冉屿执起她的手，说道。
“那又怎么样呢，那时候，屿君哪还会喜欢一个满手鲜血的女人。皇上，你是皇上啊，三宫六院自是不可免去，臣妾有幸得皇上垂怜，安安稳稳的过一世便好了。”悦萱微微叹气，
“萱儿…”萧冉屿语塞。
“陛下且回去批改奏折，晚上再来好罢？”悦萱垂眸。
“嗯，按例朕今夜确实是要来看你的，这样吧，朕晚膳来陪你用。”萧冉屿起身，又是一吻她的额头，才离开了莹荷台。
悦萱渐渐敛了笑，重新梳洗了下，把玉簪收到屉子底，苦笑了笑，萧冉屿啊，我柳悦萱哪敢再奢求什么真情。
她走出内室，云诺已然妥善收好了各宫礼品，悦萱问道：“可有准备各宫的回礼？”
“回娘娘，还没呢，还请娘娘打点。”云诺道。
“嗯，让本宫看看各宫的礼品再打算。”悦萱点头道。
“这是太皇太后赏赐下来的玉镯子，宫中嫔妃进宫快两个月了，还未见太皇太后赏了谁呢。”云诺道。
“这倒是个恩典，一会去谢恩好了。”悦萱将玉镯子戴上腕间，确凿是极佳的羊脂白玉，祖孙俩倒是默契，送的都是白玉的饰物。
“还有呢，这是林昭仪送来的松花锦，好几匹呢。”
“松花锦可是极品的料子，千金难求呢，去库房挑两盆最好的珊瑚送去吧，别失了体面。”悦萱道。
“是。还有这是慕容昭容送来的一副围棋，是上好的白玉和墨玉所制。”
“甚是用心呢，库里应该有一幅王羲之的字，送去给昭容娘娘吧。”
……
“昭仪娘娘万安。”珍贵嫔行礼道。
“嗯，起来吧，赐座。”林昭仪懒懒的说。
“谢娘娘。”珍贵嫔落座，忽然笑道，“娘娘这两盆红珊瑚当真是极品，嫔妾活的这十几年，倒也见过不少珊瑚了，倒是从未见过这般成色的。”
“是吗，确凿是如此，方才合欢轩回的礼，倒也是孝敬了。”林昭仪道。
“哦？这等成色的珊瑚，连娘娘也不多见，怎的合欢轩就送了两株，此等绰阔？”珍贵嫔皱了皱眉，“就算柳松竹是江南的总督，也不见得会有这等宝物，想来也是皇上赏的吧……”
“哐当”一声，林昭仪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出，“小蹄子，进宫才多久，便于本宫平起平坐，皇上竟还这般宠爱她，花语，将这‘玫瑰露’送去给合欢轩那小蹄子，看她还猖狂！”
“是。”花语领命，立即在林昭仪的梳妆屉子中拿出个珐琅的小瓶子，送去合欢轩。
“昭仪娘娘，不知这玫瑰露可有什么大文章？”珍贵嫔问道。
“呵，这‘玫瑰露’可是个好东西，养颜美白呢，怕是到时陛下更钟意本宫这萱昭媛妹妹了呢…”林昭仪阴测测地笑了笑。
珍贵嫔掩面，行礼道：“娘娘可要用午膳了？臣妾不便叨唠，告退。”
……
“奴婢拜见昭媛娘娘，”花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是我家娘娘送来的玫瑰露，每日洗面时滴上一滴，可使肌肤光彩照人呢。”
“是吗，替我谢过昭仪娘娘。”悦萱微笑道，递上了赏银。
花语点点头：“娘娘客气了，奴婢告退。”
花语才走，悦萱马上喊来素芳：“去太医院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来，最好是陛下的叶太医。”
“嗯。”素芳没多问什么，便立即去了太医院。
悦萱打开小瓶子，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漫开，她立刻又盖上了盖子。
过了片刻，素芳领了叶太医来。
“还请叶太医看看这瓶玩意可有问题。”悦萱微笑道。
“嗯。”叶太医惜字如金，打开了瓶子，嗅到气味，皱眉，“娘娘，你可有沾到这一丁半点？。”
“还没有，我怕这是什么极损的招数，还不敢擅用。”
“那就好，这阴毒的招数，竟是用了金蚕蛊，金蚕能使人中毒，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孔流血而死。好在娘娘谨慎。”叶太医道，“不过我素来喜欢研究这些，还请娘娘把这个给我回去研究研究。”
“可以的，”悦萱浅笑“还没问叶太医，一个女儿身，怎有这般高明的医术。”
叶太医笑笑，道：“我不过是江湖的一个游荡医者罢了，想着安定下来，却被那皇帝骗进了宫里！”她眼中尽是愤懑。
“哦？”
“说来话长，娘娘还是别知道了。”叶太医摇摇头道。
“那好吧，还请问太医的芳名是何，多大了呢？”悦萱问道。
“我叫叶心，有二十了呢。”叶心道。
“哦…那我便唤太医作姐姐可好？”
“爽快人，喊娘都行！”叶心爽快的说。
“那好啊，心阿娘受女儿一拜！”悦萱笑道。
“好啊！收了这闺女，看皇帝那小子能把我怎么着了！”叶心爽朗的大笑。
“阿娘，萱儿有事要求你…”悦萱咬唇。
“说罢，我既受了你做闺女，有什么便尽管提。”叶心拍拍她肩膀。
“嗯…这次下蛊的事情，莫宣扬了，待时机成熟了或许我还可以借着这事情扳道林氏。”悦萱握住叶心的手，“阿娘…”
“不必说了，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求得皇上的恩宠，常情罢了。”叶心的笑敛了几分。
“阿娘误会萱儿了，阿娘可知现下林氏跋扈，陛下也是头疼，我所想的，不过是替陛下除了国贼，毕竟，再不济，陛下也是我的夫君。”悦萱苦笑。
“萱儿啊，什么叫再不济，陛下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对待。”叶心神色严肃起来，“我在宫中做御医也有两年光景了，陛下即便是对我，亦是不冷不热，这么些年，除了太皇太后，基本上他不让我去给任何人请脉，你可是唯一一个！“
悦萱的心颤了颤，低头，声如蚊蝇：“他不过是瞧着我新鲜罢了……“
“萱儿…”叶心无奈。
悦萱苍白地笑了笑：“阿娘…”
“昭媛娘娘！嫔妾求见昭媛娘娘！”门外传来呼声。
悦萱皱眉，对云诺道：“门外何人？”
“娘娘，是仰夕宫的珍贵嫔。”云诺答道。
“请进来。”悦萱点头，示意叶心退到屏风后。
“昭媛娘娘万福金安。”珍贵嫔一进殿忙行礼，悦萱示意免礼，“娘娘，方才林昭仪可有送来一瓶玫瑰露？”
“是呢。”
“娘娘可要当心啊，方才林昭仪要送玫瑰露时，嫔妾我就在边上，见那主仆俩神色有异，怕是这玫瑰露不是什么好东西呢…”珍贵嫔说着，神色隐隐现了些忧虑。
“还劳姐姐费心了，只是不知姐姐为何帮本宫？”悦萱敛了目光，玩弄起手中的珐琅护甲。
“娘娘既称嫔妾一声姐姐，姐姐便道来罢了。”珍贵嫔垂眸，“我虽贵为贵嫔，也算站在皇宫的高处了吧，可是娘娘，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娘娘虽位列九嫔，年岁倒是与嫔妾妹妹仿佛，到叫嫔妾思家了。”
风吹进轩窗，带着淡淡秋菊芬芳，又夹了几分冷冽，悦萱笑了：“姐姐这是什么话，宫中都是姐妹，姐姐有心提醒了妹妹，妹妹便寻了太医查查那瓶玩意儿，若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姐姐可是帮了妹妹大忙呢。”
“娘娘这是哪里话，嫔妾应该的。”珍贵嫔苍白一笑，倒叫人生怜。
“不必客气，便以姐妹相称罢了。”悦萱摘下髻上一只鎏金簪子，“这簪子不体面，倒也是妹妹的心意了。”
“妹妹客气了，天色也不早了，一会想必皇上要来看妹妹了，姐姐我避嫌才是。”珍贵嫔施了一礼，方要退下。
“既是姐妹，有何好避嫌的，无妨，再坐坐罢。”悦萱倒了杯茶递去。
“茶姐姐我便喝了，皇上想着要和妹妹温存温存，姐姐哪好待着，改日再叙便好了。”珍贵嫔饮下茶，“是了，妹妹随陛下出巡南下，气候可不似京城严寒，莫带了太多衣物才好。”
“谢姐姐提点。”悦萱莞尔，起身送了她出殿门。
日头已然有些偏西，看着珍贵嫔的背影，悦萱笑容渐渐敛了，一阵寒风，落叶扑簌，悦萱又渐渐挑起嘴角。
进了殿里，叶心从屏后走出，看着悦萱脸上的笑意，摇摇头道：“闺女可是信了她那只言片语高处不胜寒的？”
“阿娘，我想宫中总是要有盟友吧。”悦萱垂下眸。
“…”叶心无言，只是拍了拍她肩膀，“你有皇上的心就够了，宫中的女子哪有猜得透的心思，莫天真了。”
悦萱苦笑，没说什么。
“天子，哪有心可言。”良久，她才说了这句。